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如洗,雲路風清


    月華殿屋頂上北宮行止麵冷心涼,蕭聲似雪月飛霜、如急雨鳥絕,一片淒涼肅殺之氣!


    “王爺?這是怎麽了?!”蕭白莫名其妙,這好端端的夏日炎炎縹緲悠遠的曲子愣是給吹的身後刮起了數九寒風。


    誰,惹王爺生氣了?


    “這還用問嗎!出去玩兒誰都不帶。”春雨手中翻著一筐曬幹的夏枯草,似有抱怨的叨叨聲傳來。誰能想到小姐一夜之間居然跟變了個人一樣,有了新歡忘了舊愛!


    “??不會是王妃吧?!”蕭白聽的糊塗,他每日要照顧小呆安排府內雜事。最近兩天是沒怎麽看到王妃。


    春雨點頭,朝屋頂瞅了瞅。就王爺這幅失魂樣兒,可不就如小姐所說:望眼欲穿、相思成疾。得了那名為失戀的絕症!雖不致死但每日必是灼心。


    無能為力啊!喊了無名端起手中物件兒去了東邊的製藥作坊。


    如今小姐身邊有了位大紅人,她們全都得靠邊兒站。看著風一在院中領悟劈柴要訣:主子說煉體要先從幹家務開始,所以等風華殿的小柴房堆滿了他再去挑水。每日需得鍥而不舍、持之以恒!嫣然一副練武的傻子,無名跟在春雨身後搖了搖頭:許也是被綁架的後遺症,病的不輕!待春雨研製出解藥再給好好治治。


    含霜自從風雲樓回來,整日窩在膳房內研製美食。嘴上還在嘟囔:小姐出門不讓跟,春雨姐姐棄膳從醫又有無名大哥給跑腿。這膳食的重擔便要有人擔起,反正她待月華殿也閑得發慌還不如發奮圖強泡在膳房裏。


    於是從早到晚帶著兩個灑掃小丫頭誓要練出一手好廚藝!


    昱王府自來規矩森嚴但對侍候言千金的下人卻格外寬恕,基本上是一套自治係統。隻要不耽誤手頭活計、規矩不出格,想幹什麽便可以隨意安排。


    風嬤嬤是個規矩嚴苛之人,待久了也清楚王府兩位主子都愛自由、喜清淨、好獨立!所以也不去多做打擾,領著幾個嬤嬤沒事兒就繡喜帕香囊、床褥錦被為王府大婚忙做準備。


    靈澤帶著秋荷和兩個小丫頭整日在外查賬,盤點風家的鋪麵在各家掌櫃中周旋。早出晚歸也是半個人影難見。


    眾人事忙,唯一人暗自神傷!


    …………


    西沅河上,一座畫舫兩位佳人。


    “無歸,你那日是故意的?!”言千金坐在船頭悠哉的問道。


    幾日下來,難得遇上人生一知己。身旁這位明豔女子和她上輩子的性格幾乎一模一樣,都是放蕩不羈愛自由、肆意灑脫隨本心!


    “你以為呢?!就你家男人那護食模樣,要認識你我容易嗎?!”百裏無歸坐沒坐像,橫倒豎歪側躺在畫舫欄杆處。她來西沅都快半月多了跑風華閣的次數不下十回。次次都被北宮行止以各種方式擋在門外!


    “你幹嘛不去王府找我?!”身旁之人有些稍不自在,王府!她當然不能去。上次夜襲她的人損兵折將不在少數,要再去一次鐵定被查出端倪。


    “王府是你家男人的地盤,我怕!”言千金聽的撇嘴,就知道這丫頭沒說實情,要真是怕北宮行止,哪兒還敢日日換著花樣兒去王府門前接她!


    “你怎麽來的西沅?”言千金問出心中疑惑,數萬裏的水路說來就來!雖說東皇距離西沅沒有北相國那般遠但三分之一的路程是有的,都是肉體凡胎難不成還能日行千裏?這古人的科技走的是非尋常路線不成?真是讓人費解。


    “我自有來的辦法,不過我出門也有三四年之久。隻是近日才到的西沅,”百裏無歸突然變的沉默,她是來的容易回去難啊!


    “最近西沅風雲樓在舉辦開胃賽,既然來了就多玩些日子!”言千金大概猜的到北宮無歸是為莫家那塊香檀黑木而來,但為何出門三四年都未回?她倒也不是很感興趣更不覺的這位遠房表妹有所圖謀,能自動送上門來言千金相信無傷人之心況且也傷不了她。若真沒地兒去那就待在西沅也挺好!


    “好呀!你借我個地方住住。”北宮無歸本來就是為風華閣的拍賣會而來,如今這要拍的東西已被她收入囊中。她倒是好奇在一月後的拍賣會上,北宮行止打算如何應對寶物失竊的局麵!


