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休息了會,姬環回到屋內,將沒做完的另一套衣裳拿出來做。她貼心的丫鬟汀兒已經給她遞上了一杯熱茶,聞著有淡淡的菊花清香。


    夜幕漸暗,油燈下,她手指靈活地穿針引線,縫出好看的褶皺。剪下線頭,將衣袖上好,周身旋轉縫製好,放到身前試了試,隻差胸前的兩塊地方沒做好了。


    “小姐,於嬸讓我過去拿我托她帶過來的絲草和艾草。我去了。”汀兒見她放下手中的事情,輕聲說道,“我讓粼粼來。”


    “好,早去早回。天晚了,讓茹茹陪你一塊去,再叫上從初。”姬環囑咐道。


    從初長得人高馬大,又身材圓潤,力量上一般的成年人都難以戰勝他。有他在,姬環也放心點。


    “小姐,您休息會。我端了銀耳蓮子羹來,吃一些。”粼粼端著托盤出現,一臉認真的建議道。說話間,銀耳粥已經端到了她的麵前,瓷碗放的輕而快,是下過苦功的。


    “味道不錯。”


    見她緊張地看著她,姬環輕輕一笑,讚道。


    用過了餐,姬環翻看了兩頁遊學傳記,裏麵記載了不少植物的生長發源。


    不同植物,習性、喜好都不同。她思索間,一陣悠揚的音樂聲響起在夜色裏。直至涼進她的心中,委實悲淒了些。就好比寒冬裏的冰霜、暴風雪。


    “走,粼粼,跟我去外麵看看。”


    姬環說著推開座椅站了起來,抬步往外走去。


    “小姐,您穿件披風。”


    粼粼將披風替她係好,又拿了燈,跟在姬環後麵一步步向前小跑著。姬環的步伐有點大,她急切的想尋剛吹奏曲子的人。


    到達地方,已然一曲結束。而人她也如願以償的見到,“教習。”她上前一步,略施薄禮,“原來教習還有笛藝這樣的才能。”


    他的背影孤傲冷然,挺拔地身姿,放在身側的長笛,都令人產生種心疼感。隻是,兩個女子都注意力不在這裏,讓人惋惜。


    “你是聽著笛音尋到這裏的。”


    宮玧看著一身鵝黃衣裳的姬環,似乎想要看進她的骨子裏。


    姬環感覺到他靠近,硬生生的止住想要向後退的趨勢,誠實的點頭回道:


    “沒錯。教習的樂聲好是好,隻是太過悲涼。”


    不知眼前的人想起了什麽過往,或者今日是個什麽特殊的日子。天上一彎新月懸掛,白天的樹枝變成漆黑剪影。此情此景下,他像是一頭孤狼。


    姬環的話或許是點中了他,隻見他眉眼深深,“你便沒聽出破繭而出的新生,此曲名為《梁祝》。”


    他的氣息噴薄,等姬環抬頭看他時,他已經翩然遠去,隻餘背影漸遠,直至最後融入漆黑夜幕。


    姬環定定地站了會,涼風吹過,她看著搖擺著的枝條,回過頭道:


    “粼粼,我們回罷。”


    “是,小姐。”


    粼粼亦步亦趨,心想,《梁祝》是什麽?讓小姐一臉思索,最後又釋然。不過,教習人太冷了些。


    “小姐,我們回來了。”


    茹茹的聲音在門邊傳來,一邊推開門,另外一邊,她看見汀兒抱著一大堆艾草和絲草艱難的往屋內行進。


    待她進來後,她發現茹茹手上也抱了不少,隻是身量小,沒汀兒抱得多。


    汀兒高興地說道:


    “這下不怕小姐被蚊蟲了。這些可是對付蚊蟲強有力的武器。”


    她與茹茹將倆種植物放在地上,艾草、絲草特有的味道立馬就鑽進了她的鼻尖。姬環清晰地感覺到她身上的頭發、汗毛都在顫動,她想要製作藥丸的想法溢出。


    “全部用來驅蚊蟲可惜了,這品質不錯,留些給我有用。”


    姬環一手拂過一根艾草綠油油的葉子,審量著說道。


    “艾,小姐,您想用多少都有。”


    汀兒開心的隻想哼著曲兒,小姐果然被這些艾草、絲草吸引了目光。


    她最喜歡看到小姐滿滿的都是活力的製作藥丸子的樣子。


    汀兒的情緒直接影響到了剛剛還陪著小姐經曆了悲傷笛曲的粼粼,她的目光也停留在了上麵。


    “小姐好厲害!能製藥丸。”


    粼粼驚呼道。


    小姐要用絲草和艾草製作藥丸子,那可是靳老大夫那樣的大夫才有的手藝,就是苟大夫也隻能把藥熬成綿糊糊的膏藥,膏藥裏麵都帶著水分,不像藥丸幹巴巴的,保存的更久,藥效更收斂。


    “那是當然了,小姐十二歲時,就能熬製藥膏了。”


    汀兒自豪的說道。


    滿意地看到傻掉的粼粼和茹茹,想當初,她比她倆要強不少,至少沒當場傻掉。


    “汀兒,幫我把製藥丸的工具搬來。”


    這些艾草、絲草就在她麵前,她什麽苦累都忘記了,全副心神都被吸引了去。


    “好。”


    汀兒立即回道,小姐就是這點不好,一忙起來就會忘記其他事情。汀兒無奈地搖搖頭,看明日小姐怎麽準時起床。


    姬沒有想到這一層,叮叮當當一陣,擺放好了她的家當。開始了在鋰鐮鄉姬家老宅的初次藥丸子製作。


    “哇。”


    茹茹不由地呼出聲來,小姐的動作行雲流水,賞心悅目,就像娘親口中說的一種境界。就比如:爹爹挖田土的姿勢一定比娘親的要好看,要有韻律。


    粼粼麵無表情,瞪大眼睛,“小姐這是在譜曲嗎?就像教習先生先前吹得那笛曲。”


    話一出,和汀兒都將她看了眼。


    稱量重量,切成一段一段的藥草,再經過詳細的製作,姬環滿是期待的看著她的爐子,這可是磨了外祖很久很久直到她年滿十五歲才得到的,銀白色的兩條小龍栩栩如生,怎麽看怎麽叫人喜愛。


    一直折騰到東方的天空發白,屋內的動靜才慢慢地幾近於無,姬環手拿綺羅小扇,不斷地扇著,以讓藥丸受熱均勻。


    隻差最後一步,加入凝膠,讓散亂的藥草精華凝聚成丸,就成功了。許沒做,她心中不禁充滿了緊張。


    均勻的從爐口灑下凝膠,姬環聞到越發濃烈的特殊艾草氣息,在三雙眼睛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開啟了藥爐。


    “成功了!”


    “成功了!”


    “成功了!”


    汀兒三人抱在一起,姬環臉上露出個大大的笑容,成了!五枚青白色的藥丸赫然就在藥爐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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