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瀟咦了一聲：“哪來的吃的？”
“讓張二帶的。”
反正張二要在門外等候，便讓他先出去定了幾樣菜，帶回來溫在鍋裏。畢竟她現在是侍女身份，在宴上肯定吃不了東西，回來再做也很晚了。
趙瀟摟著衛亭杉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蹭了半天：“你真好，真貼心！”原本還想著沒東西吃的話，回來讓那兩個便宜丫鬟現給她做，沒想到叔喬已經準備好了。
在他的房間裏吃過了晚飯，衛亭杉又叫來劉順和其它屬下開會，趙瀟照例旁聽，了解接下來的安排。
如當初計劃的一樣，因為這次任務是臨時決定的，所以時間非常緊迫，幾乎沒有空餘。而當初擇定的三座城中，距離壺城最近的葉城，明日便能將當地的貨物帶來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趙瀟剛讓兩個便宜丫鬟幫她編好了本地發型，便聽到院子有好幾人說話。推門出去，正好見衛亭杉要來找自己。
“意嬌，葉城的貨物到了，我接下來要去處理這批貨，你是跟我一起還是在這裏休息？”
那還用選？“當然是跟你一起啦！正好我收拾完了！”在院子裏有什麽好玩的，還是跟著叔喬有意思啊。
衛亭杉嗯了一聲：“早飯咱們出去吃。”
“好啊，那直接走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赫府，門外灑掃的小廝見人離開，扔下掃帚就去找報信了。剛起床的赫銘聽著二管家胡開的話，眉頭又是一皺：“他又要弄什麽幺蛾子，派人盯著點。”
“已經叫人跟去了，有信第一時間傳回來。”
揮退了胡開，赫銘越想越覺得放心不下，草草扒了幾口早飯就出去了。他得見見他的夥伴，提前做好應對準備。
這邊衛亭杉和趙瀟挑了一家路邊攤，點上了些當地的早飯用了，才又溜溜達達的去了鯤鵬商號的一家貨棧，從葉城來的貨都在這裏了。
趙瀟一進屋，便聞到一股香氣，濃鬱卻不上頭，竟然有種厚重感。衛亭杉低頭見她小鼻子聳動，像隻小動物，便自覺解釋道：“葉城的特產，金河香。”
“金河香？”趙瀟沉吟了半晌，皺眉，“好像沒聽過這個香。”
“嗯，沒聽過才正常。”衛亭杉一邊引路帶她往更裏屋走去，一邊解釋，“金河香並不算名香料，因為香味濃鬱，並不符合京城追求的縹緲之感，所以在京城並不算受歡迎。但波斯人，他們······”
衛亭杉頓了一下：“他們喜歡讓自己全身都是香味，以遮掩體味。所以葉城的香雖然隻在周邊城鎮有人會買，但引入波斯或許更合適些。”
趙瀟點點頭，懂了。就是精準扶貧嘛。波斯人體味重，需要濃香，那就給他們搞濃香。
言罷剛好走到一間堂屋門口，衛亭杉看了趙瀟一眼，推開了門。趙瀟本以為會是鯤鵬商號的老板們在這裏，沒想到竟然看到許多波斯商人，還有許多是前一晚的熟麵孔，加起來有七八人，堂屋內一時有些擁擠。
一秒入戲，跟在衛亭杉身後進了屋。波斯商人們見衛亭杉來了，都有些激動。
“衛大人，昨晚的貨沒有輪到我，今天可一定要留給我一份，我願出重金購買！”“是啊是啊，衛大人，這批貨我也想要一些。”“還有我，衛大人。”
“諸位稍安勿躁。先請坐。”衛亭杉落座後才緩緩開口，“諸位可以放心，今日的貨數量龐大，願者有份。這些香料是從葉城運來的，是當地特產，質量屬上乘。本官並不是隻賺一次錢，要想與波斯互市，自然要形成長久穩固的合作。今日將各位請來，便是商討價格，與各位公平交易。”
波斯商人聽完心中大定，衛亭杉這番開門見山的表明誠意實在幹淨利落。既然已經開門見山，眾人便開始你一嘴我一嘴的商量起價格來。
