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應把她塞進車裏,他轉身聯係著尊騫他們。


    再次看了一眼他所注入心血的地方。


    狠厲得盯著那些製服。


    究竟是怎麽進來的…


    閉上眼,他對著對講機裏的兄弟


    “都跑開!”


    最後看了一眼這片土地,狠狠得扔在地上。


    距離那工廠已經很大一段路,她聽到砰—


    一聲


    空氣中升起了灰煙,許多東西在空中升騰而落。


    如果是人,此刻應該已經血肉模糊了。


    尊應背對著車,站在外麵。


    沈沭擔心林稚,急忙和她聯係著。


    “喂,你沒事嗎!”她輕聲


    “沒事,我們都安全人馬都安全迅速離場了,死的是對方的幾個小囉囉。”對麵傳來。


    “不要激怒他,能隱藏就隱藏好。”她最後提醒沈沭。


    沈沭的腿上伸出了一隻瘦弱的手。


    她張開,看見下麵蹲著一個女孩。


    是剛才那個叫筱筱的孩子。


    “你沒事吧。”她抱起她,放到座椅上。


    “媽媽…”她看向工廠的位置


    最後連個屍體都無法完存入土,可是她和她的先生幫助做的那些事…本就無法入土


    各有各的可憐處


    她看向外麵的那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些廢墟和殘骸,他是否會覺得一切都不該。


    ————


    尊應開車到了私宅,一路上他一言不發。


    沈沭抱著孩子,她下車後看見了憶桑夫人。


    尊騫他們已經到了,肖巴他們還沒有回來。


    “出事了沒有。”


    尊應不放心得仍在聯係中。


    尊騫牽過筱筱的手,帶到憶桑身邊。


    “孩子失孤,我們養她好不好。”


    憶桑有些愣住,她看著小女孩靈動的眼睛,神情深邃的,漸漸有些紅潤。


    “你叫什麽名字…”她撫上她的小麻花辮。


    孩子還小,現在照顧,以後還是可以快樂的吧。


    沈沭想著,她從憶桑夫人眼裏看到了一些陳年往事的痛苦。


    …


    “你們先走,現在就走。”


    大廳裏,除了肖巴還在安頓貨點,所有人都聚集在。


    尊應不放心,私宅也有可能被端,他留有心悸。


    “不一起走?”


    “分開走,你們馬上出發回江門,”他對著尊騫,肖克他們。


    又讓手下兄弟分批從不同工具撤離。


    “部分人先回洛馬。”


    這是要把一些都撤到國外去,有一天再回來。


    看來這次的痛失,讓他們短時間內不會再做生意。


    他們收拾行李的空蕩,沈沭經過憶桑的房門,看見她溫柔的給筱筱穿著衣服,就像自己的孩子。


    她轉頭,一下子定住腳。


    走廊的盡頭正站著尊應,他看著她。


    …


    “我自己動,你別拽著我!”


    沈沭從車上下來,尊應一路拽著她進公寓。


    “我是失去了一些東西,但不要緊,那些狗娘養的不過就是得逞一時,別以為你就可以騎到我頭上,你仍然沒有反抗的資格!”


    他掰過她的身子,似乎是要把氣撒在她身上。


    說實話,他最應該懷疑的就是沈沭,今天她在,於是就被端了。


    但按照尊應的性格,他現在對她的態度還算好,這讓她意外。


    隻有尊應自己知道,為什麽他會在心中替這個該死的女人開脫。


    他從她身上拿出鑰匙


    走上樓梯時,正麵對麵碰上林稚。


    沈沭瞪大眼睛,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沒有說話。


    眼神交流間,林稚看著兩人,淡淡掃了尊應一眼。


    “哎呦喂。”她捂住胸


    裝作被嚇到的樣子,繼續拿過手機在耳旁。


    “沒事撞到鄰居了,你繼續說,我正要出門。”


    尊應瞥著她,繼續帶沈沭上樓。


    擦過時,沈沭回頭與林稚對視。


    她走到樓底靠著牆。


    打開手機連接了和沈沭裝在客廳裏的錄音攝像頭。


    隻見尊應把她丟到地上。


    兩人相繼進了臥室


    “我自己找!”


