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有些遺憾,但未受影響。他尋找昊天很多天,道心早已堅如磐石。暴風怒河不可撼動,就像滿山的野花盛開之勢,無可阻攔。


    “夫子會對你很失望”


    夏宇搖了搖頭


    “想來老師應該不會失望才是,而且,如果老師因為失望,回到人間,打我一頓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夏宇有些想夫子了。


    “桑桑是我妹妹,是小師弟的妻子,那麽便是書院的人,那我們和昊天間的戰鬥就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情了,既然是自己家的事情,又何必去考慮你們的看法呢?無論我們和昊天間有什麽樣的矛盾,都不會讓你們欺負我們書院的人的。”


    觀主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


    “不錯,很不錯,”


    觀主看向夏宇,想要再次確認什麽


    “我知道她在裏麵,你確定不讓?”


    夏宇搖了搖頭


    “不讓。”


    熱海湖畔,白雪遍地,無論是夏宇煮飯的鍋子旁,還是觀主的腳下,都沒有半點痕跡,就好像夏宇和觀主此時都沒有在這裏一樣。


    冷風吹過,吹過夏宇身旁鍋子中燉著的魚湯,鮮美的魚湯的味道瞬間便傳遍了這片冰原。觀主自然也問道了。


    觀主深吸一口氣,看向夏宇的眼神也不再那麽的平靜了,他出現到現在,眼神中第一次的有了一絲的波動


    “沒想到書院的十二先生在廚藝上的手段也這麽好。”


    夏宇在手心中輕輕的轉動著冰玄,笑著說道


    “還是沒有大師兄做的好。書院在做飯這件事情上,我不如師兄,也不如皮皮,更不如桑桑。所以,為了以後後算的師兄們還能夠吃好飯,我就要保護好桑桑。”


    觀主也是淡淡的笑了笑,那帶有魚湯鮮香味道的冷風好像是打開了觀主情感的開關,讓他突然的表情豐富了起來。


    夏宇不再和觀主言語,他不知道觀主為什麽到現在都沒有動手,但是,想來觀主應該是有著什麽手段才對。


    大師兄一直追著觀主,如今,觀主出現在這裏,想來,大師兄也應該一會便到了,那麽,觀主為什麽不再大師兄來到之前動手呢,隻能說明觀主心中有著他的算計,並不怕夏宇和大師兄這對師兄弟聯手。


    所以,夏宇不敢在拖下去了,他不知道觀主的打算,但是,既然觀主想要拖著,那麽他便不拖便是了。


    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讓你的敵人如願,即便那樣做會讓自己蒙受損失,甚至不如危險之中,但是,都不要讓敵人如願,因為你並不知道,你的敵人如果如願了之後,你會麵臨著什麽。


    所以,夏宇出手了。


    雄厚的念力如同一根飛針一般,向著觀主的識海紮去。帶動著地麵上的白雪,就如同一條劍魚在海麵上駛過一般,帶起了一陣又一陣的雪風。


    夏宇的念力飛針就好像是一道旋轉的鑽頭一般,迅速並且擁有著強大的威力。


    如果此時麵臨這道攻擊的是其他的以為修士,那麽,都將無法抵擋,最後死在夏宇的這一擊之下。夏宇知道自己不會是觀主的對手,畢竟,當初,大師兄也隻是攔住了觀主七日而已,如今,觀主變得更加強大了,夏宇真的沒有信心戰勝他,所以,一出手便是殺招,在夏宇的理解中,如果觀主在這第一擊中輕敵了,那麽夏宇便還有這機會可以戰勝觀主。


    可惜,觀主畢竟是曾經和夫子打過架的人,怎麽會那麽沒有經驗的輕敵呢。


    夏宇的這一擊確實強大,但是,在觀主麵前,卻沒有什麽威脅。


    隻見觀主看向夏宇的眼神一縮,一股更加強大的念力從他的身體中衝了出來,層金鍾的形狀不斷的擴大。


    最終在距離觀主身體幾裏的地方將夏宇的念力攻擊攔了下來。


    觀主雖然是道門不可知之地知守觀的領導,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道門的領頭人,但是,他所學的卻從來都不僅僅是道門的那些神術。


