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河看著眼前的薛無垢,實在是覺得匪夷所思。


    據他所知,妖修奪舍極為艱難,而且後患嚴重,修為大跌是必然,往後的修行也會遭遇重重阻礙。


    但薛無垢非但融合了這一具太炎神軀,法力竟還勇猛精進,衝至朝元期,到底是如何辦到的?


    這一座荷仙秘府如此隱蔽,月醒陣的困禁之力如此嚴森,她又是怎麽找尋到此,並洞穿到陣內?


    氣氛就此安靜下來,半晌無語。


    寶光叟看看孤自沉思的袁河,又看看垂拜自慚的薛無垢,心想這師徒兩個是怎麽回事,好不容易重逢團聚,這是大喜之事,正該和顏笑語,大肆慶祝,為何都不吭聲,反倒沉悶低落呢。


    “大王,無垢小娘娘是被一位洪荒遺修從東洲領到這裏,指點她奪舍太炎神女司綺的遺骸,好助她一步登天進階朝元,身份應該不假!”寶光叟自作主張,勸和師徒:“她孤守在這兒,不謹慎一些,怕是早晚要被尋寶修士給暗算,雖說徒弟打老師,但情有可原,你莫怪責她!”


    這一句話,讓薛無垢對這老頭觀感大好,也心生感激。


    袁河卻道:“我與這個徒弟血脈相連,即使她奪舍,我也應該能察覺到她魂魄的異常,可她與這一副炎軀完美契合,已經沒有絲毫妖氣了!”


    “那肯定是因為涅槃荷的緣故!”寶光叟手指荷花:“以涅槃荷輔助奪舍,如似轉世重生,根腳徹底逆轉,前世的痕跡會被消幹消淨!”


    寶光叟沒有聽懂袁河話裏的意思。


    薛無垢卻聽的明明白白,她心思機敏,剛化妖時,靈智就遠勝她的四個同門。


    急切說:“老師,弟子雖然成了炎族,但妖心今生不會變,弟子永遠都是那個被你看著開靈的徒兒!當年狂狷前輩讓弟子奪舍,弟子原本不同意,可他說,靈霄族與金戈族早晚會重開煉荒池,拿老師你祭祀,還說如果這兩族找到這一具太炎神軀與神心,融入到煉荒池內,威力將比東涯大祭更厲害,弟子為了阻止他們害老師,這才心甘情願舍掉蚌軀!”


    莫狂狷拋出這個機緣,梅婠沒有要,但薛無垢果斷接下。


    袁河隱約聽明白一些,這個徒弟像是被魔族算計了。


    他問道:“狂狷前輩?是玄都魔族那個洪荒修士莫狂狷嗎?”


    薛無垢聽他一口道出莫狂狷的身份,心知莫狂狷所說的因果是確有其事。


    “三百年前弟子與梅婠娘娘流落到海邊,天上忽起廊橋,弟子看見老師你在橋上作戰,本是想尋你,但海岸被封鎖,等廊橋消失後正欲登岸,卻被一群野修追殺,逃亡途中遇上莫狂狷!”


    她連前輩也不叫了,因她意識到自己像是被魔族拖到一場陰謀裏:“他攜著弟子與梅婠娘娘來到無向塚,停駐這座荷仙秘府裏,他把煉荒池講的危機甚大,弟子明知要被他利用,但拒絕不了!老師,弟子這麽做,是對還是錯?”


    袁河疏於照顧這個徒弟,但徒弟仍舊忠貞不二。


    是錯也是對。


    他說:“我本來是想親自鑄建煉荒池,既然你已經小有所成,那將再好不過!不要跪著了,你起來罷!”


    薛無垢心裏稍暖,又問:“當初莫狂狷說,他與老師有一段因果,這因果到底是什麽?”


    “不重要!”袁河沒有透露莫狂狷盜取蜉壽桃樹的事情,他揚了揚雷元槌:“這根佛槌你是如何得來的?”


    “這是莫狂狷在無向塚的一座獸屍內尋獲,他說這是洪荒遺寶,但汙穢嚴重,他追溯不了來曆,便交予弟子,讓弟子以原本的無垢蚌軀祭煉修複,他要的不緊迫,讓弟子閑暇時溫養,誰知他離開後,一晃兩百年再也沒有回來,後來向陽子要采集天殘魔血,弟子便把佛槌暫借!”


    當年薛無垢猶豫了好幾年,不願借出佛槌,怕沒法給莫狂狷交待,但莫狂狷歸無定期,佛槌又跌為法寶品階,來曆難以考證,再者五祖真血即將收集圓滿,隻差天殘魔血,她便拿出了這根佛槌,卻是萬萬想不到,竟然把老師給吸引了過來。


    她不禁問說:“老師你趕去東萊島,是為了收回月醒陣,還是專門打聽弟子消息?”


    袁河看她一眼:“進入瓶界前,我並不知道這世間存在月醒陣法。”


    薛無垢聽罷展顏發笑,覺得自己在這裏苦挨三百年,總算是值了。


    絲毫沒有質疑袁河說的話是真是假。


    袁河與她敘舊時,頻頻想起俠崇文與朱九戒,這兩個憨呆徒弟又在什麽地方呢:“你大師兄與三師弟在哪裏,他們沒有和你在一塊嗎?”


    薛無垢略有黯然:“當年望梅水府遭了戰亂,三師弟被人賊捉走,不知是死是活,大師哥在海邊的時候晚了一步,被滅真天廊困在陸地,弟子在海上漂泊,從那以後就失了消息!弟子與梅婠娘娘一起逃難,後來隨莫狂狷到此,梅婠娘娘跟著莫狂狷去了玄都魔宮,再也沒有回來!”


    她說到這裏,荷花上的月醒陣自行演化防禦,結出一顆頑石靈影:“老師,有人在攻打東萊島的陣位,要不要弟子把你傳送回去?”


    袁河搖頭:“不著急!應該是蠻族修士找上門,他們是傾巢而出,一時半刻打發不了,暫時不用理會!如果我現在施法讓炎心脫離月醒陣,你還能開辟通往東萊島的傳送門嗎?”


    “不能!炎心一旦歸位弟子法體,弟子與東萊島的感應就會徹底中斷!”


    “那如果你法體隨我傳回東萊島,月醒陣能一並帶走嗎?”


    “同樣不能!這兩陣之間隻能建立傳送,而無法相互越界,老師你想收取無向塚這一座月醒陣,必須親自趕來,或者弟子渡海去封真遺地!”


    也就是說,袁河可以在東萊島與無向塚相互傳送,但他隻能隨身攜帶其中一座月醒陣。


    如果是這樣的話,袁河仍要暫時受困,蠻族已經鎖定東萊島的陣位,不把那些蠻修清理一空,他無法攜陣離開。


    早前在東萊島,他從陣寶蒲風扇內繼承了東萊佛祖的一座靈台,紫府期的八座靈台已經築就圓滿,他此時已經具備衝擊朝元的條件。


    他決定在荷仙秘府衝關進階,成功以後,再傳回東萊島與蠻族開戰。


    想到這裏,他指示薛無垢:“你施法把蜂巢娘娘與李敬之從東萊島攝過來!”


    留下一座空陣在東萊島,就算被攻破,被一堆三花境老怪圍住,也無妨。


    隻要讓薛無垢收回炎心,袁河的蹤跡就會消失在封真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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