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寂的清河鎮,人們早已安睡。一家客棧門前,韓羽停下。


    身後抬轎子的莫家屬下隨之停下。


    “你們請回吧,我會先和姐姐住店,明日清晨我綁著她離開清河鎮。”


    莫家兩位屬下沒有說話,衝著韓羽一禮後離去。


    當莫家屬下走進夜色消失不見時,韓羽輕盈的身姿,抓著不省人事的羅穎,縱身上了一處屋脊,以她超出年齡的輕功,帶著羅穎遠去。


    今夜,莫軒徹底難免。


    韓羽帶走羅穎是為了莫家安寧,同時也緩解不哭穀與莫家的隔閡。莫家與不哭穀的聯姻,成為不可改變的局麵。


    莫非也是睡不著,索性詢問莫軒,帶走羅穎的女子究竟是誰,莫軒與此女子是如何認識的。


    最近的事情壓的莫軒喘不過來氣,莫非值得信賴,莫軒促膝而談,一字不漏的道出一切。


    莫非緩慢中點點頭“人要是年紀大了,做起事情來就會前怕虎後怕狼啊!”


    莫軒不解“這話你最好別在長輩們麵前說。”


    “我說錯了嗎?人在一瓶如洗時,就算遇到強敵,就憑莫家為人處世的霸氣,寧可死也會殺身成仁臨危不懼。


    現在可好。不就是一個火神教嗎,大不了以命相拚,何來葬送你的好姻緣。嗨!想想都不爽,心裏堵得慌。”


    莫非提到勢力強大的火神教,沒有絲毫顧慮,感情生死這種事根本不重要,隻要死得其所,死就死唄。


    莫軒苦笑“恐怕隻有你認為是好姻緣。三叔也知道這事,好像也沒替我說話。”


    “三叔能替你說話嗎?三叔個癡情種,當年被一女子甩了,甩他的人就是韓羽的母親,聖女教的教主。三叔不給你們隔斷情絲才怪。”


    “當真?這事你可不能胡亂編造。”


    “二哥我是謊話連篇的人嗎?尤其是這種事,我要是沒有這趟西域之行,我還真不會知道的這麽清楚。”


    “西域?你不是說你看中一位女子,找人家相好去了嗎?”


    “就憑哥哥我的眼高,什麽女子值得我千裏迢迢去相好。我不過是好奇三叔為何孤身一人直到如今,出去一打聽才知道,三叔的絕情寡欲和聖女教教主有關。所以去了西域。”


    “……”莫軒服了,二哥真是閑著沒事做啊!


    “韓羽這個弟妹那,我認了。”莫非拍拍莫軒肩膀“二哥我雖然花心,但是拎得清是非。你呀,好好休息,這事交給我,我一準給你們攪和了。”


    “啊?”


    “呸!我是說,一準把你和不哭穀的親事攪和了。放心!我會讓莫家的霸氣重現江湖,韓羽那丫,我非讓她成為莫家三媳婦不可。睡覺。”


    莫非一番壯誌淩雲的豪爽離開。


    莫軒幾縷懵愣幾縷輕鬆,更是幾分哀怨。


    三叔曾經所愛怎麽會是聖女教教主?巧合得不敢相信。


    二哥也是,二哥的思維總能偏離莫家長輩們的想法,也不知道會鬧出怎樣不可收場的是非。


    罷了!


