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手不止一個。


    紫焰貼地燃燒,封鎖了整座洞府。


    火中拔起三位靈霄族的身影,合圍鎮元海女身側,修為俱都與她旗鼓相當。


    她占據著潮山地利,並不怵怕這三個強敵,但她此時卻無戰意,無論遭遇多險峻的局勢,她始終牢記自己的職責。


    海媧娘娘派遣她潛入獸腹,是為了接引潮山修士,而非與入侵之敵周旋。


    她連一招也未發,就要驅使潮汐澗瞬移出這座洞府,可敵手顯然有備而來,她們布置的紫焰竟能克製她遁術,強行留她在此。


    她並無驚慌,當即又運轉打真鐧,此鐧與封真台是配套之寶,同為海媧娘娘祭煉,不管敵手的紫焰禁製有多強,絕對無法切斷此鐧與封真台的聯係。


    她決定先回封真台,效果是一樣的。


    誰知她法力送入鐧中,卻無一絲感應。


    這變故讓她心底一沉,不安之感忽地冒出來,如果打真鐧的鐧力被克製,那就意味著海媧娘娘與封真榜出了問題。


    “你逃不走了!”


    “水漫洪荒,待海水席卷三聖洲,這一方天地也會被吞掉,你家娘娘現已是甕中囚徒,封真榜救不了你的命!”


    那三個靈霄族人孤自站著,齊齊抬頭上望,並不瞧鎮元海女,等她們每人講了這麽一句話,才把目光轉過來:“交出打真鐧,我們讓你死的舒服點!”


    在她們的咄咄逼迫下,鎮元海女已經無路可退,這一戰避無可避。


    但鬥法一旦展開,短期內結束不了,她遇困的時間越長,隕亡獸腹的潮山修士就越多,她不能鏖戰下去。


    必須速戰速決才行。


    她心想海媧娘娘或許真的遇困,但封真榜的回天之力絕對不會失效。


    她對海族的這一件伴生寶偏執信任,導致她決定直接舍身,拖著麵前的三個靈霄族人玉石俱焚,如此一來,她的真靈與打真鐧能以最快的時間返回封真榜上。


    她也幾乎沒有猶豫半刻,法體隨之潰散,結成一幕潮汐風暴,瞬間淹沒了整座洞府。


    投影畫麵就此陷入血紅之狀。


    那三個靈霄修士的呼聲此起彼伏,時有寶貝閃現身側,試圖抵禦風暴,但這些寶貝剛一露頭,旋即就被風暴攪碎。


    估摸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血光緩緩消退,鎮元海女與三個靈霄修士全都不知所蹤,隻剩下一根打真鐧漂浮半空,劇烈顫動。


    “這瘋子,都已經警告過她,封真榜再無複生之力,她仍是頑固不靈,竟把一身道行盡數舍棄!”


    這聲音是從鐧中發出,說話時鐧麵浮現一縷魂影,正是靈霄修士的其中之一,剛才鎮元海女的舍身一擊,並未把她徹底誅滅,殘魂被卷入打真鐧內。


    她正欲掙脫出來,忽見一汪瀑布順鐧而下,把她殘魂牢牢鎖在鐧上,她麵容隨之一變,歇斯裏的尖叫:“不!”


    哢嚓!


    打真鐧的鐧體裂開條條細縫,濃烈血光從縫中散出,一舉摧毀魂影,但這一擊也耗盡了打真鐧的靈力,鐧上光華隨之一黯,從瀑布中掉落,垂插在洞府高台上。


    瀑布則轟隆落地,衝刷地麵上殘留的洶洶紫焰。


    投影終結這一幕。


    袁河與彩裳妖女看完鎮元海女與打真鐧的隕落過程,俱是一臉不解。


    “大老爺,這三個靈霄修士口口聲聲,天地被吞,海媧娘娘成了囚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應該還有更厲害的海怪,把整座潮山與海媧娘娘都給囫圇吞掉!”袁河如是判斷。


    他重新開啟瑞貅獨目,回放追溯投影,又說:“封真榜極可能失效了,但鎮元海女不相信這一點,所以她出手不惜命,與靈霄修士拚個兩敗俱亡,她以為她能在榜上重生,結果埋骨在了這裏。”


