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走後,顧輕荷很長一段時間心情沒法平靜下來。雖然她貴為太子妃,但是如今更受寵愛的明顯就是新來的太子嬪。


    鄭璿那邊幸好還有元綏在,所以李懷瀛還能偶爾去一回,而顧輕荷這邊,無兒無女,就隻剩下往日的情分和太子分的名號了。李懷瀛也隻有在十五才會過來。


    李懷瀛本以為顧輕荷會諸多怨言,他來時還挺擔心的,但是看到顧輕荷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的擔心有點多餘了。


    她還是平常端莊賢惠的樣子,永遠都那麽完美地當著他的太子妃,就連每一分笑都恰到好處。


    她的那種美就是皇後所喜歡、稱讚的美,是身為正宮娘娘的那種美。


    顧輕荷身為太子妃的各方麵也越來越獲得皇後的認可,除了沒有子嗣,但是也是受到之前小產和中毒的影響,但是太醫也說了,往後還會有孩子的。


    “殿下來了,在想什麽呢?”顧輕荷笑道。


    李懷瀛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臉上也掛了幾分笑意,他在她這裏永遠是最舒適的。


    “在想我有你這樣一個賢惠大方的太子妃,心裏高興呢。”他說。


    “殿下過獎了,嬪妾隻不過是做好本分工作罷了。”顧輕荷說,然後親自給他奉了茶。


    李懷瀛接過,聞到了菊花的香氣,低頭看,一朵朵小菊花在茶碗中綻放,隨著茶湯晃動,花瓣也隨之搖曳。


    “菊花茶。”他說了句。


    “菊花茶可以散風清熱、清肝明目,下火也不錯。”顧輕荷笑著說。


    李懷瀛點點頭,撿了本書在旁邊坐下了。忽然瞥見旁邊擺了把琴,便說:“怎麽你現在還彈琴嗎?”


    “偶爾彈一下,都是多年的習慣了。”顧輕荷說。


    “也是,你的琴聲很好。聽雨的琴彈得也很好,和你有幾分像。”


    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當然像了。雖然聽雨的舞蹈更好,但是當年還是會和顧輕荷一起跟著映檸學琴。


    “都說太子嬪的舞跳得好,卻沒想到她的琴彈得也好。”顧輕荷說,“嬪妾從未見過殿下如此寵愛一個人,是因為她是殿下當年遇到的那個女孩嗎?”


    李懷瀛明顯一驚,問:“你猜到了?”


    “殿下跟嬪妾說過的,嬪妾也知道殿下心裏一直有她。而且太子嬪的經曆與殿下口中的那個女孩太像了,殿下對她還這麽寵愛,嬪妾很難猜不到啊。”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李懷瀛說,“你說的不錯,她就是當年我在苑花樓遇到的寧霜,這麽多年了,我終於找到她了。”


    “殿下不是說她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嗎?”顧輕荷問。


    “是啊,我之前也以為她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但是還是會有奇跡發生的。她逃了出來,兜兜轉轉這些年,還是回到了我的身邊。”李懷瀛說。


    “緣分也真是奇妙,殿下是怎麽認出她的呢?”顧輕荷問。


    “她麵紗上的刺繡和幾年前她留下的帕子一模一樣,還有她的名字,她的琴聲,她的眼睛,都那麽像。”


    那當然了,畢竟她的刺繡都是聽雨教的,她們一起學琴,一起學舞,一起在苑花樓那個小小的地方離算計著未來和那樓裏的人。當然什麽都像了。


    隻是看著他這幸福開心的模樣,顧輕荷心裏卻很難受。


    曾經她以為再也無法得到他這樣的喜歡就已經是最難受的事情,可是如今卻要眼睜睜地看著別人享受著本該屬於她的那種寵愛和喜歡,這心也就更難受了。


    “希望殿下能好好珍惜吧。”顧輕荷客套說。


    李懷瀛卻當真了,笑著點頭。


    他看了一會書,也該洗漱去睡了。顧輕荷說:“母後的頭痛一直不見好,嬪妾想著過幾天若還是不好,便搬進宮去侍疾。”


    她這麽一說,李懷瀛忽然想起當初她發現寧霜的手帕時,兩人大吵了一家,她也是以侍疾的名義搬進宮去的,當初她的性子也是剛烈,連一聲招呼也不打。


    可是如今,她變得溫婉了,處理起事情來更加得心應手了,也更圓滑了。


    隻是為了避免發生上次的情況,李懷瀛還是說:“宮裏有的是人伺候著,若需要人侍疾,父皇那麽多嬪妃,輪不到你,何況那也是她們的職責。”


    看來他這是不允了,顧輕荷還以為他不會在乎這些呢。可是他還是很在乎的,她如果真的搬進宮去了,或許就會有很多的人對他把一個舞姬封為太子嬪的事有微詞。


    他是不在乎自己的聲名,左右他是當今太子,未來的天子。可是他卻不想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受到一點點委屈。


    果然,他對自己真心喜歡的女人還是偏愛的,隻是從前偏愛的對象是她,所以她才沒有什麽感覺他,但是如今,對象換了,她也能體會到其中的不容易和難受了。


    那種即便是自己付出整顆心也不會得到一點回到的感覺真的是太糟糕了。


    顧輕荷苦笑,輕輕點頭。


    “嬪妾知道了,時間不早了,殿下早些安歇吧。”她說。


    李懷瀛今天處理公務也有些累了,躺下很快就睡著了。顧輕荷卻看著帳頂,一整晚都沒合眼。


    次日清晨,伺候完李懷瀛上朝,顧輕荷才坐下吃早膳,吃完早膳,沉香端來了安胎藥。


    顧輕荷看了一眼那黑棕色的湯藥,說:“端走吧,往後不需要這東西了。”


    “娘娘,這……”沉香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是緣分,靠湯藥反而勉強了。而且這湯藥多苦啊,往後讓周儒文別開了,反正太子也不會怎麽來了。”顧輕荷說完,進去歪坐在窗前的小榻上休息了。


    昨晚一夜沒睡,現在她倒是有點困了。


    夢裏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又回到了從前,她躺在父親的腿上,聽著父親給她講故事。


    故事很光怪陸離,她小腦袋裏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打斷父親,所以她一直等父親把故事講完了,才問那些問題。


    父親問她為什麽不在他講的時候就問,她笑著沒有回答。


    其實她心裏知道,因為她喜歡父親講故事的樣子,她不想因為自己而打斷父親的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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