    觀主早年學習道門神術,中年,接觸了天書後,在沙字卷天書上學習了灰眼功法,在之後學習看佛宗的功法,最後被夫子放逐到了南海上,不得踏入陸地。


    幾十年間觀主在南海上漂泊,但並不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做。


    首先便是和一名南海的采珠女生下了皮皮,嗯,不得不說,觀主也挺會玩的,畢竟,在船上,而且還是一艘獨木船,,,,,


    和道門南海分支定下娃娃親,隨時準備在夫子死去後從新回到陸地上。


    當然,最重要的便是,這些年間,觀主一直在融會貫通他所學習的那些東西,如今看來,觀主已經將他這一生所學都融會貫通變成了自己的東西。


    夏宇一擊不中,便不再攻擊了,而是將手中的冰玄橫了過來,警惕的看著觀主。


    觀主是世間少有的幾位步入無距的人,而且,速度還比夏宇快。


    無距是修士通過天地元氣間的門戶進行移動的技巧,而那些門便如同山野間爛漫開放的那些花朵一樣繁多,沒有人可以確定觀主會從哪扇門進哪扇門出。


    如果此時站在這裏麵對觀主的是寧缺的話,他便可以和桑桑配合,運用他們互為本命的關係,溝通力量,而且同時,桑桑也可以判斷出觀主會從哪裏消失,又從哪裏出現。


    此時如果夏宇攻擊的話,大概率便會落空,但是,不攻擊的話,又要防備觀主突然無距到身後的房子中。


    觀主和夏宇就這麽互相看著,都沒有率先出手,夏宇是不能確定怎麽出手,而觀主是在等待。


    觀主在等待這一個強大的手段,一個強大到,即便是此時的桑桑出手,也無法阻擋的手段。


    這個手段是一座山,而這座山便是夏宇他們此時所在的這座山。


    這座山叫做天棄山,原本它是不叫這個名字的,但是因為這裏是魔宗的固有勢力範圍,是被昊天遺棄的山脈,所以才叫做天棄山,至於原先的名字,就沒有人知道了。


    觀主是道門之主,按道理來說,他與這道巍峨山脈的氣息並不相通,甚至相抵觸,但現在不同。此時的觀主就好像是他千年前的前輩,那位創造魔宗的光明大神官一樣,背叛了昊天。


    更準確地說,他遺棄了昊天。


    所以,此時的他和這座同樣被昊天遺棄的山脈融為了一體。


    他消失了,不知道無距到了哪裏,夏宇可以確定他沒有來到身後的屋子中,但是,觀主就是無距走了。


    夏宇確定,觀主既然發現了桑桑的蹤跡,便不會沒有什麽收獲的離開,但是,他此時確實離開了,所以,夏宇才會更加的謹慎。


    片刻後,觀主回來了,他回到了這熱海湖畔,右手談起指著夏宇,手指間挾著整座天棄山的天地氣息,直接轟向了夏宇。


    這樣強大的天地氣息,不要說夏宇,就是全盛時期的天女也沒有辦法阻擋,全身而退。


    觀主真的很強,他出手之前依靠的是難以想象的高妙道法,出手本身是那般的簡單直接,那樣的不講道理,因為磅礴之下。根本不需要任何道理。也正因為這樣,他才這麽強大。


    熱海上的冰麵,熱海湖畔雪地間零稀可見的幾顆果樹,幾隻在雪地上蹦跳的雪兔,以及夏宇用來燉魚湯的鍋子,在這座山脈落下的那一刻,便被碾壓成了絲絮,變成了無法切割的碎片。


    夏宇也被這氣息壓的半跪在地上,嘴角流出了鮮血。


    這強大的氣息壓的夏宇無法站起身,也無法抬起頭,看向麵前的觀主。


    觀主在這樣將這座山脈的氣息砸下來後,便慢步的向前走去,完全不再理會此時正跪在地上的夏宇。


    突然間,屋子中飛出了一件黑色的閃電,在夏宇的頭頂打開,那是一把傘,一把消失了很久的傘。


    大黑傘,這本來是桑桑的伴生神器,卻一次又一次的守護了寧缺的安全,按理來說,它此時應該在寧缺的手中才是,但是,就這麽不講理的出現在了夏宇的頭頂,保護了夏宇不再承受這山脈的氣息。


    黑傘如當年一般破舊,傘麵上滿是灰塵與油膩,曾經被佛光照耀露出本體的傘麵,不知何時,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大黑傘之所以叫做大黑傘便是因為它真的很大,哪怕黑傘撐開後看著極小,實際上卻大到可以遮住整片天空。


