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荷對這樓裏的事情愈發熟悉了,經過聽雨的指點,她做起事來也更加熟練了。


    以前是個隻會關在房間裏撫琴和被動接受知識的傻丫頭,現如今,已經和聽雨一樣,變成了一個八麵玲瓏、行事穩重的姑娘了。


    榮媽媽看著心裏高興,假以時日,她一露麵,肯定是人人都爭搶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而嬌媽媽似乎有些不滿了些,雖說顧輕荷在琴藝上造詣很高,為人也聰明,可是作為一個青樓姑娘卻還是有些不及格的,畢竟在服侍男人方麵,她終究還是稚嫩了一些。


    若是顧輕荷虛心認真學習也就罷了,可每每接觸到這種事情,她總是抵觸的,為此就算人家有心教,她也學不進去。


    而青樓的姑娘,不就憑借著這樣的手段才留得住男人嗎?


    這事也讓顧輕荷挺煩惱的,畢竟她一個黃花大閨女,學這些看起來就亂七八糟不正經的東西,終究還是難過心裏那道坎。


    為此她沒少跟聽雨抱怨。


    聽雨卻笑道:“你瞧我學得不是也很好嗎?可你覺得我是那樣亂七八糟不正經的人嗎?”


    輕荷搖了搖頭。


    “是你心裏覺得這事亂七八糟不正經,可要是你心裏想著這也是一門學問,就不會這麽抵觸了。這青樓裏的姑娘,就是靠著這門學問謀生的,你仔細瞧瞧,她們永遠知道在男人麵前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情,這就是學問,這可不是你從書上能學來的。”


    顧輕荷眨眨眼睛,覺得似乎有道理。


    “不僅對男人是這樣,其實人都是這樣的,心裏想什麽、想要做什麽都能通過語言、表情、動作表現出來。你學會怎麽看透男人,自然就能知道怎麽看透別的人。”


    顧輕荷恍然大悟,原來每次聽雨這麽認真地學習,竟然是有這樣的領悟。可不是嗎,在嬌媽媽嘴裏叫如何討男人開心,可是在聽雨這裏,換一種說法便成了看透男人。


    可不管怎麽換名目,那實際的內容卻是不變的。


    “多謝姐姐提點,我以後會認真的。”


    “倒也不必太認真,且拖著些也無妨,別太快成為桌上的菜了。”


    顧輕荷略一思索,懂了她話裏的意思,點點頭。


    很快,映檸這個月最後一次演奏的日子定了下來,與上次相隔不遠,還是映檸主動定的日子,以往總要榮媽媽催促。


    顯然,映檸很是重視這一次的演奏,聽雨和顧輕荷自然也不敢馬虎,都盡心盡力去做好。


    這一次,映檸似乎沒有以往那麽安靜瀟灑了,她一向恬淡的臉上突然多了一絲波瀾,顧輕荷隱約覺得似乎有事情要發生,可怎麽也猜不到。


    那一日,映檸換了一身青綠色的衣裙,這可不像她的風格,她從未穿過這身衣裳。


    “檸姐姐,您這是……”顧輕荷有些擔心地說,替她梳妝的手頓了頓。


    “怎麽?我除了白色便不能穿旁的顏色了?”映檸反問她。


    “不是,隻是從未見過姐姐穿成這樣,有些驚訝。”末了,看著鏡子裏的人,顧輕荷又說:“這樣的顏色可比白色適合姐姐。”


    映檸有些感慨:“以前我在江湖上的時候就常穿這樣的顏色,江湖裏的人凡是見到青綠衣裙的女子首先都會想到我。”


    “那姐姐這是想離開苑花樓,重入江湖了嗎?”


    聽到這話,映檸才明白身旁這人的擔心了,原來是想著她會離開啊。“傻孩子,”映檸輕笑道,“你都還沒出師呢,我怎麽會走?隻不過今日心情是實在好,穿這顏色正合適。”


    顧輕荷的心鬆了不少,麻利替她梳妝打扮。


    那一晚的琴曲依舊獲得滿堂彩,顧輕荷站在舞台後麵,遠遠地便看見了靠在憑欄坐著的三公子,依舊是那般風流灑脫。隻是今日,他身邊還站了另一個與他眉眼相似的公子,身量略小,看起來還透著稚氣,可那渾身散發的貴氣卻是讓人生畏。


    這般氣質,尋常人家哪能培養出來,定是那大富大貴的人家了。


    一曲畢,滿堂掌聲,映檸卻起身望向二樓那個方向。雖然隻一眼,卻沒逃過輕荷的雙眼。


    今日的衣裳怕不是為了那位三公子而穿。


    那位三公子眼中盡是欣賞和驚歎,映檸的眸中迅速恢複平靜。她轉身,如往常一樣回去,卻在邁開第三步時,被那樓上的人叫住了。


    “映檸姑娘請留步。”他的聲音蓋過了這滿堂的掌聲和歡呼聲,極為好聽地傳到了她的耳中,也傳到了眾人耳中。


    她停了下來,眾人也安靜了,一雙雙眼睛齊刷刷地看著樓上的公子。


    “姑娘琴藝非凡,實在是讓人敬佩,可否單獨一聚,交流一二?”三公子這話一出,頓時驚了在場所有人。


    就這件事,眾人免不了議論紛紛。雖說三公子氣度非凡,琴簫又有自己獨到的見解,但是這個請求無疑是在勉強。


    要知道,在映檸姑娘這裏,沒有入幕之賓。


    在三公子以前,不知多少公子或台前或私下請求見映檸姑娘,她都一概不理,全然拒絕。不管那人是什麽身份,映檸隻有一個原則,不私下見人。這一點也是她與其她青樓姑娘的區別。


    今日三公子這一個請求,若是成了,那映檸這個先例開了,以後就會有更多的人嚐試。


    所以,映檸略一思索,回身輕施一禮,道:“承蒙公子抬愛,映檸不接入幕之賓,還請公子海涵。”


    說罷,轉身離去,竟也不顧身後之人會如何反應。


    三公子微微一愣,卻很快輕笑了起來,這樣的人才有意思,一把折扇刷地打開,扇得春風滿麵。


    他身邊著黑衣的公子戲謔地笑道:“這還是三哥第一次被人拒絕呢。”


    三公子自認十分瀟灑地搖一把折扇,笑說:“這才有意思嘛,五弟,若人人都順著你,這怎麽可能?總要有人與你不同的,這才真實。”


    兩人兄弟相稱,又眉眼相似,想必是親兄弟了。二樓的雅間隻有他們兩人,三公子這話說得十分意有所指,五公子笑而不語。


    這邊映檸從台上下來,顧輕荷連忙上去服侍,映檸走在前麵,這次走得快,又不知在想些什麽,一路上都沒有搭顧輕荷的話。


    直到風雨閣,她才停了下來,對輕荷說:“你去我房裏幫我拿一張請柬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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