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人一身青灰長衫,頭發被束縛在高高的頭頂位置,用兩根木釵固定,深邃的輪廓萬裏挑一,更重要的是他身上有種蓬發的力量。


    “你就是姬環。”


    不待她出聲,對方便肯定地說道,一臉冷冰冰的看著她,就想看個玩具似的。


    “是的。”


    姬環心裏琢磨著,這新來的教習是否是在給她一個初見麵的下馬威。隻是,對方已經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回歸起之前她還未進入院中的狀態。


    他的態度令姬環心中忐忑,這怎麽看也是不會給她放些水的。


    “翌日,你卯時起床。穿著輕便點,頭發束起。”


    見姬環定定地看著他,臉上表情鎮定,他迅速停下了話,多說無益。


    著手將院中擺放的一些重物,指揮著大娃跟從初兩人幹了起來。


    當院中被收撿一空時,姬環正拿著針線縫下最後一針。這一線縫好,就表明她一件衣裳做好。可真是不易,抬眼看了看燃燒著的油燈,姬環秀氣的打了個哈欠,用手帕擦了擦臉。


    屋內看了一圈,沒人在,她出聲喊道:


    “汀兒。”


    過了約半刻,走進來了一人,穿過無燈光照耀的地段,來到姬環身旁。


    “小姐,汀兒姐姐去竇大嬸家了。”


    來的人是粼粼,她低聲說道。在安靜地屋裏,姬環能聽見她的話。


    “那粼粼幫我收拾妥當。”


    姬環將製好的衣裳拿在手裏,兀自站著在身前比劃。


    “小姐好多才,又會醫術,又會裁衣。”


    粼粼麵帶羨慕,眼睛貼在她的衣裳上,眼睛都快要看不過來了。小姐穿上這衣衫有種說不出的英氣。


    姬環笑了笑,出言道:


    “粼粼要喜歡,也可以學這些。你汀兒姐姐當初也是學了這個,比你家小姐做的還要精致,你不懂得可以問她。”


    “小姐,真的可以嗎?粼粼也可以學這些嗎?”


    她滿含希冀,姬環不可能打破她的進取心,因此,點點頭道:


    “真的。空閑時間,你都可以自行安排。”


    “謝謝小姐。”


    相比剛進姬家,她的行禮要標準了不少,可見她很用心。耐心,毅力,觀察力,才是學習裁衣的重要元素。


    清晨的風將樹葉吹得颯颯作響,姬環在悲壯的心情中,站到了被收拾的煥然一新的庭院裏。


    這是她學習武術的第一天。


    “行如風,坐如鍾,站如鬆,講的就是學武之人最基本的功底。要做到以上三點要求,隻有苦練不墜。”


    他的聲音像是一條線一樣逼進她的耳朵,吸去了她全部的心力。腳下的動作,不自覺的站的更加穩固。


    夏練三九,冬練三伏,她知曉。


    隻是,繞是姬環打好了吃苦的心理準備,也在整個早晨的晨練中崩潰的快要跌坐在地上。


    要不是她一有放棄的念頭,教習那張冷冰冰的臉就出現在她麵前,讓她入墜冰窟,直覺告訴她,她若達不到他的要求,她的後果會很慘、很苦,她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然而這些紛繁的想法,並不能為她的身體減輕任何的疼苦,姬環剛想大口喘氣。


    “注意呼吸節奏,保持身體的動作不變化,堅持半個時辰,現在已過去三分之一。”


    教習的話讓姬環臉上的汗滴都被驚嚇的直接掉落,才過去三分之一,她覺得漫長的像是已經度過了今日所有時光。


    最後,她隻知曉在一片天旋地轉中,她成功的昏厥了過去。然而,迎接她的是冷冰的地板。


    姬環好半響看著天空從地麵重新爬起,看著教習一字一頓的道:


    “我便不信,我堅持不下去。”


    她臉上全是堅毅,身後的獨髻都跟著奕奕生輝。


    “很好,你要記住你說過的話,你能走到哪一步取決於你的努力。我是你的教習,宮玧。”


    他的話和他的眼睛姬環在那一刻深深地記在了腦海中,或許是因為他冷冰冰的氣場,也或許是因為他絲毫的不近人情。


    姬環心中的傲氣也被挑了起來,她會證明給他看,她能行!


    再次擺出之前的姿勢,姬環眼前多了一道身影,他手上多了一根碧綠的教尺。


    “注意手的位置,腳下步伐與肩同齊,兩眼直視前方。”


    姬環感覺到手的位置被移動到一個新的位置,她的身體僵硬,她的重心移動到前方,但是她人卻更穩了。這次,她沒有倒下去,也沒有昏倒。


    隻是,她心裏也略有些詫異,這便是武學的作用。僅僅是一個身體姿勢,就能夠讓她更加持久的保持體力。


    姬環這些想法浮現出來,她的第一天的晨練也就此結束。


    “宮教習,請用早餐。”


    姬環咬著牙說道。


    全身的酸痛不是作假,她感覺她的身體都快要不是她的了,已經快要不聽她使喚的停擺了似的。


    “我自有自己的安排,你去就好。”


    姬環的邀請被宮玧冷漠的拒絕,她也不在意,徑直走回到飯廳。


    “小姐,您沒事吧。”


    汀兒眼淚汪汪,新來的教習太嚴格了。不僅不準她們靠近習武場,更加不允許她們幫助小姐。他們也不敢違背,畢竟那教習是小姐二叔請來的人,而且武藝高強。


    再者沒靠近那方,就被發現了。被教習那眼睛一盯,什麽想法都不敢有,太恐怖了。


    “小姐你受苦了。”茹茹苦著一張臉,“教習先生也太霸道了,小姐你的手都青了。”


    粼粼默不作聲,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小姐吃這些苦,肯定是有道理的。做什麽都苦,隻是就像茹茹說的,教習先生當真是太嚴格了。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姬環剛想動彈兩下,便疼得一陣齜牙咧嘴。


    逗的三人低低的捂嘴。


    汀兒止住笑,“小姐還想誆騙我們,這下知道疼了吧。都說學武最苦了,看小姐這樣便知曉那說書先生講的也不全是謊話。”


    “汀兒姐姐說的有點道理。嚴師出高徒,想小姐要是以一敵三,豈不是女中豪傑。”粼粼一臉真誠地說道。


    茹茹若有所思,粼粼方才講的有些道理。隻是不知道,教習收不收其他人。


    姬環慢吞吞的喝下一碗粥,混合著溫暖和肉香,終於填飽了肚子。在屋內,她塗塗抹抹好一陣子,終於收拾妥當。


    去粼粼家的時間到了,這次她隻帶了汀兒,兩人乘坐馬車,在阿離的護送下,往藏家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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