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環吃過午餐,想起已有兩日沒去的藏叔家。不知他的情況如何了?要根據實際情況才能製接下來的藥,她得去看看。


    帶著粼粼去到她家,還沒靠近院前時,阿離就停了馬車,沒有像之前那樣直接駛入。掀起簾子,姬環這才看見藏家院門緊閉,聽上去也很是安靜。


    “粼粼,去敲門,看看是不是沒在?”


    姬環吩咐道。


    “好的,小姐。”


    粼粼輕聲回道,一邊下了馬車,還不忘記攙扶姬環。等姬環下了車,她快步往前麵的大門走去,敲響門板上,門邊與拳頭的撞擊,發出“咚咚”的聲音。


    她的臉有點漲紅,爹爹和娘親這是去哪兒了?小姐來了,不能進去。更多的她還是擔憂。


    “小姐,看著不像是有人在家。”阿離此時也輕聲說道,他的手上還牽著馬的韁繩,內裏也在做著猜測,藏嗷是個病人,而王碧香這個手無寸鐵的女人能帶著她的丈夫去的地方肯定不遠,何況還有他們的兒子這麽小一個人,才兩歲半的樣子。


    “走吧,不用再敲了。”


    姬環狀似思索,邊說道,邊重新上了馬車。


    粼粼坐在姬環身旁,一聲不吭地像是在想著心事。一張小臉上寫滿擔憂,她側過身,輕聲道:


    “別擔憂,定會沒事。”


    粼粼沉默點點頭,眼睛濕潤,回道:


    “小姐,謝謝您。”


    “阿離,直接去卷簾鎮。”姬環的聲音不大,透過車簾傳到外麵,“籲”的聲調轉方向,馬車在阿離的駕駛下向著卷簾鎮方向駛去。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馬車被阿離停了下來。


    粼粼用手卷著車簾,把目光投出。


    她不解地看著兩旁蔥鬱的樹林,以及碎石鋪成的車馬道,疑惑道:


    “這已經到了嗎?似乎不太像。小姐,這是出什麽事了?”


    她的話剛結束,外麵立刻傳來阿離的詢問聲:


    “你們是幹什麽的?為什麽橫在路中間?”


    “別嚷嚷,別瞎嚷嚷。”


    傳過來的聲音又尖又細,讓姬環覺得有點違和,又倍感奇怪。


    透過粼粼拉起的車簾馬窗看過去,就見一個身著蒼青色長衫、梳著高尾髻的男子正與阿離相對。那架勢頗有威喝,阿離的目光投向距離他們不遠地高架馬車。


    “這是哪家小姐?”


    又聽他問道。這次聲音沒有那麽尖利了,不過還是很是陰柔。


    姬環腦中閃過些什麽,麵白無須,且嗓音又尖細,這很像是太監。這個想法在她腦中成型,再看過去她便有些了然,不過又有些好奇這前麵的馬車裏坐的是何等人物。


    “阿離,回來。我們的馬車讓讓,讓前麵的馬車先過。”


    姬環吩咐道。


    阿離一聽朝那太監抱拳,轉身回到了馬車,將馬車列讓至一旁。等待前方的馬車先走過去,然後他們再通過。


    “如此,那便多謝。”


    那太監高聲喝道,大手一揮,原先橫在路中央的馬車緩緩地往前行去,不一會,就衝過了姬環他們所在的位置。兩輛馬車相錯而過,她愣住了,馬車裏的那位公子,是她的羅森哥哥!


    腦中受到的震撼非常激烈,那閉著眼的模樣,是不會錯的。


    “阿離,快,調轉馬車。我們跟上前麵那輛。”當下裏,姬環激動地說道。


    “小姐,我們不去鎮上了。”


    小姐的態度實在有點莫測,阿離一時有點擔心。


    “小姐讓你追上去,阿離哥。”


    粼粼眼見姬環臉上激動、懷念,哪裏還能不明白是看見馬車裏那位閉著眼的藍衣公子之後才有的反應?馬車上的那位公子應當是小姐的舊識。


    阿離當下也沒有其他辦法,小姐的話他還是要聽的,是以調轉了方向,駕駛著馬車往回跑去。他們緊緊的追在後麵,姬環手心裏都是汗。


    粼粼也僵直身體,馬車裏麵的顛簸讓她這個初次乘坐馬車的人實乃疲於應付。被顛的七葷八素間,差點一頭撞到了前麵的車棱,幸好小姐一把將她抓住,這才免了她腦袋被困磕破的窘境。


    “小姐。”她剛喊了一聲,就見她家小姐已經敏捷地超過了她,衝出了門簾外,在阿離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她不敢耽擱,也跟著同手同腳、暈乎乎的下了馬車。


    姬環的所有注意力都在前方,隻是當她快要追上時,被先前那出聲的太監攔住了。他臉色威嚴,無情地看著她道:


    “這位小姐,還望自重。我家公子不喜打擾。”


    麵上到底還是顧念了一份情,隻是伸手攔著她,不讓她靠近。姬環看著咫尺距離的羅森哥哥,五味雜陳。


    她提高了聲音,喊道:


    “羅森哥哥,我是環環。”


    回答她隻有寂靜無聲,她的眼圈一紅,羅森哥哥好像看著她的眼神很無情,也很陌生。似乎他根本就不記得她的存在,這是姬環的第一直覺。


    如果說宮玧是冰冷雪山,那他便是冰川。


    “你過來。”


    姬環疑惑了下,還是依言走了過去。這次,那攔住她的太監也沒有再攔在她前麵,因此,順利無阻地她去到了他的麵前。


    她還未開口,她的領子便被他抓了起來,人也直接被他提溜到了空中。直直地立著,姬環腳掙紮幾下,發現無法掙脫,隻得將身體保持平衡;這樣的近距離,她更能看見他黑的像夜裏的星空一樣的眼睛,倒影著另外一個她。


    “羅森哥哥。”


    她的嘴動了動,不知覺地喊道。


    足足過了半刻鍾,姬環終於被放了下來。


    她聽見他道:


    “你可以走了。”


    姬環看見他轉身走了進去,他身後一眾侍從也跟了進去。那太監吩咐了人將大門關閉,哄的門響了,人也看不見了。對著緊閉地門扉她定定地出了會神,知道了地方,等會再過來。姬環想著閆羅森臉上的淡漠表情,在他的眼睛裏是一片漆黑的星空,而她的心情複雜無比,他不似騙人,像是根本不曾記得她。


    疑問在她的腦海中翻來覆去,折磨著她整夜都不曾睡好。幹脆起床找出醫書,翻閱著醫術,姬環心中定了定,這看上去像是失憶症,失憶症分為兩種,一種短暫性失憶,一種永久性失憶。


    短暫性失憶幾日、幾月、幾年可能就會突然好了,長久性失憶便是再沒有好的可能。為了確定這種可能,也為了讓她自己心中好受一點,姬環決定再前去拜訪他。以便確定他到底是屬於哪一種情況,也好幫羅森哥哥找回從前的記憶。


    如此折騰了一番,心下做好了決定,姬環重新躺上床,睡了過去。


    翌日,卯時,姬環準時起床,踩著時間往院子裏走過去。宮玧教習一臉冷靜地看著她,綠瑩瑩的教尺指了指,也不說話,姬環明白了他的意思,意思是讓她蹲馬步。


    經過這些日的訓練,她幾乎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一看見宮教習她所有的細胞都活躍了起來,注意力也集中了起來,全身的血液都在高速的運轉中。


    基本上不要宮教習做提醒,她就能夠堅持到蹲馬步時間完成,姬環心想,這也算是一種長足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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