    躺在床上,閉目養神先。


    ……


    月光之下的夜色中,韓羽帶著癱軟的羅穎走走停停,在一處破舊的山神廟裏停下。


    放下羅穎,羅穎順勢癱倒在地上。


    借著月色揮灑的暗淡光澤,韓羽用何安俊上次給的火石點燃一根半指高蠟燭照明。


    借著燭光才看清,倒在地上的羅穎沾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地上剛剛踩過的清晰腳印外,厚厚的灰塵許久不曾有人來過。


    一尊躺臥的山神雕像,暗淡中泛起張牙舞爪的猙獰。滿是灰塵的供桌上淩亂得像是有老鼠到訪過。


    山神廟裏四下通風,四處可見的蜘蛛網有大有小,蜘蛛網上落著厚厚的灰塵,一根柱子與供桌間超大的蜘蛛網,大得驚人。


    韓羽看著羅穎,又氣又恨,婆婆和羅皓那麽好,偏偏她一個女孩家猖狂得毫無分寸。


    韓羽信莫軒,羅穎今夜瘋成這樣,會是短暫的。接下來,必須想個辦法教訓下羅穎,免得她下次肆意妄為。


    “吱……吱吱……”


    不久,一隻大老鼠穿出來,麵向韓羽忽然靜止不動。


    或許也是被初來乍到的韓羽給嚇到了。


    韓羽來不及多想,又見另一處牆角嗖的一隻小老鼠路過後鑽到供桌後麵。


    韓羽摘下鬥笠,壞壞的一抹笑意。


    ……


    清晨,日上三竿時,羅穎昏昏沉沉醒來,扶著不舒服的腦袋,一臉難受的慵懶坐姿。


    眨巴幾次眼睛後疲累的睜開眼睛,瞄一眼山神廟的高門檻以及遠處空曠的長路與荒草。


    眼角餘光微微飄動的白綾,一條條的懸掛在山神廟的空間裏。


    血跡斑斑白綾上,血色滴流的血字——肆意妄為,天地難容,西域聖教,聖女不容,如有下次,血濺當場。


    破舊的山神廟彌漫著死亡的恐懼。羅穎急喘的呼吸越來越厲害,眼睛裏飄動著漂移不定的惶恐。


    山神廟牆壁的一處裂縫,一隻眼睛盯著羅穎——韓羽窺視。


    羅穎定定心神,見破舊的山神廟裏破馬張飛的山神雕像吃呀咧嘴的要吃人。


    羅穎癱軟中試了兩次才站起,慌亂哆嗦的離開。後怕的回眸,哆嗦的恍惚。聖女教也太可怕了,不就是昨天在客棧說自己出自聖女教嗎?


    羅穎緩慢的腳步忽然停下,張望四周齊腰的荒草不見人影,心裏又在思想:那個頭帶鬥笠的白衣女人不會就是聖女教的吧。


    要不就是莫家和聖女教有關聯。


    不對。我明明在莫家。


    羅穎苦思到底發生了什麽。忽然,她雙眸迸射無邊的恨意。


    羅穎清晰的記得昨夜裏莫名其妙的出現幻覺,幻覺裏莫軒擁抱親吻,甚至一張床上那啥。


    窗外那個在熟悉不過的聲音——韓羽。


    不錯。就是韓羽,說了一堆羞辱她的話。聖女教?


    羅穎開始懷疑韓羽出身聖女教,不然,為什麽母親救韓羽後,韓羽始終不說出自己的身份。


    心頭湧起的恨,驅散惶恐的畏懼,盡管哆嗦時而不由自主。


    羅穎恨,恨韓羽為什麽會出身那麽強勢的門派,聽著都讓人不寒而栗。沒道理,自己卻隻是一個醫者的孩子。


    憑什麽韓羽在莫家說話人人深信不疑,憑什麽有人主動搭話問其芳名。


    無厘頭且無邊際的記恨,宛如鬼魔附體。


    “啊——”


    伴隨一聲響徹空曠的嘶叫,是羅穎猙獰的恨意“韓羽,沒有你之前我想怎樣就怎樣。你,是你讓我成為最卑微的,我會讓你也和我一樣痛。啊————”


    空氣裏彌漫著羅穎悲恨欲絕的嚎叫,像個怨婦,瘋狂的瘋子。


    韓羽站在山神廟的一側,凝視羅穎反常的背影,不知是禦寒藥量過重,還是自己警告的方式過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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