趙瀟在衛亭杉身後站著，時不時給他滿上茶，沒事的時候就微微垂頭聽著他們說話，倒也不算累。最後，在場的七八個人根據各自的情況多多少少定去了這批貨，三大馬車的金河香竟分的幹幹淨淨。
送走了波斯商人，趙瀟直接落座在衛亭杉旁邊，隨手端起他的茶杯牛飲了兩杯，才感慨道：“沒想到這麽順利呀。”
衛亭杉看著她的動作，視線慌亂了一瞬，又穩了下來，定定看她：“順利程度也出乎我的意料。想來這些商人雖然與赫銘達成了某種合作，但他們也想有不同的貨帶回國賺錢。”
“嗯，這下子你情我願的，應該······嗯。”趙瀟及時打斷了立g的嘴，“那咱們接下來做什麽？”
衛亭杉摸了摸她的頭頂：“接下來就要把前幾天攢的貨賣往內地了。”
兩人又走了幾家商號，衛亭杉親自把命令下發出去，趙瀟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等終於吩咐完了，一行人又要找地方吃午飯時，衛亭杉便發現趙瀟時不時偏頭看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怎麽了？”衛亭杉不禁疑惑開口，難道是上午忙著沒能同她說上幾句話，不高興了？
“也沒什麽，”趙瀟想笑，又抿唇壓下，“就是覺得你挺厲害的，還有就是想到了一個詞，叫‘無奸不商’。我現在用它形容你，是褒義詞哦。”
“······為何這樣想？”
“難道不是嗎，大部分的壺城當地的特產發往內地了，還有一小部分又轉手賣給了赫銘。也是他笨，除了會這招，竟沒別的手段來壓製你了。”
如趙瀟所說的那番，赫銘確實沒多少手段。從前他隻要壟斷了壺城當地貨物，京城來的人沒辦法把本地貨收購轉手賣掉，那錢就總有斷流的一天。這招屢試不爽，卻沒想到也有翻車的一天。
從剛到壺城來，他赫銘就大肆屯收壺城的本地特產，試圖讓衛亭杉沒貨收，換不到錢去跟波斯商人交易新的貨物。現在好幾天過去了，他還是這招。就連今日與夥伴會麵，他也是這樣吩咐下去的。
直到他吩咐完後略微放心的回到了府上，聽到了剛才小廝探到的消息。
小廝說，他看見衛大人去了鯤鵬商號的貨棧，等了好久後，一群波斯商人出來了，各自帶人拉走了貨棧的幾箱貨物。裝在箱子裏瞧不見是什麽，但能聞到香味。
小廝又說，衛大人走了許多家鯤鵬商號名下的店鋪，他又多叫了幾個人跟著看了許久，終於發現他們在做什麽了。
他們竟然屯了許多本地貨，裝車後就往城外去了，還有兩家店甚至私自把本地貨高價出了，結果讓赫府的店買下了。
赫銘差點一口氣憋在嗓子裏，猛地吸了幾口氣才緩過勁來他手指顫抖指著小廝：“你，你說他高價賣了，讓咱們的人收了？！”
小廝一驚，眼神偷瞄，心虛道：“是，是啊，您不是吩咐，收咱本地貨嗎？”
是啊，他是吩咐過，但是高價收衛亭杉手裏漏出來的算怎麽回事？！
“吩咐下去，不許再收了！”赫銘壓著怒氣，“現在，立刻，馬上去！”
“是，是！小的馬上去！”小廝拔腿跑了，留下赫銘自己鬱悶。
雖然小廝跑得夠快，但很可惜，在他講自家老爺的新命令下發前，衛亭杉已經將那批貨脫手了。如料想的一樣，他薅了一把赫銘的羊毛。
這些錢加上上午平價交易的金河香獲得的銀錢，差不多夠用了。等第一批贈送出的貨到了波斯國境內，那些商人按預先談好的那樣帶來新的商品，他就可以用這筆錢買下，然後發往京城。
如此一來，計劃的第一部分算是圓滿結束了。路已經鋪好，隻待後續貨物到達，讓這些波斯商人看到更多的機會，再逐步鼓勵他們親自前往黎朝內地走商。
趙瀟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一條條寫下來，最後一行赫然寫著“回京”兩字。這張計劃表幾乎每日都有新的任務，今日的兩條任務劃掉後，就直接期待明日的就好。
