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比試沒有絲毫花俏技巧,打得極其沉悶!


    台下的觀眾隻見到兩人就如兩頭蠻牛一樣,一次次的野蠻衝撞;沒有躲避,沒有招數,硬碰硬直接招呼!劈裏啪啦之聲大作,一時間不絕於耳;


    隻是片刻功夫,陸離便被那鵝蛋粗細的镔鐵大棒砸了有三十多棍,身上的學子服都被打得稀爛,露出了通紅的肌肉。


    鄒世忠的情況便要好的多,至少他的衣服幾乎還是完整的;隻是臉上的眼睛旁邊青腫一片,幾乎連眼睛都睜不開來;那根镔鐵重棒更是已經彎曲,被陸離撞飛了出去。


    陸離是在借用鄒世忠的力量震蕩自身肌肉,壓榨自身潛力,把這段時間沉積在體內的藥力震蕩開來,朝著煉體圓滿前進。


    鄒世忠卻也是在接著陸離的力量煉體,他的煉體與陸離不同,似乎另有法門。


    他是純正的練氣先天,完全沒有溝通命魂;但這並不妨礙他借助陸離的力量把真氣打散,煉入自身肌肉、經脈。尋常武者在強大自身體魄的同時,不可避免地要同時強大命魂,最終使得命魂與肉體聯係愈發緊密,阻斷了金丹之後的元嬰大道。


    鄒世忠卻練有橫練的護體功夫,再加上天生身材魁偉高大,生有巨力,這也是他能夠抵擋煉體武者衝擊力的主要原因。他采用被動的方式煉體,用獨有的法門隔斷肉體對命魂的供養,隻修金丹。


    兩人同是借用對方的力量煉體,情形卻大為不同;


    鄒世忠已經盡了全力,但是真氣修為隻用來護身,沒有用來傷敵;


    陸離卻是收斂了力量,隻是快速地運行氣血,震蕩全身的血肉筋骨,孰高孰低,一眼便能分出高下。


    再次鬥了三五十招,陸離已經感覺不到鄒世忠的力量對自己肉體的促進,對方的煉體之法也被他看出了幾分,漸感不耐。


    比試之初,他還不明白鄒世忠為何以己之短,攻己所長;現在卻已經看得清楚,鄒世忠估計不知在何處打聽了陸離的底細,竟然用這次比試來錘煉自身,甚至在陸離的攻擊之下,他的真氣已經在漸漸地向罡氣轉變。


    隻待他的體內被陸離錘煉出一絲罡氣,鄒世忠便能夠一步登天,進入抱丹境界。


    天下之大,果然是天才輩出,妖孽叢生;鄒世忠就是前世陸離所羨慕的那種超級學霸,有著最為縝密的頭腦,術數科目的強大便能證明;又有著最為強健的體魄,現在又能借用比試的時機來錘煉自身,打算在戰鬥中突破;


    這種開掛的人生,並不比陸離遜色半分。


    “是了,鄒世忠明明知道煉體武者的體魄強大,卻還敢跟我力拚;顯然是胸有成竹,有了必勝的把握!”陸離忖道。


    他看到台下正凝神觀看比試的潘振軒,心中一動:莫非昌黎書院必勝的把握是在這個矮矬子身上?


    幫助鄒世忠練氣,這不是不可以,但是陸離討厭這種被人利用的感覺。他目視鄒世忠,大喝一聲,算是給他提了個醒,接下來每一拳都用五成勁力打了出去。


    拳風凜冽,鄒世忠果真支撐不住,不敢硬接,他終於開始使用真氣,與陸離周旋。


    擂台上的比試這才算是回歸到了正軌,兩人不再是硬橋硬馬對碰;奇招妙手層出不窮,引來擂台之下的百姓叫好之聲不絕。


    “鄒世忠二十招之內必敗無疑!”嚴世蕃笑著對身旁的徐想容解釋道:“我和陸離比試過很多次,那個時候他遠沒有現在強大;但是我隻能靠著輕身功夫和他纏鬥,可是這個妖孽的速度也是一流,單靠輕身功法絕對躲不過二十招,便要被他打下擂去!”


    徐想容半張著嘴巴:單看武功,或許,台上那位少年還真的能與小弟爭鋒!


    再過了不過五招,就連台下的觀眾都能夠看出優劣了;鄒世忠已經完全不敢與陸離的招式對碰,隻能憑借輕身功法不停地躲避著陸離的進攻。而陸離隻是在左一拳右一拳地畫著圓圈,圈子越來越小,給鄒世忠輾轉騰挪的空間也越來越小,不出三招,便能把鄒世忠困死於圈內!


