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祐國,至今建國210年整。


    天祐國土遼闊,地大物博,其中安北土地更是廣袤,北麵與戧族隔著狹長的鈞安山脈,南麵與景寧隔著一條淇江遙遙相望。占盡地利的安北,自古以來便是遊牧民族的一方樂土,勢力龐雜,無人進犯,直到天祐建國,天祐國始皇帝袁野率十萬精騎自清嶺而來,一路踏平安北,統一各大氏族部落,安北才真正開始擰成了一股繩。


    與此同時,安北因與冰原戧族相鄰,形成了境內人民大多崇尚武力的傳統,進駐的文人墨客世家大族大多在輾轉之後遷居到了景寧,這也使得安北的封王成為天祐各州之中勢力最大實力最強的封王。


    瓊王治下的安北,不僅崇尚武力,對俠義武林的推崇更上一層樓。江湖人士在安北的優待堪稱天祐國各州之首,不僅普通百姓各個有幾分武功傍身,義士和豪俠也總能在這裏得到最大的包容與赦免,無數武林俊傑因此而匯集安北,有的年紀輕輕求個官家的好前程,有的則隻為闖出個名堂好揚名天下。正因如此,安北十數年來各城池挑戰擂台舉行不斷,人才輩出,熱鬧的景象引來數不勝數的熱血少年慕名而來,隻為一鳴驚人名留千古。


    瓊王自是知曉此事,卻非但不加以禁止,反而大為驚喜,下發特令,開設了武科擂台,廣邀天下習武之人,每三年一輪,從各大城池的擂台一路比到安北首府冀源的最後一戰,最終勝出的人不僅可以得到一萬兩銀子的豐厚獎金報酬,還能得一塊“天下第一”的玉牌。


    這塊玉牌,很多人不僅隻是眼饞,更夢寐以求想要得到。


    石屋裏,袁紓三人與袁紛圍著圓桌而坐,林鐺兒早倒好了茶,清冽的茶香飄了滿屋,地上的火盆也燒得更旺,這屋子裏暖和得像盛夏的夜晚。


    袁紓驚喜道:“如此說來,今年就是這擂台比武的舉行年份?”


    袁紛道:“正是如此,三年前,我年紀尚小,地方擂台的一應事務都交給大哥打理,我隻看了最後在冀源的那場擂台,那場麵,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的。”


    袁紓道:“可惜,可惜我當時並不在場。”


    袁紛道:“姐姐不必可惜,如今在場也是一樣的。”


    袁紆道:“紛兒此來,難道是請我們一同看擂台的?”


    袁紛的笑容中露出一絲得意之色,道:“正是如此,不僅是看,還要參與其中。三年前,父王說我年紀小,今年,我可是整整十八歲了,這件差事我求了好久才從大哥那兒求來的。”


    袁紆道:“不知紛兒的差事是何事?”


    袁紛放下茶杯道:“前麵已經講過,一開始的擂台是設在安北各城的,我此行就是來蘭川負責蘭川的擂台事務。”


    袁紓噘嘴道:“我就知道,你怎麽會特意來接我們,原來隻是順道做個人情。”


    袁紛道:“姐姐,怎會這般說我?縱然沒有這個擂台,我也是會在蘭川等你們的,你們是正事,這擂台才是順道。”


    袁紓嘻嘻笑道:“玩笑話而已,紛紛還是這麽直腸子,有擂台的熱鬧湊,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怪你。”


    清歡聽了半晌,笑道:“看紓姐姐悶了這大半個月,終於有熱鬧看了。我以前在家,就聽說安北有擂台看,可惜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來安北,以後恐怕也沒機會再來,這次一定要大飽眼福。”


    袁紆道:“看擂台湊熱鬧,當然是好事,但恐怕不僅僅是湊熱鬧這麽簡單吧。紛兒妹妹,你這般大費周折地在半道上截住我們,是否還另有隱情?”


    袁紛麵上的笑容逐漸凝結,手中的茶杯也重重放在了桌上。


    袁紓道:“紛紛,真有隱情?到底是何事令你如此憂心?”


    袁紛道:“紆哥哥,果然什麽事都騙不過你。今日我特意設下此局,請你們來到這荒無人跡的石屋,並非我本意,而是大哥飛鴿傳書令我如此。也的確,是有事要請你們幫忙的。”


    袁紆道:“何事?”


    袁紛並沒有直接回答這句話,而是從懷裏掏出了一根銀針。


    這是一根形製十分奇特的銀針,針的頂端細細地雕刻著一朵玉蘭花,針頭上密密麻麻的掛著許多小倒刺,像是一枚高手特製的暗器。


    袁紛凝視著這根銀針,明朗的臉龐蒙上了一層灰暗的陰霾。過了很久,袁紛慢慢道:“安北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勢力交雜的地方,遠在天祐還未成立的時候,這裏就已經亂得出奇了。”


    她的聲音變得悠遠而有力,袁紓三人預感到她將要講一個很長的故事,沒有一個人出聲。


    袁紓道:“如今的安北,雖然在父王的統治下趨於平靜,但我們都知道,這平靜下暗藏的,依然是一觸即發的暗流湧動。”


    她的聲音更加有力,袁紓突然發現,十年的離別,袁紛已經真正成長為了安北的小郡主,她豪爽的個性也早添上了瓊王的威嚴與驕傲。


    袁紛道:“擂台是父王為了與民同樂而設,同時也是為了攪一攪這暗流湧動的渾水,借此引蛇出洞,平衡各方勢力。”


    袁紓忍不住道:“情勢如此複雜,紛紛為何還要來此接管擂台?”