    也是死的可悲。


    鎮元海女身為十八祭師之首,連她都察覺不到封真榜的異常,其餘潮山修士也會被蒙在鼓裏,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的結局肯定與鎮元海女一樣。


    此時投影繼續展開,袁河重點關注鎮元海女驅使潮汐澗的卦術,這座山澗能在潮山當中任意穿梭,袁河要盡快駕馭它。


    彩裳妖女在旁打量高台上的打真鐧,此鐧為了誅滅幸存的靈霄殘魂,自毀了鐧靈,鐧體也幾盡破碎,幸得潮汐澗溫養,慢慢修補了創傷,隻是鐧靈不存,至今無法覺醒,威能肯定已經大打折扣,不複靈寶之力。


    但此鐧雖然無法拿來與敵手鬥法,作用卻至關重要,它可是封真榜的護法之寶,海媧娘娘親手鑄造了它,關聯如此之深,說不定能使用它把封真榜給找出來。


    想到這裏,彩裳妖女偷瞥了他一眼,傳聞這位猿老爺盡得樂山猿庭的天眷,應該不是假的。


    月潮山矗立封真遺地這麽多年,曆次開山都吸引了無數修士,可任憑他們掘地三尺的搜查,也找不到與海媧娘娘相關的一件遺物。


    袁河才剛剛入山,不止尋到天祿神獸的獨目,還遇上了打真鐧,如果再把潮汐澗也降服,那麽整座潮山在他麵前,將再無任何秘密可言。


    她見袁河全神貫注研究投影中鎮元海女的法術,不修成此法,恐怕不會離去,便請示問了一句:“大老爺,咱們要在這裏待多久?”


    袁河頭也不回的說:“潮汐澗什麽時候移位,咱們什麽時候離開!”如果不跟隨此澗的步伐,他一座結界也別想進去。


    彩裳妖女道:“當初潮汐澗合位呈祥福地,停留了近三年,但它在山中不停挪位,是為了溫養海族遺寶,如果大老爺收取了打真鐧,它丟失目標,應該會即刻離開!”


    “哦?”袁河緩緩頓首。


    起身走去瀑布,穿瀑而過。


    彩裳妖女跟在後邊,見他飛抵榜單遺刻上,抬掌拍了一記猿印,便又折返高台,抓住鐧柄,拋入懸空耳內。


    打真鐧收走之時。


    隻聽嘩!一聲,矗立洞府的瀑布就已消隱無蹤。


    果真如同彩裳妖女的判斷一樣,隻要結界內的海族遺寶,潮汐澗也會瞬間挪位。


    潮汐也隨之退走,紫焰重新在府中地麵冒出來,經過了這麽多年,那三位靈霄修士布置的紫焰禁製竟然仍舊沒有徹底蕩空。


    好在袁河與彩裳妖女有三陽神瘴保護,否則非要被困死其間。


    “大老爺,你能鎖住潮汐澗的挪移方位嗎?”


    剛才袁河在榜單遺刻上打的是化緣手印,這印記就是他留在潮汐澗的坐標。


    東遊翅一扇之下,他攜著彩裳妖女遁出洞府。


    再出現時,兩修已經到了潮汐澗的瀑布旁邊。


    這是他們第二次轉界,未作停留,直接穿瀑進去,竟是一眼瞧不到盡頭,這是一座死氣沉沉的廣袤結界。


    天空陰霧積壓,大地坑坑窪窪滿目瘡痍,散落著無數化為骨石的殘骸,在那結界的中心處,矗立一座千丈高的神猿雕像,手持一根長弓,肩背有箭筒。


    “巫祖福地!大老爺,那是猿祖巫山的神祗!”


    袁河也已經辨認出來,但他好奇的是神祗腳下,升騰了一圈紫色雷柱。


    毫無疑問這是罰天雷域,在巫祖福地當中,埋葬了一座無象門,從瀑布滲透進來的潮汐之力,徑直衝向神祗的兩腳之間。


    如果袁河沒有料錯,無象門應該就在那個位置。


    他曾在東洲的小藏冰河與無向塚的獸屍空間見過雷域,這是第三處,或許今天可以解開無象門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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