    “客棧趕人了?!”言千金頭疼,一個兩個都不省心,這是擺明了和她家那位杠上了!


    “沒錢了!我也算的上你遠方表妹,不!是表弟!遠道而來你總得招待一下吧!”客棧她住的沒意思,她帶來的人都死了何況她並不想被無歸門的人找到。住哪裏都沒住王府來的可靠,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咳咳,你真會挑地方!住家裏可以但別給我添亂。”言千金無奈,這幾日王府那些人心裏已經七上八下了,這眼前人要再住進去,她這好日子也快到了!


    “怎麽會?!我毛遂自薦給你當塊兒愛情試金石,你卻如此待我?”越說越動情,她哥哥昏迷不醒,這北宮行止想娶她表姐,哪兒有那麽容易!若是真愛,她也要在婚前給某人添添堵,以報這十日虐待娘家人的仇!


    “行行行!”讓這孤孤單單一個女孩兒住外邊生事兒還不如帶回家就近看著,這家裏也不缺鬧騰的性格。說不好也能找個有緣人給管上一管,這王八看綠豆湊巧了把人給嫁出去!少操份兒閑心。


    昱王府,有的熱鬧了。


    春雨去前院領藥材,就看到言千金帶著那位傳聞中的小相好大搖大擺進了府門。


    “小姐,您!……”春雨一聲驚呼,急步上前低聲問道:


    “您怎麽把他給帶回來了。”春雨著急,小姐這兩天是沒看見王爺那張鐵黑臉!這情敵放外麵也就罷了怎麽還帶回了王府。言千金還沒來的急搭話身後有人就急眼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了,我可是你家小姐的紅顏知己。”北宮無歸叫囂,她初來乍到怎麽也不能被這府中丫鬟給看扁了去!


    “你,你可是半路插足,怎麽說也算的上我家姑爺的頭號情敵了!聲音小點兒……”春雨來了興趣,這公子真是厲害,登堂入室的住進王府叫板!


    “情敵我可不敢當!不過鬆個土撬撬牆角的活兒我在行。”百裏無歸心裏犯嘀咕,他是衝著給人添堵而來可也不想一來就火力全開。怎麽著也得隔三差五的慢慢來。


    “那有什麽區別?!”春雨看著麵前這位玉樹臨風的小公子,人俊顏高還年輕,小姐若隻是換胃口還行如果真想要換個姑爺,那她還是覺得王爺更穩重英氣一些。瞧瞧這位公子說的什麽話!


    “行了,將月華殿南邊的碧海院整理一下讓無公子住。派言嬤嬤帶幾個丫鬟小心侍候著。”言千金看著這位遠房表妹,那碧海院中的綠梅最符合這丫頭性子。就是這一身幻術翩翩公子裝扮,估計能識破的也就一人。稍後她還得給叮嚀兩句別仗著幻術傍身肆無忌憚,小心踢到門板!


    “什麽!!!”完了,小姐真變心了,居然把這個無公子安置進月華殿,這是不是證明王爺還沒競爭就被踢出局了!春雨開啟了八卦,打算私下向這位無公子多取取經。


    “小姐,這?要不要找姑爺商量一下…………”她知道這話不該說,不過她還是得提醒一下小姐,別圖一時高興忘記了她們住在哪裏。


    春雨怕王爺趕人是小、殺人是大!


    “你先去安排吧,我一會兒去找北宮行止。”言千金思忖著,說還是得說。商量就算了人都住進來了還商量什麽!


    “慢著!你可別泄了我的底。”百裏無歸不樂意了,她就是來添堵的這都交代清楚了,那哪兒成!上前悄聲耳語道。


    春雨恨不得眼瞎了,光天化日之下,她什麽都沒看到!


    言千金一邊走一邊擺手,拐道去了王府書房。她頭疼的很,還是明天去風雲樓接著比賽,想來於不凡那小子也該醒了!


    …………


    風雲樓,熱鬧如常


    於不凡轉醒,言修遠憂心衝衝。床上之人徹底清醒後突然情緒高昂、大喜過望!拉著言修遠的手揚言要拜師。


    於不凡回想起那日在樓中,他本來想借此機會試試言千金的醫術。結果居然被對方以毒解毒給放倒至昏迷了三日。


    在醫術方麵,普天之下他於家自認第二無人敢居第一。他從娘胎裏就開始解毒製藥!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居然讓他遇到一位醫術超脫之人,行事作風比他還要低調。越想越高興不枉他在西沅待了這麽多年,激動的一個兒勁兒傻笑。


    雙手一拍!這拜師禮也要提上日程。看著言修遠沉思良久,決定先從師父的身邊人開始下手再攻入師門重地。


    妥妥的!說做就做!