    “帶上身份證。”他轉過身。


    走到陽台抽煙。


    “你要帶我去哪裏?”沈沭看著他。


    尊應轉身,一副恍然大醒的表情對她說


    “哦我忘了,我還要請求沈小姐的同意,快入秋了,你要跟我一起去江門看看我祖墳堆裏有沒有你說的申懷贖這個惡人。”


    他就好像把自己從惡人裏分離出了一樣。


    “我為什麽要去?我得考慮一下。”她爭取時間


    對方走過來把她按到沙發上,死死對著她的腦袋。


    “你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權利了,在我這沒有。”


    “起碼讓我想一下!!”


    “好吧”他鬆手,“我給你五分鍾,我不談異地情人,去了江門,別想和我聯係。”


    沈沭站起來,跑到了廁所。


    她反手關上門。


    給林稚發消息。


    “怎麽辦?”


    “我在聽著,你如果要鋌而走險,會很難,我無法馬上到江門,和你們保持近距離也有阻礙。”


    “那是尊家老宅,也許在那裏有更多秘密,我沒有選擇。”


    如果她現在離開尊應,她打賭她必死無疑,現在屋子裏就會多了一具女屍。


    “隨時和我保持位置聯係,我會跟著你們去江門。”


    …


    從公寓出來,沈沭上了鎖,但她把鑰匙放到了樓道的鞋架角落,成明知道的。


    她已經在廁所留了紙條。


    在他身邊接下來的日子裏,手機會變得危險。


    尊應開車,她們一路開在高速半天。


    一直到夜晚時分,在海港前停了下來。


    沈沭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上遊輪,是作為賓客而不是服務生。


    他放上了一袋麵包在她腿上,估計過一會就會上去。


    他時常下車聯絡著什麽。


    沈沭就趁機和林稚聯係,還有成明打來的電話。


    “我趕不到遊輪上了,這兩天無法離開上海,我很擔心,但你放心,已經有人去了,你很快會見到。”


    林稚短時間無法去江門,她被迫留下來處理今天的善後工作,整理信息。


    沈沭不知道她說的人是誰。


    在上去後,沈沭最後看了城市。


    成明…


    她會想到他,他現在一定很擔心。


    …


    尊應就像剛開始那樣,在遊輪上喝酒,抽煙,他和沈沭在一間房內,但連通另一間小臥室。


    沈沭晚上就把自己的房給鎖起來。


    “喂,成明。”她會躲到廁所裏和成明通話。


    她覺得她很需要成明,待在尊應身邊的日子總是充滿恐懼。


    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會想到那個心中讓自己充滿安全感的人。


    “小沭,我來找你,等我,別怕。”


    沈沭終於告訴了他全部,她告訴她自己待在他身邊的目的,現在的狀況。


    他們會坐在曾經坐過的位置,看著人群跳舞,喝酒。


    心境卻完全不同。


    她聽到林驍並沒有被安排進撤走計劃裏,打電話詢問他。


    尊應一臉不耐煩得讓他自己買機票。


    到了江門,竟還安排他看房子。


    “我去吹吹風。”沈沭對他說


    在他窗畔可見的視線內站在外麵的欄杆上。


    他因為被端了最大的貨源點而鬱悶著


    沈沭也不知什麽而鬱悶


    她走回去,撞上了一個人。


    “對不起。”兩人同時出聲


    那人戴著帽子,從她身邊過去。


    尊應看著外麵的她。


    沈沭撿起地上那支香煙。


    …


    晚上在房間裏,她拆開香煙,打開裏麵的紙條。


    …


    在餐廳裏用餐,沈沭的背後傳來一聲“小姐。”


    她轉過頭


    “吳sir?”


    “目前情況怎麽樣?”他問。


    “我跟他去江門,盡量找到更多信息,我看到你寫的了,恐怕離他太近有危險。”


    “正是他懷疑你,所以他要把你留在身邊,關鍵時刻我們無法輕舉妄動。”


    …


    兩人的動作在遠處的角落裏,全都收入了他的眼皮。


    “聊的很起勁,勾搭男人是你的本事嗎?”


    一雙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沈沭鎮靜得諷刺,“如果是你這樣的男人話,不配我寒暄。”


    他一笑,拿起桌上的餐巾擦拭她的嘴角。


    沈沭能感到那手中的力度,代表得他的異常情緒。


    “噢對了小姐,”吳sir跑回沈沭座位。


    “還沒有問您的名字?”


