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一臉冷氣,氣勢超然。話不多,長相……”白小衫說著停了下來,“反正具體我也說不上來,他周圍氤氳著一層似霧一般的物質,無時無刻不在幹擾著向外的磁場。”


    姬環忖度,這白小衫口中的人無疑就是羅森哥哥了。


    用了一天半時間,走到巴蜀州城門外。


    前麵熙熙攘攘,高大的城門在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身穿守衛服的護衛個個手持長纓槍,身姿挺拔。而他們前麵則圍著一群衣衫襤褸、頭發肮髒的乞丐似的難民,有男有女,數量在十人左右。


    “求您讓我們就去吧。”一個年紀大概在四十上下的中年漢子覥著臉求道。


    “求求您了,行行好。”


    ……


    “不行。沒有通行路引,誰也不能踏入一步,違者斬。”掛在腰間的寶劍抽出劍鞘,閃著鋒利寒光。在寶劍的威脅下,那些流民自發地倒退了步,還發出唏噓與哀歎聲。


    震懾起了作用,喧鬧寂靜無聲。


    “你們的事情我們會上報,速去外麵駐紮。休的在城門重地喧嘩,一經發現,定不輕饒。”他的話鏗鏘有力,壓的所有難民沉甸甸地如一塊大石頭。


    進城是沒有了希望,帶頭的那人心情沉重的往後退去。一路走過來,他們也知曉這無疑是在他們身上撒鹽。這荒郊野外,哪裏還有一點殘存的食物?


    “大壯,你醒醒,快醒醒。你怎麽了?”一道淒厲的女聲突然響起來,乍然間驚起一波浪潮。


    因著難民占據了通過城門有效的過道,姬環等人人進入巴蜀州城門的計劃也被迫推遲了點。


    於是,就瞧見了這些平日裏難得一見的事情。


    姬環在汀兒的攙扶下下了車,走到近處。


    阿離用手開道,大聲地喊道:


    “讓讓,我家小姐是個大夫,沒準能幫到他。”


    盡早地疏通這些難民,他們也能更早進城,阿離這時的想法很簡單。


    空氣中的氣氛肉眼可見的凝滯了會,然後,又活動了起來。


    “有救了,我家大壯有救了。”撕心裂肺地喊叫伴著高興,出現在一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這喜意就像一絲曙光呈現周圍人的眼裏。


    他們需要的是希望,是新的生活的希望。滿是瘡涼過後,迎接新生活的勇氣。


    姬環的出現就是那一道轉折,她將手打在已經暈倒的壯漢手腕,數脈兼脈,脈來急促,一息五六至,如疾馬奔騰。


    “大夫,我兒子沒事吧。”


    “情緒激動所致。”姬環收回手,淡淡道。


    從瓷瓶裏倒出一顆藥丸,姬環說道:


    “老大娘,將這藥丸給他喂下去,就沒事了。”


    “謝謝,謝謝你。”


    姬環已經起身走出有一段距離,那麵的難民都還處於靜默無聲中。


    “小姐,我們走吧。”汀兒見姬環站在馬車下麵不上車,低聲勸道。


    “阿離,去將車上剩餘的食物都分發下去。順便去城裏購買些物品。”


    “是,小姐。”阿離恭敬地說道。


    馬車終是緩緩進城,城門外的所有人和物都被遠遠地摔在了身後。


    這個她離開了一年零幾月的巴蜀州,她終是再度踏足。


    燕回街上人頭竄動,流動向前走去的人群從馬車內遠看去像是一副流動的人物畫。


    石板路麵一塵不染,人流突然分成兩半,一頭高大的棕色駿馬闖進她的視線,駿馬上的人紫衣華服、頭戴紫金冠,眼如星子,眉如墨畫,身周縈繞儒雅。


    胸前蟒蛇金線紋圖更是彰顯了其人的身份,浩瀚王朝囯雨公主的駙馬百裏黎梓。


    駿馬停下腳步,舒朗地聲音傳出:


    “你好嗎?”


    姬環心中驀然一緊,放在身側的雙手攢動,又恢複平靜。黑眸情緒隱藏,百裏黎梓生得一張好臉皮,而且也很討人喜歡。


    若不是這樣,囯雨公主也不會喜歡上他。


    有的人天生就是上天的寵兒,無需其他的動作、言語就能讓人感覺到獨特的魅力。


    “我很好。”


    姬環輕聲道,內心竟是一片平靜。或許她不甘過,也或許有很多再次相遇時的幻想場景,終究敵不過這一刻的現實。


    馬車與棕色駿馬相錯而過,兩人再相見已是天差地別。


    姬府坐落在繁花街上的中段,這裏數千裏都屬於姬家的地盤。除了姬家主家居住,其餘的地方都是一些遠親。


    馬車停在姬家門前,回時亦如去時。一別經年,再度回歸,卻已然在她心裏從不曾忘卻。


    “母親。”姬環行禮,裙裾拖在身後,一步一搖動,純黑水晶參銀發簪垂釣的流蘇搖曳生姿,小臉上細貼鳳九花鈿兒。


    玲瓏翡翠玉在她的皓腕上隨著她的行禮而露出,姬環眼睛望向她的母親梨花身前腳落地的位置。


    “起來吧,環兒。”梨蓮一身煙青娟紗金絲繡花長裙精妙的襯托出她姣好的身段,雖已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可她的容顏卻美似一首詩歌,“態濃意遠淑且真,肌理細膩骨肉勻。”


    絲毫不輸年輕時,風韻猶存。


    “是,母親。”她噥聲細語答道,雙手垂立,纖纖而立。


    二八年紀,如琬似花。卻遭受這麽多本不該在她這個年齡承受的一切,梨蓮心下百轉千回。


    “離家一年多,可過的好?”梨蓮讓她坐在她左手邊的太師椅子,細細詢問,沒有一絲不耐。


    “母親,我過得很好。”姬環撿著在鋰鐮鄉裏的趣事講給梨蓮聽,她的雙手被梨蓮握在手心。


    一種與眾不同的溫暖彌漫在她心上,饒是這許多年母親還是那個聘婷秀雅的美人。


    屋內和樂融融,姬環在母親處用了晚餐,又逗留了會,便被她催促回自己院子裏去。


    離別前,梨蓮精心囑咐道:


    “翌日早晨去給你的祖母請安,你也很久沒見她了,回來了就應當去看看,盡盡孝道。”


    “是,母親。”姬環將她的話一一記下,盈盈一拜。聘聘嫋嫋的出了正院,往她的院子走去。


    姬環住的院子是個三間垮院,名叫香荔榭。裏麵種了一小片荔枝樹,故而便有了這個名字。


    她的住處位於最中間,其他的兩間房則是兩個大丫鬟的住處,再偏僻一點的房間則是兩個二等丫鬟和四個三等丫鬟並兩個灑掃庭院的粗婢以及姬環的奶娘和兩個廚房的婆子的住處。


    為了防止被打擾,這之間相隔有很長一段距離。平日裏,隻有兩個大丫鬟才能進入姬環的臥室,門外則有二等丫鬟守著。


    身為大戶人家的女兒,姬環要守的規矩也相當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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