    “師伯,你說我師父平日裏都喜歡什麽?”言修遠在旁端藥的手一哆嗦!隻聽碗“啪!”一聲,碎了…………


    完了!


    這貨不會燒壞腦子了吧!


    伸手急忙朝於不凡額頭探去,被對方一躲一拍!


    “幹嘛呢?!”


    “你沒事兒吧?!”言千金當日隻說這貨是沒休息好,可沒說神智出了問題啊。


    “我能有什麽事?!”回頭看見發小,不行!這輩分以後得叫順了才行!又是一句:


    “師伯,你難道一丁點兒都不清楚我師父的喜好嗎?”言修遠聽的眼角直抖。心道:於不凡這貨吃錯藥了,他得趕緊找個大夫給重新看看。腦中想著,腿上已經開足馬力衝出了風雲樓。盡管身後於不凡氣急直呼都沒能將人給留住半步。


    …………


    言千金一腳跨進書房,入眼便見北宮行止一副氣定神閑坐於案前,練字之人筆力蒼勁、神色平常,紙上筆走龍蛇、鐵劃銀鉤。


    “在練字?!”言千金瞄向桌上紙張: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逢春。在看到內容後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轉念一想,怪了!她又沒做錯虧心事,心虛個什麽勁兒!隻聽北宮行止回道:


    “在靜心!”言千金這次是真心虛。這兩天她是有些跑忘形了,冷落了眼前之人。


    “我有事兒和你說,我一遠房親戚住在了月華殿南院。”北宮行止聽聞略頓,擱下手中筆許久點了點頭。


    “住多久?可要差人照看一二?!”言千金急忙倒了被茶遞了過去。


    “不用,不用!她孤僻慣了,不喜歡人多。我已經讓言嬤嬤照顧著點兒了,你不必費心!”住多久她哪兒知道,隻要北宮行止不關注、不在意,一切都好說!否則她隻能把百裏無歸的底給揭上一揭,畢竟家和萬事興最重要。


    “好!”北宮行止等了半天,也沒聽到言千金有什麽補充或其他說辭。


    歎了口氣,罷了!


    “你最近也別忙著外出了,去找風嬤嬤學學宮規。姨母下了帖子邀我們牡丹亭入宮賞花!”將一個鳳貼遞給言千金。


    “好!”言千金接過帖子看到內容,是西沅皇後白文萱設的家宴。隻怕是想見見她本人,也不是什麽大事兒!


    “明天清早錦繡坊送來幾套賞花禮服,別急著出門試過了再去。”北宮行止語氣輕快許多不似剛進門時的低沉。


    言千金隨手抽了書架上的一本小說雜記,半躺在靠近北宮行止左手邊的榻上。來都來了陪著某人練會兒字消消氣!


    借著窗前微風,翻書聲起。


    夏日漫長、花香芬芳


    不知不覺中言千金昏昏欲睡,似被人輕輕抱起又似有小扇微涼,漸漸沉入夢想……


    北宮行止看著身側之人粉肌生香汗、夢語連嬌態。一時情難自控輕輕點水吻上了懷中人的嬌顏。


    “王爺!”莫語停在門外,急聲傳來。北宮行止拉回七分神智,起身稍作整理,輕手輕腳出了房門。


    “何事?”一邊低聲問一邊步去了涼亭。


    “百裏一族有些消息了?”


    “人到了?!”


    “還不太確定,朔華說最近有批異國特產在知州碼頭交易。發現交涉之人似有意無意打探香檀黑木的消息!”莫語悄聲說道遞上信函。


    “讓人盯著,繼續放消息。闖風華閣那小子身份查清楚沒?”


    “查到一些,此人一路從東南而來!”


    “去查查言家或者風家有什麽遠房親戚!”


    “王爺是說那人是王妃的……”莫語吃驚,這要真是娘家人那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是親?是敵?為時尚早,來者必有所圖。”北宮行止一想起那小子渾身都冒酸氣!既然住進了王府那遲早都會露出馬腳!


    “是!”莫語真是替那小子捏了把汗,雖然還沒見到人但這人他由衷佩服。眼看王府即將辦喜事兒還敢半路截胡的人真沒幾個,尤其還是從他家王爺手中搶人。真是英雄不問出處、自有滿身匪氣壯膽!


    日頭正曬,莫語打算退下之時。突然聽到一句:


    “晚上沒事兒,多去月華殿南院練練身手!”說完掉頭回屋,莫語半天才回過神兒來。琢磨一番:王爺的意思是讓他半夜去騷擾那小子?還是去揍那小子?這他該如何下手,輕了不起作用重了怎麽跟王妃交代!


    思索再三、原路返回


    還是準備準備,照王爺吩咐,晚上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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