第二天，大概是路上出了些許岔子，到了傍晚才見到了來自複城的商隊。趙瀟跟這衛亭杉迎了上去，檢查這批貨是否完好。
天色已晚，趙瀟抬頭看了看，便聽衛亭杉吩咐劉順：“去定酒樓，邀請茶商前來看貨。”
複城也有自己的特產，他管轄範圍內有兩座小鎮，是有名的茶葉生產地，雖然排不上十大名茶，但再往後數十名便能排到了。
趙瀟對茶葉很有信心，就像她對葉城的綢緞有信心一樣。
到了酒樓，趙瀟照舊站在衛亭杉身側為他斟酒布菜，但是第一次感到了後悔。雖然做這些沒什麽不情願，甚至有種玩“養成遊戲”的樂在其中，但看著一群人吃得酒足飯飽，自己隻能幹眼瞅著，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衛亭杉聽見趙瀟輕輕的歎氣聲，心下決定今晚速戰速決，於是也不多做客套，直接讓劉順帶了樣品上來，給在座的幾位茶商鑒定。又讓劉順親自煮一壺樣品茶給眾人品嚐。
壺城雖不大，但波斯商人卻不少，大多數是做著雜貨生意，有什麽就倒賣什麽。也有一部分隻做固定的集中商品，例如這些茶商。
內地的茶葉很少有能發到這種偏遠之地的，這些茶商也隻是托關係，請別人幫他們運一批過來，偶爾會親自前往某些城鎮，例如複城，去采購茶葉。
所以當衛亭杉帶來了數量如此之大，品質如此優秀的茶葉後，他們都非常興奮的趕來赴宴了，親眼得見這些茶葉，他們更是堅定了想法。茶葉在波斯比較稀少，所以價格昂貴，這一批運回去，他們恐怕能賺不少錢。
在衛亭杉有意的引導帶領下，這一場晚宴很快結束了，眾人幾乎沒怎麽吃飯，便興高采烈的回去取錢了，隻待第二天進行交易。
“這些撤了吧，重新換一桌。”衛亭杉拉著趙瀟落座，親自倒了杯茶推到她麵前，“快休息休息，一會咱們在這裏吃完再回去。”
趙瀟默默猜測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耽誤事情了，喝一口茶看一眼衛亭杉，整個人都是大寫的“欲言又止”。
“怎麽了？想說什麽？”
麵對衛亭杉的詢問，趙瀟沉默幾息，終於還是開口：“唉，早知道，我就扮成你的小情人了，倒也簡單許多。”
衛亭杉一怔，沒忍住笑了出來：“現在扮也不晚，總歸他們一開始也沒真正認為你是侍女。”
趙瀟睜大眼睛：“真的假的，我演的不夠像？”明明都不亂看，還自覺斟茶倒水布菜了，還有什麽破綻啊？
“演的像不像是一回事，但這趟行程帶上女子已經是引人懷疑了。”衛亭杉頓了下，“他們或許一開始就認為你是借著侍女身份，行情人之責。”
原來如此。趙瀟恍然大悟：“那我，明天開始扮小情人？”
“可以，意嬌開心就好。”衛亭杉刮了下趙瀟的鼻子。
重新點的菜換下了剛才那些人沒吃幾口的，趙瀟和衛亭杉填飽肚子便回了赫府。赫府一片靜悄悄，兩人靜靜走在花園小徑上，突見麵前閃出兩個人影，身旁亮著一盞燈籠。
趙瀟驚了一下，步子一頓，下意識的抓緊了衛亭杉的手臂。衛亭杉夜視能力更強，遠遠看到了這人是赫府的大管家，身後是一名眼熟的小廝。
“衛大人，請留步。”
大管家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長得倒是年輕精神不顯老，此時笑眯眯的看著衛亭杉一行人，先行了個禮。
“衛大人，老爺聽聞您今晚宴請波斯商人商談茶葉交易一事，頗為好奇感歎，想與您在前廳交流一番。”
嘖，終於忍不住了。趙瀟趁著夜色勾了勾唇角，一副得意的小表情。
衛亭杉似有所感，偏頭看了趙瀟一眼，才回道：“天色已晚，本官要帶人回去休息。赫大人那邊就請回了吧，改日本官再與赫大人相談。”
“呃，這，”大管家怔愣，似是沒想到這結果，“可老爺已經等您一晚上了。”
趙瀟聽見剛才衛亭杉的話，心念一動，道：“好累哦。”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大管家聽到。
