到了內城,袁河才知道半妖城的真正實力。


    胡悲雪說過,這座城池本是一道蓮花法陣的遺址,內城陣禁顯然是被修複了,每一片‘蓮葉’都是一方結界,棲居內城的半妖有幾十萬的數量,早前袁河從城外遠眺,僅僅是看見一幕虛假幻境,根本窺視不到內城真容。


    按照這樣的修士規模推算,在數百年的時間內,他們當中有極大概率誕生紫府級別的強者。


    或許他們並不需要供奉,本族就該有統禦者存在,那麽半妖城主恐怕也隻是名義上的首領。


    袁河隨著朱煙客進入傳送閣,這座六層高的閣樓內隱藏了幾十座陣門,每一門都有嚴密防禦,如果不攜帶特製腰牌,那是休想入陣。


    “朱兄來的挺快。”


    朱煙客被內城侍衛引上三樓大廳,金芙兒與洪泰等候在此,見他進來,趕忙打招呼。


    兩人身邊還站著一位高瘦老者,他撚著胡須,笑吟吟凝視朱煙客,一派德高望重的風範。


    “見過馬前輩!”朱煙客認得這老頭,照麵先施禮,他法號馬熙,其父是一頭馬妖化形,也是城中贅婿,其母是城主金開堂的孫兒輩,結丹已有近百年,但壽元比朱煙客少。


    “朱道友你是城中老租戶,當初你入城時咱們可是平輩相交的,雖然老夫修為高你一點,卻是不用客氣。”馬熙並不倨傲,態度相當和善。


    事實上無論半妖修為有多高,對待同道全是這種讓人如浴春風的做派,他們從無仗勢欺人的劣跡。


    隻以法威懾,卻又以禮相待,這應該也是他們能締造交易城的原因。


    客套幾句,馬熙打頭,先一步入了大廳傳送陣。


    對麵是什麽地界,朱煙客並不清楚,這座陣門他沒有進過,但金家人是靠信譽在青河境家立足,他並不擔憂被陷害,第二個入陣。


    金芙兒與洪泰殿後。


    從陣門出來,朱煙客發現自己身處一座木房裏。


    這是一棵古樹的樹洞,馬熙給他介紹說:“此地是沉霾澤西邊的鐵杉林,陣門建在樹杈上,當初申老怪被浩原城主追趕,逃到林中藏起來,被洪泰偵查到蹤跡,於此才有了這次交易。”


    鐵杉林占了幾百裏的疆域,霾氣非常濃鬱,遮蔽了視線,他們立在洞門處,看不見地麵環境,四方全是迷霧之狀,仿佛處在雲端一樣。


    馬熙拋出一艘飛舟,先跳上去,然後擺手說:“都入舟來罷,申老怪指定的交易地點距此有七八十裏的路程,老夫載你們過去。”


    朱煙客不動聲色甩了甩袖袍,小白貂順著他手臂落在樹杈上,卻是臥著不動,等法舟飛遠,她才順著樹幹往下爬。


    到了地麵以後,她環顧甄別一下方向,口裏‘嘿嘿嘿’喊幾聲,四足散出妖力,躥起團團電花,她根腳是裂電貂,天賦能使電遁,往常驅使起來無往不利,朝前一閃能瞬移百十丈,但今天卻突然失效了。


    她四肢對著地麵猛刨,卻是一步也前進不得:“咦?這是怎麽回事?莫非泥土裏有古怪,破了我的電術?”


    她開始在原地打轉,但是瞅了半晌也未發現異常。


    正納悶時,忽覺一道人影在麵前顯露,她嚇了一跳,掉頭就要往後衝,結果被那人一把擒住,拘著脖頸提了起來。


    “你是誰,為何要偷襲我?”她扭動妖軀,發瘋一樣掙紮,可惜對方法力太強,手掌如同鐵鉗,讓她難以動彈。


    “小家夥,你這是要往哪裏跑呀?”袁河仍舊是修羅屍軀,他不會讓小白貂回山報信,胡悲雪斷定袁小青背後有一尊妖王,在他查出底細之前,不能與袁小青接觸。


    “是你?”小白貂瞪大妖目,她見袁河也是入微體,顯得極不可思議,脫口問:“你……你怎麽也把身體縮小了?”


    “這有何難,我不止能縮小,也能讓你恢複原狀。”


    “我不信!”小白貂並不膽怯,就是一臉急躁,眼下受製於屍妖,無法回山報信了。


    “信不信由你。”袁河拎著她,轉身去追馬熙一行。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擒住我,我又沒有招惹你!”小白貂情急大喊,一個勁的說:“我警告你,我老師比人賊的金丹修士還厲害,我袁師叔更是神威無敵,你現在放了我,我既往不咎,如果你敢害我,他們追遍天涯海角,也絕饒不了你!”


    “嚇唬我啊。”袁河笑道:“須知你命在我手,即是砧板魚肉,任由我宰割,恐嚇我可沒有甚麽好下場,求饒才是你該做的事情。”


    “求饒?呸!”小白貂忿忿的說:“我寧肯讓你宰割,也不求饒!”


    “有骨氣!”袁河當即把玄晶蠶放出來,並不纏繞她,而是讓蠶口張開,咬住她蹄足:“你根腳不錯,妖電也使的不俗,正適合喂養這小晶蟲,你不求我,我讓它一點點吃了你!”


    “你們屍妖忒是狠毒!”小白貂打起結巴,她已經感應到足入蠶口,害怕起來:“囫……囫圇吞了我不行嗎?為什麽讓它一點點啃我!如果讓我老師知道我死的這麽慘,她指不定會怎麽傷心,你就行行好,一刀殺了我罷!”


    “你老師叫什麽名字?”袁河不再嚇唬她,指示玄晶蠶趴在她頭上。


    “我老師姓俠,單名一個姿,這是我師祖給起的名字!”小白貂見他留情,滴溜溜轉動眼珠,很快恢複了鎮定。


    “那你又叫什麽?”袁河又問。


    “家中親戚從小喊我貂兒,老師收我為徒之後,也沒有再起法號。”小白貂覺得這是家常,並不是機密,所以她講了實話:“老師說,未經師祖同意,隻能先收為記名弟子,等將來見著師祖,再正式拜師!”


    “你竟然還有師祖?”袁河聲音略顯惆悵。


    “屍妖前輩,我真不是恐嚇你!”小白貂不敢再耍橫,心平氣和的講話:“我師祖是諸猿首領,這世間的妖族,誰不知曉猿族大名?在古時候,積雷大澤就是猿族祖庭,萬妖都要朝拜,如果讓我師祖知道你這麽欺負他的徒孫,他肯定把你們所有屍妖一網打盡。”


    “你師祖沒有這麽護短。”袁河嘿嘿發笑:“受了欺負,就搬長輩出來做主,這說明弟子不爭氣,你師祖不會高興。”


    小白貂一聽,覺得有道理,自己受了欺負,可不就要連累老師與師祖丟麵皮?哎,隻怪自己沒有用,打不贏屍妖,她頓顯悶悶不樂,再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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