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回了東宮,在溫暖的明暉殿內,顧輕荷才察覺到自己的腳受傷了。許是在雪地裏走得久了,即便是受傷了,她也察覺不到。


    是扭傷了,腳踝處高高腫起。沉香和晴衣心疼得不行,再也不許她下床了。顧輕荷也懶得動了。


    那天之後,雖沒人察覺到皇宮裏發生了什麽事,隻是知道皇上又病了。隻是他們也察覺到了朝堂上細微的變化,那就是幾乎所有的折子都隻送往東宮了。


    一下子,皇上、皇後、太子妃都抱恙了,整個京城也像這冬天一般蕭肅了。


    關於那天在太和殿的事,李懷瀛已經封死了消息了,即便是皇上醒來,也不會知道外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顧輕荷在養病的時候,寧琪琪抽空來過一兩次,她現在可忙得很,可不像以前那樣有空了。


    李懷瀛現在重用她,她自然也不能讓他失望。


    同時,顧輕荷也終於把顧歡宜的住處都布置好了,正好借著生病這個借口派了人去把顧歡宜給接了過來。


    顧家很快放人,顧歡宜來的當天,顧輕荷還沒能下床。倒是顧歡宜進了門之後,歡快地跑著過來,那朝氣蓬勃的樣子真讓人羨慕。


    “四姐姐,你的腳還好嗎?”顧歡宜問。


    “已經沒事了,太醫說過兩天便能下床了。”顧輕荷笑道,“路上冷嗎?”


    顧歡宜搖頭,說:“不冷,已經不下雪了。”


    “東西都帶過來了吧?若是缺什麽就跟晴衣說,來了這裏就不要客氣。”


    “我知道了,這裏可是東宮,我都明白的。”


    顧輕荷點頭,說:“委屈你大冬天的來我這裏了,等我腳傷好了,就帶你進宮去倚梅園看梅花,你不是說早就想去看了嗎?”


    “真的嗎?”顧歡宜兩眼放光問。


    “當然。”


    自從顧歡宜來了之後,明暉殿總算是有了點生氣。而聽雨把孩子順利生下來,位分也晉了,日子過得更是順心得意。往日與她交好的王敏華倒是常常往天芳閣跑了。


    她這麽跑也算是沒有白費心思,總算是等到了李懷瀛的寵幸,雖然不多,可是比起之前,算是好的了。


    隻是劉思贇那裏依舊不溫不火的,不過她沉得住氣,管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也算過得有盼頭。


    東宮的這些事情,顧輕荷也從未瞞過顧歡宜,都把其中的利害關係告訴了她,隻是為了讓她明白,那些人不該惹。


    所幸顧歡宜也十分乖巧,從未去惹什麽麻煩事。


    顧輕荷的腳傷好了之後,便安排帶著顧歡宜一起進宮去看梅花了。


    倚梅園的梅花開得正好,一大片的紅梅,看上起喜慶極了。顧歡宜年紀小,活力足,看見這滿眼梅花,一時高興得忘了自己在哪。


    “晴衣,雪天路滑,跟著五小姐。”顧輕荷吩咐。


    “是。”晴衣快步跟了上去。


    顧輕荷倒是沒有她那麽強的活力了,她帶著沉香慢慢地走在這梅園裏,看著一簇簇的梅花開得正燦爛。


    放眼一看,這裏就真的隻有梅花了。果真是“淩寒獨自開”啊。


    忽然聽見女子的尖叫聲,顧輕荷心一慌,趕緊道:“是歡宜的聲音,快過去看看。”


    沉香趕緊扶穩了她。


    而在梅園的另一角,顧歡宜看花看得花了眼,一不小心就撞上了另外一人。驚慌之下,顧歡宜就叫出聲。


    等她回過神一看,自己撞了個美男子,隻是恐怕自己的力氣太大,把人家撞得臉色蒼白了。


    顧歡宜顧不得自己了,趕緊過去拉他,問:“你沒事吧?臉色這麽難看,快去叫太醫吧。”


    被她撞倒的正是四皇子李懷澤,他順著她的手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和花瓣,說:“我無事,臉色難看隻不過是一直都是如此的,姑娘不必擔心。”


    “那怎麽行?到底也是我撞了你,該怎麽賠我都是願意的。”顧歡宜說。


    李懷澤看著她因跑動而紅撲撲的臉頰,還有這認真的模樣,心中不禁動了一下。看到她頭上沾了花瓣,便不自覺地伸手把那花瓣摘了下來。


    不知道他要幹什麽的顧歡宜下意識躲了一下。


    而李懷澤早就把花瓣摘了下來,說:“姑娘頭上落了花瓣,衣裳也髒了,還是快些回去吧,我沒事的。”


    他這麽一說,顧歡宜的臉就更紅了,她點頭說:“那好吧,我叫顧歡宜,我父親是中書令顧延之,你若是有事便可找我。”


    此時晴衣恰巧趕到了,看見了李懷澤,立刻行禮道:“四殿下吉祥。”


    她這麽一說,顧歡宜頓時一愣,難以置信地看看他,又看看晴衣。


    李懷澤笑著說:“你沒聽錯,我便是四皇子李懷澤。”


    “我……”顧歡宜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他,隨後道:“臣女莽撞,請四殿下恕罪。”


    “快起來吧,不必多禮。”李懷澤說,“本來我們可以成為好朋友的,你這麽高興地跑來,肯定是喜歡這梅花,我也是。”


    顧歡宜看著他,關於四皇子李懷澤她也早就聽說過了,傳聞裏是個藥罐子,身體一直很虛弱,是母胎裏帶來的弱症,離不開藥。她本以為這麽冷的天他應該在屋裏烤著火好好休息的,怎麽會想到他竟然也會出來賞花。


    他身份尊貴,若是一不小心就治她的罪可就麻煩了。


    “可到底你還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倒不如剛才那樣真誠自由了。”李懷澤繼續說。


    顧歡宜低頭,說:“臣女與殿下本就身份有別,若不是臣女的姐姐是太子妃,臣女今日也是沒有資格來這倚梅園賞花的。既然得了這樣好的機會,臣女也不想給姐姐添麻煩。”


    “原來太子妃是你的姐姐,那就好辦了。”李懷澤笑道,“我與太子妃倒是有幾分交情,她也是喜愛梅花之人,當年便在這梅園相遇過。”


    “臣女也聽說四殿下曾經幫過姐姐,殿下是姐姐的恩人,便也是臣女的恩人。臣女剛才莽撞,隻顧著看花而不看路,撞了殿下,實在該死。”顧歡宜說。


    “我並沒有怪罪你,”李懷澤說,“你應該聽說過我吧,一個被大家都稱為藥罐子的人,從小到大,除了父皇母後還有近身伺候的人,幾乎沒有人願意靠近我。他們都離我遠遠的,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我了,那樣是掉腦袋的。但是你和太子妃不一樣。”


    “太子妃從未因為我的身體而刻意疏遠我,隻把我當普通人看待。而你呢,更是一頭撞倒了我,這種被人撞倒的感覺還真是奇妙啊。”李懷澤感歎。


    而一旁的顧歡宜聽得卻有點懵,被人撞了還這麽開心,還真是個怪人。不過這些皇子的脾氣都很怪,輕易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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