－－－－－－題外話－－－－－－
感謝閱讀~
“讓張二帶的。”
反正張二要在門外等候，便讓他先出去定了幾樣菜，帶回來溫在鍋裏。畢竟她現在是侍女身份，在宴上肯定吃不了東西，回來再做也很晚了。
趙瀟摟著衛亭杉的腰，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蹭了半天：“你真好，真貼心！”原本還想著沒東西吃的話，回來讓那兩個便宜丫鬟現給她做，沒想到叔喬已經準備好了。
在他的房間裏吃過了晚飯，衛亭杉又叫來劉順和其它屬下開會，趙瀟照例旁聽，了解接下來的安排。
如當初計劃的一樣，因為這次任務是臨時決定的，所以時間非常緊迫，幾乎沒有空餘。而當初擇定的三座城中，距離壺城最近的葉城，明日便能將當地的貨物帶來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早上趙瀟剛讓兩個便宜丫鬟幫她編好了本地發型，便聽到院子有好幾人說話。推門出去，正好見衛亭杉要來找自己。
“意嬌，葉城的貨物到了，我接下來要去處理這批貨，你是跟我一起還是在這裏休息？”
那還用選？“當然是跟你一起啦！正好我收拾完了！”在院子裏有什麽好玩的，還是跟著叔喬有意思啊。
衛亭杉嗯了一聲：“早飯咱們出去吃。”
“好啊，那直接走吧。”
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赫府，門外灑掃的小廝見人離開，扔下掃帚就去找報信了。剛起床的赫銘聽著二管家胡開的話，眉頭又是一皺：“他又要弄什麽幺蛾子，派人盯著點。”
“已經叫人跟去了，有信第一時間傳回來。”
揮退了胡開，赫銘越想越覺得放心不下，草草扒了幾口早飯就出去了。他得見見他的夥伴，提前做好應對準備。
這邊衛亭杉和趙瀟挑了一家路邊攤，點上了些當地的早飯用了，才又溜溜達達的去了鯤鵬商號的一家貨棧，從葉城來的貨都在這裏了。
趙瀟一進屋，便聞到一股香氣，濃鬱卻不上頭，竟然有種厚重感。衛亭杉低頭見她小鼻子聳動，像隻小動物，便自覺解釋道：“葉城的特產，金河香。”
“金河香？”趙瀟沉吟了半晌，皺眉，“好像沒聽過這個香。”
“嗯，沒聽過才正常。”衛亭杉一邊引路帶她往更裏屋走去，一邊解釋，“金河香並不算名香料，因為香味濃鬱，並不符合京城追求的縹緲之感，所以在京城並不算受歡迎。但波斯人，他們······”
衛亭杉頓了一下：“他們喜歡讓自己全身都是香味，以遮掩體味。所以葉城的香雖然隻在周邊城鎮有人會買，但引入波斯或許更合適些。”
趙瀟點點頭，懂了。就是精準扶貧嘛。波斯人體味重，需要濃香，那就給他們搞濃香。
言罷剛好走到一間堂屋門口，衛亭杉看了趙瀟一眼，推開了門。趙瀟本以為會是鯤鵬商號的老板們在這裏，沒想到竟然看到許多波斯商人，還有許多是前一晚的熟麵孔，加起來有七八人，堂屋內一時有些擁擠。
一秒入戲，跟在衛亭杉身後進了屋。波斯商人們見衛亭杉來了，都有些激動。
“衛大人，昨晚的貨沒有輪到我，今天可一定要留給我一份，我願出重金購買！”“是啊是啊，衛大人，這批貨我也想要一些。”“還有我，衛大人。”
“諸位稍安勿躁。先請坐。”衛亭杉落座後才緩緩開口，“諸位可以放心，今日的貨數量龐大，願者有份。這些香料是從葉城運來的，是當地特產，質量屬上乘。本官並不是隻賺一次錢，要想與波斯互市，自然要形成長久穩固的合作。今日將各位請來，便是商討價格，與各位公平交易。”
波斯商人聽完心中大定，衛亭杉這番開門見山的表明誠意實在幹淨利落。既然已經開門見山，眾人便開始你一嘴我一嘴的商量起價格來。