    “既然說好要保護我,,,,便不要在這裏倒下。”


    桑桑冷漠的聲音從屋子中傳了出來,夏宇聽得出來,此時的桑桑已經虛弱到了極致,不然不會這般大喘氣的。


    夏宇抬手接過大黑傘,看向了走到自己身邊的觀主。


    觀主顯然也沒有想到會突然出現這樣一把黑傘,救下了本來已經無法阻止自己的夏宇。


    這座山脈是觀主的壓箱手段,他來到這裏,看到夏宇,便打定了主意,要用這座山脈壓倒夏宇。


    因為觀主明白,如果自己和夏宇真的打起來,是不能短時間簡單完事的,到那個時候,夏宇一定能撐到李慢慢的到來的,所以,不如開始慢一些,拖一下,用這座山攻擊夏宇。


    這便是觀主來到這裏便一直在拖時間的原因。


    觀主再一次的抬手,用力的向下砸了下來。


    整座天棄山脈,破開碧空,碾壓到寒潭之上,巨山之下,大黑傘看著就像個不起眼的黑點。


    無數煙塵,向著天空與四野的荒原噴射,無數石礫,像萬枝羽箭一般,把天空割出無數道痕跡,整個世界都開始震動起來。


    山野裏的青樹已經被碾成齏粉,熱海上的冰麵被碾平,那些殘留的冰渣和湖底的無鱗細魚,都與土石融在了一處,隻能等待無數年後,再被人發現。


    觀主站在夏宇的麵前,麵色微白,垂在身側的右手微微顫抖,身上的青衣也隨之顫抖起來,蕩起一道一道漣漪,如水般柔靜。


    挾著整座天棄山,連續兩次這般驚天動地的攻擊,即便是他,也是要付出極大的代價的。


    觀主很清楚,他用很長時間籌謀的這一擊,必然重傷了她,那麽,在大黑傘下的夏宇自然也無法避免。哪怕那把大黑傘,是她降臨人間之前從黑夜裏撕下的一片,用來守護她在人間脆弱的真身,依然無法擋住整座天棄山。


    觀主想的沒錯,此時的夏宇真的受了重傷,但是,桑桑卻沒有什麽事情。


    桑桑呆著的那座屋子已經被壓成了粉末,而桑桑早在觀主第二次砸下天棄山的時候,便被夏宇抱了出來。


    觀主這個時候才注意到桑桑的腹部。


    他的臉色有些難看了,好像受到了什麽擊打的羞辱一般。


    也確實,昊天的化身在人間懷孕了,而且孩子的父親還是道門的死對頭書院的弟子,這是觀主怎麽都無法接受的。


    昊天是他們給人間選的,就好像是他們創造出來的一樣,即便此時昊天已經覺醒了人性,觀主也決定廢除昊天,但不代表,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可以這樣褻瀆昊天。


    所以,觀主很是憤怒,而他憤怒的表現,便是攻擊更加的凶猛了。


    夏宇在觀主的攻勢下沒有放棄抵抗即便是此時的他已經重傷,甚至已經無法進行無距離開這裏了。


    觀主看著他說道


    “你以為還能逃走?”


    既然打不過,還不放棄,那麽便是想要逃走,可是現在的夏宇帶著這樣的桑桑真的能夠逃掉嗎。


    夏宇在等,在拖,他知道,此時的自己很難從觀主的手裏逃脫,但是,他相信,肯定會有人來幫助自己的。


    他本來就跟在觀主的身後,如今,觀主還發出了這樣驚天動地的攻擊,那麽他一定會來這裏的。


    夏宇堅信,就像多年前,寧缺堅信他和大師兄一定會出現一樣。


    有風起於山崖,觀主神情微變,飄然禦風而至,瞬間來到夏宇身前,一指點向他的胸口,指尖所向,正是桑桑的眉心。


    一根木棍,忽然出現在他的手指前。


    夏宇看到木棍出現,長長的送了一口氣,他知道,那個能救自己的人,他的大師兄來了。


    那根木棍很普通,不是什麽珍貴的木料,但是,在書院便是最珍貴的東西。因為這棍子原本的主人,對書院眾人來說,很重要,現在的主人,對書院眾人很照顧。


    這木棍很強,即便現在握住它的人沒有原先的主人強,它依然很強,因為它本來就是為了大人才出現的,它是書院的戒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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