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輕荷看著這一大家子息事寧人的樣子,突然有些想笑,麵上卻忍住了,帶著悔意道:“是孫女莽撞了,請祖母、大伯母見諒。”


    “無妨,你初入府,難免不識得府中規矩,以後慢慢就知道了。”顧白氏溫和道。


    “咱們顧家怎麽說也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家,你在府中這樣也就罷了,若在外麵,萬不可如此。孫嬤嬤,你的多請一個教習嬤嬤去清輝院教四小姐規矩禮儀。”顧老夫人似乎對此事頗為忌諱,言語處事間更嚴厲了些。


    “奴婢領命。”


    “謝祖母。”顧輕荷起身行禮。


    “若無別的事便散了吧,老骨頭折騰不起。”老夫人揮手道。


    眾人馬上起身祝安告辭,顧輕荷從屋裏出來,院子裏花開的清香頓時洗去了屋裏的濁氣,她鬆了一口氣。


    “四妹妹,一起走吧。”顧玄安忽然走到她身邊,顧輕荷抬頭,他溫暖笑著的俊顏就在眼前。


    顧玄安這個人就好像小太陽一樣,隻要他笑著就能暖了人心。


    顧輕荷點頭,兩人並肩離去。


    在他們身後,正欲上前的顧曼宜停了步子,她慢了一步,顧輕荷就被人拐走了。


    顧玄安主動找她,應該不僅僅是陪她一起回去吧。


    “二哥是來安慰我的嗎?”顧輕荷笑道。


    顧玄安見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了,不慌不忙道:“我瞧你這樣子倒不需要我安慰,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關於二叔當年離京之事,你莫要再提了,這在府裏是禁忌。”


    “禁忌?為何是禁忌?”


    “這世間哪來那麽多為什麽?祖母和父親不喜歡別人提起,自然就是禁忌了。你就是好奇心太重,什麽都想知道,難道二叔就沒有告訴你嗎?”顧玄安又問。


    “二哥說笑了,父親離世時,我才十歲半,你覺得就連祖母和大伯父都忌諱的事情父親會告訴我嗎?”


    “也是,”顧玄安一想,覺得她說的也挺對,“不過,二叔難道沒有留下書信之類的?”


    “書信嘛,便隻有我來時遞入府中的那一封,別的再也沒有了。”


    “既然二叔也沒有告訴你,祖母又如此忌諱,自然是不想讓你知道,你又何必巴巴地去尋那原因,倒不如把將來過好,我想這也是二叔希望看到的。”


    顧輕荷當然知道父親希望自己一生無憂,但是她已經走上了這條道路,便再也無法回頭了。若是她現在回頭,那之前做的努力便都白費了。


    三年的忍辱偷生啊,若都不能換來真相,她也沒有臉麵活在這個世上了,還不如當初就死在苑花樓的地牢裏了呢。


    “罷了,你這麽聰明,這個道理自然是懂的,我就不多說了。除了這件事,你若想知道以前的事情,隨時可以問我。”顧玄安道。


    聞言,顧輕荷抬頭直視他:“你為何對我這麽好?”


    “因為你是我妹妹啊。”顧玄安理所當然地說,“一個聰明漂亮的妹妹,帶出去多有麵啊!”他忍不住感歎。


    “帶出去?”顧輕荷皺眉。


    “對啊,你瞧,曼宜人悶,平時就不怎麽說話,更別說出去了,歡宜那個小屁孩就別說了。但是你不一樣啊,你聰慧伶俐,又這麽漂亮,又是二叔的女兒,才學必定不差,若是帶著你出去玩,別人羨慕死了。”顧玄安得意地說。


    顧輕荷哭笑不得,原來他主動與她交好竟然是因為這個原因,也不知道該不該信。


    “那二哥準備帶我去哪裏?”


    “你想去哪裏?”顧玄安問,又補充道:“不過不許那麽過分啊,太遠的不能去。”


    顧輕荷抬眼看了一下湛藍的天空,說:“我哪裏都想去,想走遍這京城,想到外邊的大好河山看看,卻不知這一生能否做到。”


    看著她眼中的光,顧玄安心裏動了動,她說的這樣的事情,別說一個閨閣女子,哪怕是他都無法做到。


    他們都生在這樣的權貴家庭,好處是將來會衣食無憂、錦衣華服、榮華富貴,但是這些也都把他們困在京城這一方土地裏了。


    不過是籠裏的金絲雀罷了。


    “好了,別做白日夢了。”顧玄安當場給她澆了一盆冷水,“我說帶你出去,你就信以為真,一個小姑娘家的,怎麽那麽喜歡出去玩呢。你沒把規矩學好,祖母都不一定讓你出去呢。”


    “所以往後才要多多倚仗二哥了。”顧輕荷笑道。


    “嘖嘖嘖,快些回去學規矩吧!”


    “規矩我自然會學,爹爹離京的原因我自然也要查。關於舊事還請二哥告知。”顧輕荷正色道。


    “我所知也是道聽途說,不過總歸大家都是這麽說的。二叔以前是弘文館大學士,皇上對他極為倚重,甚至有意讓他教導太子。當時的顧家也因為二叔風光無限。”


    “不過當時你出生了,二嬸為了生你落下了病根,在府中休養了一年都沒什麽起色。也不知為何,二叔突然請辭,皇上龍顏大怒,但終究是愛才的,便放二叔回蘇陽。當時二叔帶著年幼你的和病重的二嬸義無反顧地回蘇陽了,人人都說是二叔是為了二嬸的病,執意要帶她回蘇陽養病,蘇陽是你母親的故鄉。”


    “當時可有發生什麽奇怪的事情?”顧輕荷問。他說的這一些她入京之前都打探得差不多了。


    “奇怪的事?”顧玄安皺眉,忽然眼睛一亮,道:“對了,當時二叔走的時候把清輝院所有下人都遣散出府了,更是把二嬸的貼身丫鬟活活打死在裏麵,可是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貼身丫鬟?”顧輕荷重複道,這到底是為什麽呢?既然要走,為何遣散下人,打死貼身丫鬟?定是那丫鬟做了什麽錯事,或是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情。


    “四妹妹,這事蹊蹺,為兄勸你還是不要追究下去了,當年的事情除了二叔,這府裏真沒有一個人知道的。”顧玄安說。


    顧輕荷不置可否。


    顧玄安還想再勸,前方匆匆來了個小廝提醒他該去書院上學了,書院的老師們都等著了。


    顧玄安一聽,立馬慌了,拔腿就跑,跑了一段,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回過頭來對顧輕荷說:“四妹妹,我先去上課了,你自己回去可要小心了啊。”


    顧輕荷笑著點頭,在這府裏能發生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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