趙瀟在衛亭杉身後站著，時不時給他滿上茶，沒事的時候就微微垂頭聽著他們說話，倒也不算累。最後，在場的七八個人根據各自的情況多多少少定去了這批貨，三大馬車的金河香竟分的幹幹淨淨。
送走了波斯商人，趙瀟直接落座在衛亭杉旁邊，隨手端起他的茶杯牛飲了兩杯，才感慨道：“沒想到這麽順利呀。”
衛亭杉看著她的動作，視線慌亂了一瞬，又穩了下來，定定看她：“順利程度也出乎我的意料。想來這些商人雖然與赫銘達成了某種合作，但他們也想有不同的貨帶回國賺錢。”
“嗯，這下子你情我願的，應該······嗯。”趙瀟及時打斷了立g的嘴，“那咱們接下來做什麽？”
衛亭杉摸了摸她的頭頂：“接下來就要把前幾天攢的貨賣往內地了。”
兩人又走了幾家商號，衛亭杉親自把命令下發出去，趙瀟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等終於吩咐完了，一行人又要找地方吃午飯時，衛亭杉便發現趙瀟時不時偏頭看他一眼，眼神意味深長。
“怎麽了？”衛亭杉不禁疑惑開口，難道是上午忙著沒能同她說上幾句話，不高興了？
“也沒什麽，”趙瀟想笑，又抿唇壓下，“就是覺得你挺厲害的，還有就是想到了一個詞，叫‘無奸不商’。我現在用它形容你，是褒義詞哦。”
“······為何這樣想？”
“難道不是嗎，大部分的壺城當地的特產發往內地了，還有一小部分又轉手賣給了赫銘。也是他笨，除了會這招，竟沒別的手段來壓製你了。”
如趙瀟所說的那番，赫銘確實沒多少手段。從前他隻要壟斷了壺城當地貨物，京城來的人沒辦法把本地貨收購轉手賣掉，那錢就總有斷流的一天。這招屢試不爽，卻沒想到也有翻車的一天。
從剛到壺城來，他赫銘就大肆屯收壺城的本地特產，試圖讓衛亭杉沒貨收，換不到錢去跟波斯商人交易新的貨物。現在好幾天過去了，他還是這招。就連今日與夥伴會麵，他也是這樣吩咐下去的。
直到他吩咐完後略微放心的回到了府上，聽到了剛才小廝探到的消息。
小廝說，他看見衛大人去了鯤鵬商號的貨棧，等了好久後，一群波斯商人出來了，各自帶人拉走了貨棧的幾箱貨物。裝在箱子裏瞧不見是什麽，但能聞到香味。
小廝又說，衛大人走了許多家鯤鵬商號名下的店鋪，他又多叫了幾個人跟著看了許久，終於發現他們在做什麽了。
他們竟然屯了許多本地貨，裝車後就往城外去了，還有兩家店甚至私自把本地貨高價出了，結果讓赫府的店買下了。
赫銘差點一口氣憋在嗓子裏，猛地吸了幾口氣才緩過勁來他手指顫抖指著小廝：“你，你說他高價賣了，讓咱們的人收了？！”
小廝一驚，眼神偷瞄，心虛道：“是，是啊，您不是吩咐，收咱本地貨嗎？”
是啊，他是吩咐過，但是高價收衛亭杉手裏漏出來的算怎麽回事？！
“吩咐下去，不許再收了！”赫銘壓著怒氣，“現在，立刻，馬上去！”
“是，是！小的馬上去！”小廝拔腿跑了，留下赫銘自己鬱悶。
雖然小廝跑得夠快，但很可惜，在他講自家老爺的新命令下發前，衛亭杉已經將那批貨脫手了。如料想的一樣，他薅了一把赫銘的羊毛。
這些錢加上上午平價交易的金河香獲得的銀錢，差不多夠用了。等第一批贈送出的貨到了波斯國境內，那些商人按預先談好的那樣帶來新的商品，他就可以用這筆錢買下，然後發往京城。
如此一來，計劃的第一部分算是圓滿結束了。路已經鋪好，隻待後續貨物到達，讓這些波斯商人看到更多的機會，再逐步鼓勵他們親自前往黎朝內地走商。
趙瀟把自己知道的信息一條條寫下來，最後一行赫然寫著“回京”兩字。這張計劃表幾乎每日都有新的任務，今日的兩條任務劃掉後，就直接期待明日的就好。
第二天，大概是路上出了些許岔子，到了傍晚才見到了來自複城的商隊。趙瀟跟這衛亭杉迎了上去，檢查這批貨是否完好。
天色已晚，趙瀟抬頭看了看，便聽衛亭杉吩咐劉順：“去定酒樓，邀請茶商前來看貨。”