    “沈沭。”她回答,瞥了眼身旁站的男人。


    “沈小姐,那就謝謝你的指點了。”


    “這位是…?”他對上尊應。


    尊應打探著對方。


    “你看不出來嗎。”他淡淡道。


    手一直放在沈沭的身上。


    吳sir笑了笑,“噢,鄙人姓武,是愛人嗎,你的妻子很聰明。”


    “指點什麽?”他問


    “關於我轉行的一些搭訕話題,沈小姐給了我一些建議,想來我大感有用。”他謙恭得笑著。


    “是嗎?”尊應看向她,“不知道你原來這麽聰明。”


    沈沭安靜得聽著兩人對話。


    似乎是一種更高級的互相打探。


    他看向對方,“不知閣下是做什麽的?”


    “經商,海外貿易。”


    “噢~”他點點頭。


    眯著眼睛和對方聊著。


    …


    “那麽貨物其實可以不用通過那裏?”


    “是的,這些都是內情,不知尊先生是?我們可以坐下聊聊,磋商一下。”


    兩人似乎看對眼了什麽交易


    尊應還是很上心的,他現在急於尋求新的入口。


    看著吳sir駕輕就熟的場麵,他戴著眼鏡,斯文的就像換了一個人。


    她對於像林稚這樣他們世界裏的隱藏者,才感到真正的佩服。


    …


    夜晚兩人從吧廳出來,喝著酒大笑。


    似乎敲定了什麽交易。


    不知道吳sir會以怎樣的方式從他身邊入手。


    靠岸的時候,他必須提前下去,否則會引起注意。


    “你的話,保護好自己最重要,必要時刻不追求全身而退,我們都不追求。”這是他給她的建議。


    他會在她和尊應下去前提前到達江門


    她和他隨時暗中聯絡,對接。


    …


    送走了吳sir下輪船,沈沭站在艙口吹風。


    望著平靜的海麵。


    一雙手摟住了她的背。


    帶著無比熱切關懷的呼吸聲。


    沈沭一愣,這不是他。


    “你還好嗎?”


    她轉身,“成明?”


    …


    為什麽,無數次,無數次在她無助的時刻,最先趕來的都是成明。


    她看見他,真的有一種熱淚盈眶,想要抱上去的衝動。


    她想到上次他們未完的對話。


    按耐住了心意的流動。


    那種感覺,她還需要確定。


    “你不該來的。”


    他在中途上來。


    勢必會和尊應麵對麵。


    而成明,正是這樣的打算。


    ……


    ———


    尊應坐在座位上,他看著台上唱歌的人,在燈光下彈著吉他。


    他的腦袋裏浮現一張臉。


    他飲著最烈的酒,喉嚨裏在沸騰。


    他的大腦暈眩,交錯一些光影,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雙手正試圖衝向自己的腦袋。


    最近這個感覺異常強烈,他推開酒杯,閉上眼睛。


    再睜開,望著人群。


    似乎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就像那天在舞池扭動著身體一樣。


    但上次像是一種遊戲,她扮演著老鼠的角色,他看見沈沭穿著黑色露背長裙,她漂亮的蝴蝶骨在燈光下閃爍著。


    她的眼裏有燦爛的恒星,他第一次看見,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他的眼神變得深邃起來。


    劍眉上開始擰在一起。


    男人在黑暗中握住她的手,帶他走出了吵雜的人群。


    他看著他們,慢慢向這邊走來。


    沈沭看見了自己,她的眼裏迅速湧上一層恐懼,不安,好像是吃人的怪獸。


    越是這樣,她就越握緊那隻手掌。


    穿著條紋西裝的成明,高挺英氣,他大步向尊應走去。


    臉上揚起少見的城府。


    她們站到尊應麵前。


    尊應笑了笑,滲人得看向沈沭。


    “這又是哪個朋友?”


    沈沭看向成明


    對方溫柔得掃過她的麵容,拽過她的椅子,讓她坐在旁邊,蹲下身給她係上高跟上散開的蝴蝶線。


    餘光瞥向對麵的尊應,藏匿著一絲特殊的笑容。


    “好了。”他起來,摸了摸她的頭發。


    轉頭看向尊應。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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