    袁紛道:“姐姐,我已不是當年的小丫頭,這麽多年過去,大哥二哥都已能統領一方,隻有我,還在父王的疼愛裏過著無憂無慮的清閑日子,去年,我突然發現父王的白頭發比往常更多,我想,我是時候該擔起一個安北郡主的責任,這蘭川舉行的擂台,就是我要打的第一仗,這一仗,勢在必行,我要打得漂亮才對得起所有人,不僅僅是父王和哥哥,還有天上看著我的母妃和這千千萬萬安北的子民。”


    袁紆道:“紛兒妹妹,你果真長大了許多。”


    袁紛麵上紅了紅,接著道:“往年的擂台,由大哥一手操持,都十分順利。可今年的擂台,從開始籌備起就發生了諸多意外。”


    袁紓道:“什麽意外?”


    袁紛臉上的紅暈黯淡,目中露出了惱人的神色,道:“先是送去各大幫派的十六名密探逐個被暗殺,接著,情報中有七位專程趕來安北參加擂台的高手也莫名消失,再到後來,死去的人越來越多,卻無一例外都是準備在這個月參加擂台比武的少年子弟。”


    她越說越氣憤,緊緊捏著的拳頭幾乎要捏碎了骨頭,接著道:“此事大哥二哥查了許久,誰知連大哥親筆下帖請來的幾位調查此事的斷獄神手也一一死於非命,到如今已經堪堪過了三月有餘,這些人的死因竟是毫無頭緒。時間一長,民間已傳出許多離譜的傳言,大家都說,今年的擂台被下了詛咒,凡是參加的人都會身首異處。”


    袁紆道:“那這銀針?”


    袁紛臉上露出一絲悲傷的神色,她把銀針放在手帕中,小心翼翼地遞給了袁紆,道:“這是死去的其中一位斷獄神手——趙敏雁,用性命留下的唯一線索。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斷氣了,渾身上下遍體鱗傷,全是細小的穿刺傷口,與過往死去的人一般無二,大哥與我依然毫無頭緒,甚至不知道行凶之人的凶器究竟是何物。但在屍檢的時候,仵作卻發現她的喉嚨裏還藏了一枚銀針,就是這個。”


    袁紆仔細地凝視著銀針,道:“這應當是一枚暗器,可它怎麽會在趙敏雁的喉嚨裏?”


    袁紛的神色更加沮喪,道:“趙敏雁死前早已見過之前死者的死狀,但並沒找到任何殘留的凶器和線索,如今想來,她見了這暗器,恐怕是在最後關頭用嘴巴接住了一根銀針,抱著必死的決心留下這唯一的線索。”


    清歡睜大了眼睛,道:“這也就是說,殺人凶手每次用這銀針殺人後,居然會將針一根一根拔出收回?”


    袁紛道:“不錯,正因如此,我們之前的調查全都步入歧途,直到趙敏雁換來的這條線索,我們才弄清楚,那密密麻麻遍體鱗傷的死者,都是因為這銀針而亡。”


    袁紓麵露不忍之色,拿過袁紆手中的銀針,道:“這針尖上全是倒刺,刺入身體已是常人難以想象的疼痛,凶手居然還能一根一根拔出,未免太過窮凶極惡。”


    袁紆道:“這唯一的線索可帶來了其他的收獲?”


    袁紛握緊雙拳,道:“你們可看到這銀針頂端雕刻的木蘭花?”


    袁紓端詳著細小的圖案陷入沉思,這圖案,似乎在哪裏見過。


    袁紆恍然道:“柳蹊蘭苑的木蘭廳。”


    袁紓大叫,道:“對!那個木蘭廳的桌子凳子上刻滿了這個花樣。”


    袁紛沉吟道:“怎麽?你們在京都也見過這圖案?難道神女教在王宮中也有勢力?”


    袁紆道:“無妨,容後再講。紛兒妹妹,你接著說,神女教是何方神聖。”


    袁紛收回了銀針,食指輕輕地摩挲著銀針上凸起的木蘭花,道:“神女教,是這兩三年間才興起的神秘宗教,據說教徒全是少情寡義的女孩子。”


    清歡道:“少情寡義?尼姑教嗎?”


    袁紛終於笑了笑,道:“那倒不是。據說這神女教宣揚母係氏族,教義所寫女人為天下之主,男人皆為女人生育繁衍的工具。”


    袁紓笑道:“哈哈,這教義倒是十分合我心意。”


    袁紛道:“我初次聽說神女教時,也頗為新奇,不過,父王和大哥他們向來不重宗教束縛,而這神女教發展至今,勢力微末,教徒也不甚了了,所以倒沒有多少人了解她們更多消息。”


    袁紓道:“如你所說,神女教勢力微末,又怎麽會和這次的擂台扯上關係?”


    袁紛道:“就是因為這枚銀針,銀針上的木蘭花,正是那神女教的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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