複城也有自己的特產，他管轄範圍內有兩座小鎮，是有名的茶葉生產地，雖然排不上十大名茶，但再往後數十名便能排到了。
趙瀟對茶葉很有信心，就像她對葉城的綢緞有信心一樣。
到了酒樓，趙瀟照舊站在衛亭杉身側為他斟酒布菜，但是第一次感到了後悔。雖然做這些沒什麽不情願，甚至有種玩“養成遊戲”的樂在其中，但看著一群人吃得酒足飯飽，自己隻能幹眼瞅著，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衛亭杉聽見趙瀟輕輕的歎氣聲，心下決定今晚速戰速決，於是也不多做客套，直接讓劉順帶了樣品上來，給在座的幾位茶商鑒定。又讓劉順親自煮一壺樣品茶給眾人品嚐。
壺城雖不大，但波斯商人卻不少，大多數是做著雜貨生意，有什麽就倒賣什麽。也有一部分隻做固定的集中商品，例如這些茶商。
內地的茶葉很少有能發到這種偏遠之地的，這些茶商也隻是托關係，請別人幫他們運一批過來，偶爾會親自前往某些城鎮，例如複城，去采購茶葉。
所以當衛亭杉帶來了數量如此之大，品質如此優秀的茶葉後，他們都非常興奮的趕來赴宴了，親眼得見這些茶葉，他們更是堅定了想法。茶葉在波斯比較稀少，所以價格昂貴，這一批運回去，他們恐怕能賺不少錢。
在衛亭杉有意的引導帶領下，這一場晚宴很快結束了，眾人幾乎沒怎麽吃飯，便興高采烈的回去取錢了，隻待第二天進行交易。
“這些撤了吧，重新換一桌。”衛亭杉拉著趙瀟落座，親自倒了杯茶推到她麵前，“快休息休息，一會咱們在這裏吃完再回去。”
趙瀟默默猜測自己是不是表現得太明顯，耽誤事情了，喝一口茶看一眼衛亭杉，整個人都是大寫的“欲言又止”。
“怎麽了？想說什麽？”
麵對衛亭杉的詢問，趙瀟沉默幾息，終於還是開口：“唉，早知道，我就扮成你的小情人了，倒也簡單許多。”
衛亭杉一怔，沒忍住笑了出來：“現在扮也不晚，總歸他們一開始也沒真正認為你是侍女。”
趙瀟睜大眼睛：“真的假的，我演的不夠像？”明明都不亂看，還自覺斟茶倒水布菜了，還有什麽破綻啊？
“演的像不像是一回事，但這趟行程帶上女子已經是引人懷疑了。”衛亭杉頓了下，“他們或許一開始就認為你是借著侍女身份，行情人之責。”
原來如此。趙瀟恍然大悟：“那我，明天開始扮小情人？”
“可以，意嬌開心就好。”衛亭杉刮了下趙瀟的鼻子。
重新點的菜換下了剛才那些人沒吃幾口的，趙瀟和衛亭杉填飽肚子便回了赫府。赫府一片靜悄悄，兩人靜靜走在花園小徑上，突見麵前閃出兩個人影，身旁亮著一盞燈籠。
趙瀟驚了一下，步子一頓，下意識的抓緊了衛亭杉的手臂。衛亭杉夜視能力更強，遠遠看到了這人是赫府的大管家，身後是一名眼熟的小廝。
“衛大人，請留步。”
大管家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長得倒是年輕精神不顯老，此時笑眯眯的看著衛亭杉一行人，先行了個禮。
“衛大人，老爺聽聞您今晚宴請波斯商人商談茶葉交易一事，頗為好奇感歎，想與您在前廳交流一番。”
嘖，終於忍不住了。趙瀟趁著夜色勾了勾唇角，一副得意的小表情。
衛亭杉似有所感，偏頭看了趙瀟一眼，才回道：“天色已晚，本官要帶人回去休息。赫大人那邊就請回了吧，改日本官再與赫大人相談。”
“呃，這，”大管家怔愣，似是沒想到這結果，“可老爺已經等您一晚上了。”
趙瀟聽見剛才衛亭杉的話，心念一動，道：“好累哦。”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夠大管家聽到。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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