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杉是被傅牧一起床的動靜驚醒的。


    他回學校,所以早一些起來,根本沒想到平常最多因為感覺到床鋪起伏凹陷咕噥一兩聲的孟以杉幾乎在他一隻腳剛落到地板上就窸窣動彈了身體。


    孟以杉說陪他一起回去學校,她有蠻久沒有見到周清言他們了。


    傅牧一倒是知道他們前一天晚上還在語音上麵紮堆玩遊戲,也沒怎麽多想就答應了:“…不多睡一會兒?”


    窗戶外邊拍打進來清涼又柔軟的微風,帶著一點草木的香氣,清晨的太陽溫暖又舒服,小獸一樣的男朋友用他因為才剛起來因而磁性十足的嗓音說著家常得不行的話,卻叫孟以杉忍不住就心跳加速起來。沒等傅牧一臉上的微笑淡下去,她就主動趨前在他線條弧度正好的嘴唇上輕啄了一下。


    仿佛前一晚兩個人沒有不愉快似的。


    難得同時洗漱,又一起坐下來簡單吃了機器定時煮出來的南瓜粥,孟以杉穿戴好外出的衣服,坐在傅牧一電瓶車的後座上麵,跟他一起回了學校。


    南城大學是一所工科和農科比較強勢的綜合性大學,全校大約3萬人的在讀學生。傅牧一、周清言他們所在的院係便是南城大學比較擅長的計算機專業。而孟以杉當初則是一個冷門院係的外語專業學生。


    周清言一群人前一晚玩遊戲玩到半夜,早上弄了鬧鍾叫起趕去上課,正當一班穿著大褲衩的男生手忙腳亂把課本裝包出門,看見站在門口含笑看著他們的孟以杉,簡直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站在門外的。


    他們活像是被流氓色狼看光了的黃花大閨女,一下子爆發出尖叫來。


    他們來不及吃早餐,隨便對付了一下就過去教室,孟以杉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母校,幹脆陪了他們冒充了一回在校學生。


    隻是完全沒有想過會在教室裏碰見自己那個才剛走馬上任沒幾天的小助理,程枚。


    如果她沒記錯,程枚應該也不是計算機係的學生吧?


    程枚看見她,卻是比她看見她還要驚訝。


    又再看了看傅牧一和孟以杉十指緊扣的手,不由地眼神一黯,轉了頭過去。


    孟以杉一副等著解釋的架勢看著傅牧一,不成想傅牧一反而一臉莫名其妙反問她:“怎麽了?”


    你說怎麽了?


    程枚看見傅牧一那一臉的燦爛當她眼瞎的嗎。


    不過走道這裏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於是孟以杉跟了傅牧一坐到了一個比較靠後排一點的位置。


    方便談情說愛。


    周清言那群人還特意坐得離他們兩個遠遠的,在那裏擠眉弄眼地捉弄人。傅牧一忙著跟他們隔空打架,半點沒注意到孟以杉情緒明顯的變化。


    周清言還在跟一個叫雷穎霄的室友說:“嘖嘖嘖,早飯配麵包也就算了,還要被虐狗,你看學姐那個眼睛底下黑得,昨晚一定累壞了……”


    雷穎霄很淡定:“如果我沒記錯,我們寢室的人都有女朋友,除了你一個例外。”他們才不是狗,不用被虐。


    周清言:“……”


    孟以杉久違地回母校重新體驗了一把做學生的感覺,下課了以後又陪著傅牧一在學校裏很多他們留下過回憶的地方舊地重遊,學校變化不大,但有一條孟以杉剛和傅牧一在一起時候的美食街被拆遷了。


    傅牧一抱歉地道:“你畢業以後,我都很少過來這邊,也是才知道……”


    孟以杉以前宿舍旁邊的美食街是建築有些年代的老街區,承載了孟以杉大學四年的記憶。有些老店其實根本不怎麽盈利,但隻是店家不舍得離開。現在街道拆了,那些老店大概也不會再開起來了。


    孟以杉無奈又惆悵地笑了笑。


    看來是再也吃不到那家老店才有的糖糕了。


    然後又轉而說起正經的事情來:“…開機以後,我估計會很忙,可能不會有太多時間陪你……”


    《唐琬傳》馬上就要開機,像今天這樣悠哉愜意簡直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閑。


    傅牧一假裝生氣地捏了捏她的鼻子:“…不是說是小配角嗎,哪有那麽多戲份,我不管,我的電話你要接,我的信息你也要回,聽到沒?”說是這樣說,傅牧一也知道要控製一下自己手機聯絡她的頻率了。


    兩人最後去了學校食堂擠了一波晚餐,孟以杉心滿意足地自行打車回了家,早早收拾了自己上了床鋪。


    第二天就是開機的日子,她前一晚本來就沒怎麽睡,明天還要早一點起來,不早睡,到了現場一直打嗬欠像什麽樣子……


    於是再三檢查了手機鬧鍾,就摁滅了屏幕,擱到了床頭,閉起了眼睛。


    孟以杉困得不行,不用多久就呼吸均勻、沒了動靜,自然是沒機會及時接收到傅牧一發送過來的消息了。


    傅牧一剛從操場跑完步,正盤膝坐在綠草皮上麵一手懸空握捏著一瓶微微凹陷、開了蓋的礦泉水,一手抓著手機、右拇指飛快劃動給孟以杉說著話。他嘴角不自覺噙著一個微微翹起的弧度,全神貫注,並不太注意前麵小跑著走過來的人。


    “這麽巧?!”那人說話了。


    傅牧一聞聲,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是程枚。


    ……


    與此同時。


    城市的另外一邊。


    陸微剛剛結束訪談節目的錄製,等著經紀人開著保姆車引開了聞風而來的記者,才設法避過了三三兩兩路人,快速地找到被停放在了停車場一個不起眼角落裏的奇瑞車。


    車子被發動,平穩地駛上了城市路口,經驗老道地甩開可能在跟蹤的漏網之魚的狗仔,匯入奔波生活的下班人群之中。


    錄製訪談的地點恰好就在南城大學的附近,陸微想起自己還顆粒未進的肚皮,突然想吃南城大學舊美食街一家生意冷清得可憐的老店出售的糖糕。


    他說做便做,打了一個方向盤,轉了車頭,熟門熟路地以一個十分安全的速度把車開進了校園,隻是當他滿心期待地來到老地方,卻隻看到一地工程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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