    鄒世忠已經被陸離逼到了擂台邊緣,陸離一拳打出,正要把他打出擂台;突然,一聲吼叫,一道金光從擂台下竄出,朝著自己撲來!


    台下觀眾一片驚呼,便是衝上擂台的正是昌黎書院潘振軒的那隻金毛吼;這是隻成年妖獸,隻是已經被潘振軒打下了靈魂引,控製住了靈魂。


    事發突然,如果沒有主人的指令,已經馴服的妖獸不可能會主動攻擊人類。這隻金毛吼突然攻擊陸離,顯然是受到了潘振軒的指使。


    陸離被那金毛吼攻擊,後退了半步,另一隻手卻突然伸出,他的手速太快,台下觀眾隻看到他的手微微晃動;郭洪明等武道高手卻能夠看出他的手劃出了一片殘影,分明是結出了一個玄奇的手印,然後點在了金毛吼的腦門之上。


    那金毛吼被陸離一指點落在地,晃了晃腦袋,愣了一會兒;他疑惑地圍著陸離轉了一圈,把頭湊到了他的身上使勁地嗅了嗅。


    陸離笑了笑,伸出手去,在金毛吼的頭上抓了幾把;那金毛吼眼神迷離,竟然露出了一種享受的神情來。


    場下所有人都驚得目瞪口呆,知府大人郭洪明甚至站起身來,咬著牙齒道:“該死!那潘振軒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六藝比試之中行如此卑鄙手段,昌黎書院該當清理門戶!”


    潘振軒更加是驚駭莫名,他見鄒世忠情形危機,不知怎地,腦中便浮現出陸離斜睨他藐視他的眼神,於是鬼使神差地派出了金毛吼偷襲陸離。沒成想到,那金毛吼不但沒有攻擊陸離,反而圍著他打轉,好像是誠服於陸離一般!


    這隻金毛吼自幼便由他喂養,最是乖巧不過!潘振軒有絕對把握,即便是沒有靈魂引的幫助,他也能夠指揮一二。他沉浸於心神之中,不停地通過靈魂引對金毛吼發出攻擊指令,但是好像石沉水底、並不見效。


    潘振軒咬了咬牙,一口咬在自己的舌頭上,刺激心神,再次對金毛吼發出了指令。這一催動,那金毛吼突然不再搖頭擺尾地討好陸離,疑惑地看向他。


    “有效!”


    潘振軒大喜,往前一步,催動神魂力,再次向金毛吼發出了攻擊的指令。


    隻見那金毛吼一雙藍色的眼眸突然間變成血紅,直勾勾地看向了潘振軒;它低吼一聲,轉過身體,雙足前撲,脖頸上金毛炸起,做出了攻擊的姿勢!


    “不好!妖獸反噬!”潘振軒心中狂吼,瘋狂輸入神魂之力,想再次加大對靈魂引的控製。


    金毛吼狂叫一聲,猛地朝潘振軒撲去,隻一掌便把潘振軒打得飛了出去。潘振軒四周的百姓學子見那妖獸發狂,尖叫呐喊之聲不絕於耳;轉身往旁邊散開逃竄。


    金毛吼卻對他人不管不問,繼續往前奔去,血盆大口已然張開,顯然是要在潘振宇落地之前將他咬死吞吃。


    “吾命休矣!”潘振軒沒有想到,從小到大最為忠實的夥伴竟然就要成為最大的敵人。死在自己的禦獸口中,算不算一種因果循環?


    “畜生敢爾!”


    擂台上鄒世忠怒喝一聲,人已經到了潘振軒身前,他一掌拍出,把那金毛吼打了個跟鬥。緊接著,身形晃動,揉身撲上,拳打腳踢,與那金毛吼鬥在了一塊!


    金毛吼吼叫之聲不絕,一聲比一聲高亢,周遭的百姓之中,膽小的已經嚇得遠遠避開,有些膽大的,即便知道四周武道高手林立,不需害怕,也還是嚇得渾身發抖。


    分宜百姓之中,沒見過野獸的都占絕大多數,更何況麵前正在狂吼咬人的,是隻必老虎還要巨大的妖獸。


    金毛吼的聲音高亢到了極處,便慢慢減弱;倒是那鄒世忠的呼喝之聲漸漸地大了起來。他剛才和陸離打到後麵,完全無法接下陸離的力量,變得畏手畏腳;此時方才有了完全發揮的機會,心中大為暢快!


    此時,他的全身實力完全發揮了出來,拳腳大開大合,每一拳下去,必定在那金毛吼的身上帶出一片血花;那隻金毛吼身上金毛亂飛,漸漸地變成癩皮狗一般,渾身上下再也沒有一片好的皮毛血肉。


    潘振軒見到他的金毛吼聲音漸漸低沉下去,心下不忍,叫道:“鄒老大,手下留情!”


