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尋常人用這藥,恐怕能活活疼暈過去。


    陸梓祁上完藥之後,草草的包紮一下,就算是處理過傷口了。


    一股難以言說的疲憊感突然湧上心頭,竟然讓陸梓祁也有些難以承受起來。


    說到底,這並不是身體的疲憊,而是心靈上的精疲力盡。


    他曾同敵人鏖戰三天三夜不曾合眼,而如今卻為一場接一場的刺殺應接不暇。


    有些事情當真不能深想,陸梓祁半合著眼,冷峻的麵容平添了幾分愁緒。


    今天的刺殺與往日有幾分不同,刺客數量之多,武功之高強,絕非一般人的手筆。


    他能想到有這種實力的,隻有兩個人。


    一個是當今聖上,另一個就是景王。


    皇帝席慕,字道俞,與陸梓祁是少時情誼,陸梓祁曾為伴讀,與席道俞私交甚篤,就連當時席道俞能夠順利登基都是陸梓祁一手扶持的。


    功高蓋主四個字,大抵是大部分功臣與帝王之間難以消除的隔閡了。


    至於景王席容,字子瞻。


    若說席子瞻想要殺害陸梓祁也不無可能,隻是他們向來沒有什麽交集,席子瞻也從未表現出過對皇位的想法。


    可如果說這次是席子瞻想要對他下手,倒也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這場刺殺,著實稱得上大手筆。


    若是沒有什麽深仇大恨,何至於此?


    隻不過……比起席子瞻,陸梓祁更不願意相信席道俞會對自己下手。


    總歸有年少時的情誼在,陸梓祁便下意識的否定了席道俞這個答案。


    這次的刺客下手狠辣,做事謹慎,恐怕不會留下什麽證據,陸梓祁對調查出幕後主使這件事並沒有抱有多大期望。


    陸梓祁揉了揉眉心,準備歇息了。


    有些推測,終究是不作數的,還是要用事實說話。


    難過嗎?


    難過的。


    憤怒嗎?


    倒也沒有。


    從他開始有意識的掩抑自己在民間的聲望那一刻開始,他就有了準備。


    況且現在結果並沒有出來,他也沒有必要過度憂思。


    隻不過,他知道,懷疑的種子一旦在心中種下,並不會隨著時間而消逝,反而會因為種種原因枝繁葉茂,竇疑叢生。


    他難過的並不僅僅是因為這場刺殺的策劃人可能是席道俞,而是因為他變了。


    如果他還是十三四歲的少年,無論如何他也不會懷疑一個算得上感情深厚的兄弟。


    可如今……


    陸梓祁靜靜闔上雙眼,臉上無悲無喜,卻觀之讓人生出一股悲涼之情。


    夜色漸深,月涼如水。


    烏雲遮蓋了天空,隻依稀可見幾個不甚明亮的星子隨意的點綴在夜幕中。


    景王府雕梁畫棟,不經意的幾處景致,顯示出席子瞻非同尋常的財力與雅致來。


    “如何?”清潤溫和的聲音響起。


    侍衛畢恭畢敬:“計劃成功。隻不過……”


    席子瞻問:“可是出了什麽變故?”


    他此時分明麵無表情,可是眉眼間卻透露出三分溫柔,讓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是、是孟小姐受了傷。”侍衛說話時有些吞吞吐吐。


    席子瞻的手攥了又鬆,鬆了又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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