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紛和袁紓為擂台上的哥哥捏了一把汗,袁紆心裏卻並不緊張,因為他人生閱曆雖然算淺,但交手經驗卻十分豐富,光是習武師傅,就比袁紓足足多了幾倍之多,而他本來的性子,就是一味求穩的功夫路數,是以他早在心裏盤算好了,絕不肯多費力氣去拚命,相反,還要多多想法子來用最少的氣力消耗掉彭馳更多的精力。


    他的變招要留下來,留下來應付彭馳之後的一場場對決。


    片刻之後,彭馳的拳風果然已不如先前強勁,威猛的攻勢也大有消退的跡象,彭馳自己當然發現了這點,他臉上再沒有嘻嘻哈哈的玩笑之色,鬢邊的銀發已亂舞起來,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彭馳弱了下去,袁紆的招式卻逐漸露出鋒芒,袁紓握緊的雙拳也隨著哥哥的穩健而漸漸放鬆下來,突然,彭馳雙拳一同出手,一招“勢不可擋”帶著呼嘯的風聲,徑直擊向袁紆的胸膛,這一招真可算是勢不可擋。


    袁紆心知這已算是彭馳最後的掙紮,便還是以退為進,腳下錯開小步,向後倒退,他這一退,當然就先避開了這兩拳的攻勢,腿上又留有餘力,隻等著彭馳這招“勢不可擋”攻完,便立刻抓住破綻,一招挾製。


    誰知那彭馳的雙拳堪堪停在了袁紆胸膛三尺開外,突然也跟袁紆一同向後連退三步,退完之後站定了身子,不再出招,而是對著台下大吼道:“快快住手!”


    這一聲大吼,幾乎使出了彭馳全身的所有氣力,袁紓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袁紛更是連腦袋也被震得暈暈的,一時間竟聽不到任何聲響。


    袁紓和袁紛尚且如此,站在彭馳對麵的袁紆更是一馬當先,這吼聲伴隨著一股強勁的氣流,直震入袁紆的前胸,他穩穩當當的身子也被震得抖了一抖,但心神卻仍保持平靜,他雙手盤在胸前,還是一副能攻亦能守的架勢。


    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一女子大叫道:“彭馳的徒弟有暗器!”話音剛剛響起,彭馳的弟子中突然飛來一串銀針,正是衝著袁紆的後背刺去。袁紆受人提醒,早有防備,連忙錯身飛起,銀針已叮叮當當地紮入了擂台另一邊的木樁中。


    彭馳的弟子中領頭的那人看一擊未中,已向前一步跪倒在台下。


    彭馳三兩步跨到了他麵前的擂台邊上,大聲喝道:“誰讓你出手的?”


    那弟子聲音中已帶著戰栗道:“師傅,弟子剛剛若未出手,此時您隻怕已敗下陣來了。”


    彭馳怔了一怔,道:“老頭子又不是沒有敗過,哪裏輪得到你來操心。”


    弟子道:“師傅可以敗,但我芸叟洞絕不可敗!師傅,您不在意江湖人的眼光與議論,我們芸叟洞的弟子們卻不可不顧。當年,咱們芸叟洞可是江湖上威震一方的霸主,可自從您受傷之後,四大長老為您療傷,身體已大不如前,若您如今連這吊兒郎當的紈絝子弟也不是敵手,那我們芸叟洞弟子顏麵何存?”


    彭馳冷笑,道:“既然你有心為芸叟洞出力,為何不事先請戰,由你來替這芸叟洞出風頭爭顏麵?”


    弟子道:“弟子自知沒有天賦,功夫低微,更不敢替芸叟洞出頭。”


    彭馳道:“你不敢出頭,卻敢暗算?”


    弟子道:“師傅,四位長老早就勸您莫要來趟這渾水,您的功夫早就一瀉千裏了,弟子雖知趙大俠對您恩重如山,可這個擂台,您是在為芸叟洞而出戰的,弟子萬萬不能……”


    彭馳怒道:“住口!你休要攀扯這許多門派之事,老頭子隻問你,你剛剛使出的銀針,是從何而來?本門中並無如此歹毒的暗器門路,是什麽人教唆你準備了此等卑鄙之物?”