    金毛吼的血液濺了鄒世忠一身,夕陽照在他的身上,高大魁梧的身軀如同戰神一般,給在場的所有人留下了最為深刻的印象;


    “潘子,這種噬主妖獸容它不得,看我幫你打殺了他!”


    終於,他重重一拳,擊打在了金毛吼的腦門之上,把這隻妖獸的頭都打塌了半邊,倒在了地上,再也無法動彈!


    鄒世忠彎腰抓住了金毛吼的後腿,拖動著走到郭知府等人麵前,單膝跪下道:“諸位大人,昌黎書院學子潘振軒的禦獸突然發狂反噬,現已被學生斬殺,請知府大人示下!”


    潘振軒身為昌黎書院裏的佼佼者,也不是傻子,知道鄒世忠說下這番話是為了自己開脫罪責,急忙跑了過來,普通跪在地上。


    “學生的禦獸失控,驚了各位大人和分宜百姓,請大人責罰!”


    郭知府臉色鐵青,淡道:“你們縱使妖獸作亂,該當受罰!但這裏是分宜書院,我看還是由陳山長說話吧!”


    他來到這兒隻是為了結識徐家小姐,未來能夠徹底搭上徐家這條線,甚至投靠徐氏;但是事不湊巧,剛巧碰上了昌黎書院的學子前來挑戰分宜書院。


    本來隻是恰逢其會而已,可沒有想到竟然出了如此多的叉子。如果被有心人利用,說他和昌黎學子一起自宜春而來......


    郭知府打了個寒顫,有心要重重責罰麵前兩人,又無法開口。鄒世忠的底細他也略知一二,是武夷山腳下武學世家鄒氏子弟,雖然不是嫡傳直係,但也是妖孽一般的人物,遠不是他可以輕易得罪的。


    這個皮球隻能說踢得恰到好處。


    陳清源滿臉怒火,六藝比試之時縱使妖獸行凶,這種人便是一掌擊斃了,也無人能說閑話。可是這鄒世忠太過聰明,先擊斃了妖獸,隻是推說妖獸反噬;然後再帶著潘振軒主動認錯,自己倒成為了滅殺發狂妖獸的英雄。


    這如何處理?


    他隻好搖了搖頭,拂袖道:“你們的禦獸差點傷到了陸離,如何處置,便由他看著辦吧!”


    陸離仍然站在擂台之上,眼神正好對上了朝他看來的鄒世忠;鄒世忠的雙眸之中依然滿是不屈的戰意,像火一般的燃燒。


    “鄒世忠,我們這場比試結果如何了?”陸離微微一笑。


    鄒世忠沉聲道:“我技不如人,這場比試,當然是我輸了!”


    “哦!那我們兩家書院比到現在,可就是二比二平了!”


    鄒世忠哈哈大笑:“陸兄,你算錯了!不是二比二平,而是三比二,你們分宜書院贏了!”


    潘振軒急道:“鄒老大,禦術還沒有比呢!你放心,我一定能夠戰勝他們分宜書院!......”


    鄒世忠伸出手掌,“啪”的一聲打在他的腦門之上,罵道:“閉嘴!休得胡鬧!人家陸離能夠在瞬間控製住你花費了十年時間才能控製的金毛吼,你覺得比起禦術,你能夠勝他?!”


    他轉身走向嚴世蕃,對著他深深一躬道:“嚴德球,這次六藝大比,我們昌黎書院輸了!”


    嚴世蕃心情激動,他本想在禦術比試時登場,拚著暴露實力,冒著被父親責罵的風險來為分宜書院爭奪一場勝利,沒想到最後的結果卻是如此富有戲劇性!


    他拱手答道:“鄒兄,比試已了,現在時候不早了,不如與我等共謀一醉,也讓我們分宜書院盡一份地主之誼!”


    潘振軒滿臉灰敗之色,搖頭道:“鄒老大,敗便敗了,我們回宜春去吧!”


    他走到了金毛吼的屍體前,瘦小的身子竟然扛起了那隻巨大的金毛吼,轉身朝著書院外走去!


    “慢著!”陸離一身大喝,攔到了潘振軒身前,道:“知府大人和山長已經把這隻金毛吼交由我來處置了!”


    潘振軒怒道:“小金已經死了,陸離你還要怎樣?”


    陸離笑道:“不怎麽樣,我們江西人在冬天最喜歡吃狗肉!慢火燜上兩個鍾頭,就是天上龍肉也不換。晚上這條狗夠大,我剛好要請諸位大人,老師和同窗好友喝上一杯!你還是把他留下來吧!若是你舍不得,或許也可以留下來整上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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