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盤羅漢端坐龍背之上。


    這條掣光龍的身軀浮空橫跨幾百丈,他見著袁河擊退紫元初,心生畏懼,比金盤羅漢反應要快,尾巴一甩就要挪移閃避。


    但徘徊附近的水茗姬早在蓄勢待發,驅使彼岸屋再奏鴻塵音波,一鼓就讓龍軀定在原地。


    這時袁河已經撲衝而至。


    那金盤羅漢望著拳影欺到麵前,猛的大喝:“金身不壞,萬法不侵!”


    呼!


    他原本肥胖臃腫的身材,就好似氣球一樣幹癟,越縮越小,卻也越發堅固,肌膚瞬凝一層金光,變的宛如金鑄。


    近在咫尺,他走避不得,想依仗金身硬抗袁河雷臂,再伺機逃脫。


    豈知拳影剛剛撞在身上,他頓有絕望之感。


    他瞧的相當清晰,袁河是以雷臂攻擊,但拳頭伸過來時,雷光竟然瞬消,被一層紫氣取而代之,拳影的狂暴威勢也不見蹤影,打在胸前,軟綿無力,他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可金身卻被一團氣流給纏住,就此喪失了反擊能力。


    袁河修有《三象六臂》的三條臂法,雷臂威力最強,星臂變幻莫測,遊臂出奇製勝,他現在所使是‘遊線拳’,以東朝紫氣凝結法線,困鎖肉身,如果金盤羅漢被掣光龍施法瞬移,那麽袁河會隨著挪位。


    隻要血肉之軀中了此拳,袁河就可如影隨行,逃到哪裏,他能打到哪裏。


    線拳一出,臂上光芒重複雷力,拉出一排殘影,疾風驟雨般砸向金身。


    砰砰砰!


    這力道排山倒海,攜著滔滔威勢,每一拳擊出,金身上勢必浮現一道凹陷拳印,那金盤羅漢被拳力壓迫,止不住後仰癱倒,也如天塌於頂,背摔在龍背上。


    “跑!”


    他肉身此刻已被猿拳封死,根本動彈不得,驚慌中朝掣光龍怒吼,希望這頭妖奴仗著天賦,瞬遁脫離。


    但是袁河不給絲毫機會,另一條手臂霞雲外散,施展一式‘閃臂震懾’,一拳下去,竟能隔山打物,拳力透過金身,直入掣光龍的龍軀當中。


    軀中妖氣本在蓄積,遁術也已經運轉,卻被星臂直接震散。


    “跑不了呀,他拳頭又重又密,根本施不成遁術!聖僧快些想想法子,否則老奴龍軀非被震碎不可!”


    龍口裏剛剛吐出這句話,龍軀忽被震落半空,轟隆一聲,在地麵砸出一道深坑,撞的他五髒六腑幾乎移位,龍血從嘴裏噴出,靈智昏昏聵聵,已然不能自控。


    這一人一龍,被袁河左右開弓,赤手空拳,摁著猛打,真好比是砧板魚肉,任由宰割。


    拳如密雨砸在身上,金盤羅漢深切感受到自己的差距與袁河有多大,他自詡‘金剛不壞’,實則脆如瓜瓠,方才挨了十餘記拳頭,金身的骨骼粉碎聲就開始密集響起。


    假如再不設法掙脫,金身必毀。


    “元初施主,你愣著做什麽?快來營救貧僧!貧僧若是死了,你獨木難支,難逃此妖誅滅!”


    紫元初遠觀這一幕,有心幫忙,卻無能為力,她的三十六口本命飛劍仍舊鎮在彩月下,無論她如何施法都收不回來。


    再看袁河頭頂,懸飄十二枚劍丸,此時袁河隻以猿拳攻擊金盤羅漢,未必沒有引誘她的用意,假如她敢近身,劍丸必然發動,到時她也得失陷。


    但她又不能眼睜睜看著金盤羅漢被打死,否則她真會孤掌難鳴,深陷危局。


    憂慮之間,她猛的想起一件往事,百年前淩宵宮主開壇講道,說起東洲劇變,蠻族潰敗一事,曾經提到一頭長耳猿,並言:‘此猿能誅真寶,往後遇到,當退避三舍!’


    她心口不由急跳,尋思:‘這頭猿妖,難道是誅滅九目神燈的長耳猿袁河?’


    想到此節,翻手捏出一張玉符,拍在胸前,這是她老師賜下的一張劍符,若她垂危,她老師必有感應,能隔空借符施展劍力,化她殺劫。


    她仍舊沒有逃離念頭,本命法寶被鎮壓,那三十六口飛劍自幼被她祭煉,一旦被毀掉,她修為必然要大跌,必須收回來才行。


    而要收劍,卻談何容易,如果這猿妖真是長耳猿袁河,應該具備瞬殺她的本領,否則淩宵宮主不會親自示警,她多在此地滯留一刻,就要多一分凶險。


    就在她一籌莫展時,罰天雷域當中,那位‘陸道恩’化為一粒水珠,迅如電石火花,衝飛出來。


    這水珠應該是他本體,遁速驚人,一晃就是百十裏。


    仍在潛伏的寶光叟見他出陣,又碰巧途徑身側,大喜過望,立功的時刻到了,爆吼一聲:“汰!哪裏跑!”


    揚手拋出捆仙網,一網攔住水珠去路。


    可惜神通不足,無論網力還是網毒,俱都奈何不了水珠。


    “嘿,也不瞧瞧咱家根腳是什麽,世間萬毒,無毒不解,想以毒網困我,做夢去罷!”陸道恩大聲嗤笑,破網出來後,先譏諷寶光叟一聲,這才繼續飛遁。


    寶光叟氣鬱難耐,區區一顆水珠也敢戲弄他,讓他麵皮磨不開,況且辦砸了差事,不好與袁河交待,急巴巴追蹤而去。


    紫元初不遠萬裏跑到這裏,就是為了陸道恩,但她此刻卻任憑陸道恩逃脫,不攔也不追,因為她望見袁河突然停住了拳頭。


    這遲疑的一霎那,金盤羅漢腦後飛躥一道金輪,輪邊鑲嵌著四顆骷髏頭,此輪正是他苦修數百年的本命骨輪,早前被袁河拳力封鎮,骨輪運轉不起來,袁河旦一收拳,他即刻借輪逃生,金身此刻已經破碎,毫無用處,舍了也無妨。


    誰知他剛剛遁出數丈遠,半空那座彼岸屋門忽然大開,從中躥出一座佛塔,塔上拋射一條雷鏈,一擊劈中輪身,塔底又一墜,直接把骨輪鎮壓塔中。


    “哼!”袁芝靠在塔尖,斥罵:“禿驢,不讓我老爺摁著揍,竟敢躲躲閃閃,真是豈有此理!”


    說完手指紫元初:“還有你!說什麽度化我老爺,膽子不小呀,乖乖等著挨打,倘若敢跑,必把你鎮壓在浮屠裏,折磨死了,再叫你還魂,生生世世受罪……”


    話未講完,卻見袁河飛撲跟前,召塔入手,又一揮臂,把彩月與三十六口飛劍卷入袖口。


    爾後煽動東遊翅,徑直遁出了獸屍空間。


    紫元初沉吟片刻,踩動雷輪,尾隨在袁河身後,小心翼翼追蹤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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