    弟子麵色凝重,道:“這……”


    彭馳急道:“快快說來。”


    弟子抬起頭,看向彭馳的臉色中更加為難,擂台下的人們已圍成了一個圈,袁紓就當先站在最前頭,眾人都緊張地瞧著這芸叟洞一派鬧出的醜事,等著那弟子的下文。


    彭馳急切道:“你難道看不出,給你暗器的人明明是要害了我們芸叟洞?”


    那弟子似乎還在猶豫中,緩慢張口道:“是……”就在此時,他突然兩眼翻白,口吐白沫,抽搐著倒在了地上。


    眾人見這弟子似乎乃毒發身亡,一股腦兒地向後退去,袁紆站到了彭馳的身後,想要一看究竟,卻被這弟子的模樣嚇了一跳。彭馳連忙一步跳下台去,抓住那弟子就要救人,可那弟子身旁另一名年紀約莫二十歲出頭的少年弟子卻一把抓住了彭馳,道:“師傅!三師兄雖然行事暴露,卻罪不至死呀!”


    袁紓一聽這話,事出有因,仔細地盯住了那少年弟子,隻見那少年弟子向前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抱住彭馳的雙腿道:“師傅,你下的毒,你身上一定有解藥,快點救救三師兄吧!”


    彭馳大驚失色,道:“小十五,這話從何說起?我身上怎麽會有解藥?”


    少年弟子大哭道:“師傅,您就不要再演戲了!那日,您偷偷找三師兄密談的事,我都聽到了。”


    彭馳喝道:“你在胡說些什麽?!老頭子一句都聽不明白!”


    少年弟子道:“師傅,您一定要弟子把話說得那麽明白麽?那日,您跟三師兄說,要他收好銀針,讓他在您上台時為您掠陣,若情勢不妙便立刻使出這招‘勢不可擋’,再大吼一聲,趁眾人被這吼聲分了神,一舉暗算您擂台上的敵人。”


    彭馳聽得愣了神,一時間無話可說。


    少年弟子接著道:“您那聲‘住手’,本是吼給這位元公子聽,來害他的,是麽?可凡事都有意外,剛剛三師兄出手之際,竟有人看出了端倪,將三師兄的意圖喊了出來,才令這位元公子躲過了暗算。否則,您是不會叫出三師兄的,對麽?”


    彭馳的牙已咬得咯咯作響,道:“小十五,你已背叛師門了,是麽?”


    少年弟子哽咽道:“師傅,小十五絕無意背叛師門,可,可我實在無法對三師兄視而不見,我知道您早已跟他商定,如若事敗,便叫他自裁以保全真相,可,可我實在想不到,您的心,竟然真的狠到了如此地步。”


    人群中早已傳出竊竊私語,袁紓和袁紛聽得心驚肉跳,台上的袁紆更是百感交集,他萬萬難以相信,眼前這豁達坦率的老爺子,居然會有如此歹毒的心腸。


    彭馳眼中似乎已泛出了淚花,道:“我芸叟洞日漸式微,小十五你另覓門派,老頭子並不怪你,可你如此言語侮辱,叫我老頭子情何以堪。”


    少年弟子道:“師傅,我知道您還想硬撐,隻能這般混淆眾人視聽,可我卻不想辯駁,隻求您能救下三師兄!”


    彭馳道:“老頭子何嚐不想救他,可我又何來解藥!”


    少年弟子道:“師傅,事到如今您還執迷不悟,小十五已愧為芸叟洞弟子,更愧為什麽老頑童的徒兒,既然您不肯救三師兄,那就請您諒解小十五的自私之心,我這就去陪三師兄了。”


    彭馳心神早已大亂,何來的精力注意那少年弟子的舉動,袁紆卻聽出這弟子求死之心,立時飛身而下,袁紓和袁紛也趕忙出手,卻奈何,那少年弟子居然在舌下藏有毒藥,一言未盡,就這樣在眾人眼前倒了下去,縱然袁紛已大叫林鐺兒前來救人,那少年弟子也已是藥石無力,與世長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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