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縣試結果放榜的日子,一大早,縣衙門前的布告欄前便擠滿了人,附近的茶樓、飯店都已經爆滿;


    高得勤一大早起來,便在自己住的小院裏拔了些青菜、蒜苗,洗幹淨捆好。昨天考完武考之後他便與羅教習約好,一起到這兒來看榜。對於在他最困難的時候,拔刀相助的羅教習,他打心眼裏感激,所以今天特地弄了些蔬菜送過去,也算是一點心意。


    羅梓倫的住所距離城南儒學署不遠,隻是縣試正榜不再放在儒學署公布,他隻能先繞過縣衙,把菜送到羅梓倫家去。


    高得勤很珍惜現在的日子,自從被高得貴母子趕到這個小院住之後,他每日除了讀書,還要想盡法子去賺錢貼補家用,高家給的那點例錢還不夠他和母親吃飯。即便過得如此清苦,高得貴母子還不時地給他們母子倆派下一些髒活累活;曾經有多少次,他跪著求母親離開這個沒有人情味的家,可母親隻是不肯。


    他知道,母親都是為了他,不願意他被人說是野種,想讓他有個堂堂正正的出身,想讓他有機會參加科舉考試,從此出人頭地。


    高得勤現在對於高家已經全無留戀,如果不是陸幫主的安排、羅教習的出現,他現在一定還在南昌,哪裏有機會考完縣試,哪裏還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等下看完榜,一定要勸幾位朋友一起入饞嘴幫,至少,在他們困苦的時候,能夠有幫裏的兄弟守望相助!


    他心裏念著陸幫主和羅教習的好,一邊小心地躲避著行人,怕他們撞翻了手中的籃子。


    大街上都是呼朋喚友前往看榜的人群,有點擠!高得勤走了幾步,前方又過來了兩輛牛車,街道旁邊又滿是各式的攤子,他不得不靠著牆角站著,等前麵的牛車先過去。


    閑下來沒事,他看向旁邊的兩個攤子,一個是賣蔬菜的,另外一個上麵擺放著琳琅滿目的果子。


    “這菜比我自己種的差太遠了!也不知這人怎麽種的菜!”


    高得勤有些鄙夷賣菜的人,朝著他看了一眼。


    這一眼就瞧出蹊蹺來了!


    這個買菜的小販腳底下雖然穿著一雙普通的布鞋,隻是上麵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一點兒泥灰都沒有沾。高得勤自己也種菜,偶爾還會拿出來賣;從來沒有什麽時候,早上出來買菜還會特地換雙鞋子。


    高得勤心裏有疑問,便朝著小販瞧去。此時正好有人過來買菜,挑了兩個蘿卜,問他價格;這小販愣了一下,伸出兩根手指要了兩文錢。


    高得勤眉頭一挑,這麽大的兩根蘿卜,市麵上至少要三文錢一個,可是這小販隻收了兩文錢。


    這攤子不是他的,要不,這人是崽賣爺田心不疼!


    剛巧這會兒,牛車都已經過去了;高得勤在這嘈雜的人群中繼續向前走,心裏對剛才那個小販有了疑問後,接下來,他對這條街上的每個小販、店主都留意了一下。


    果然,都有問題!他甚至看見一個賣鐵具的人擦汗時露出了雪白的內襯!


    高得勤本身就是練氣五層的武者,耳聰目明,對身旁的事物一旦留意起來,就看出了很多普通人注意不到的東西。


    這條街上的小販和店主、夥計,至少有十二個武者!其中有幾人,武道修為要遠超高得勤。而且他們的攤位下麵,或者是放貨的籮筐之中,裝貨的車裏麵都有武器。


    高得勤不由得加快了腳步,想要遠離這塊是非之地。


    眼看就要走出這條街,迎麵來了一個書生打扮的人。這人高得勤認識,是縣裏嚴家的公子嚴世蕃,前幾天正場榜單放圓案的時候,羅梓倫帶著他到茶樓上認識的;嚴公子是陸幫主的朋友,而且是好人,濟善堂的大善人。


    嚴世蕃也看見了高得勤,遠遠地便拱手施禮,笑道:“高公子,可是去衙門看榜單?”


    高得勤沒料到對方還先跟自己打招呼,慌忙回禮道:“正是,嚴公子呢?”


    嚴世蕃笑道:“我和陸子歸約在這兒碰頭,等下陪著他一起去看榜。”


    高得勤聽說他們約在這兒,心裏一動;街邊的這些人形跡可疑,鬼鬼祟祟,難不成是饞嘴幫的敵人?他越想越有這個可能,饞嘴幫在分宜如日中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損害了多少人的利益,街上的這些人埋伏的可能就是陸幫主和嚴公子。


    “高兄,高兄?”


    嚴世蕃本來在跟高得勤說話,見他半天不說話,臉色突變,趕緊伸手在他麵前搖動了一下。


    “哦!”高得勤回過神來,尷尬地問道:“嚴公子,你說什麽?”


    嚴世蕃笑道:“我問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看榜?”


    高得勤正要回答,忽然看見陸離正從街道的另一頭走過來,同行的還有胖胖的蔡供奉;他們兩人有說有笑,遠遠地便朝著嚴世蕃招手打招呼。


    嚴世蕃正要叫高得勤一起過去,突然見高得勤臉色一變,拿著手中的籃子用力地朝旁邊的一名小販頭上砸去,一麵高聲喊叫:“幫主,小心埋伏!”


    那名小販猛然被一籃青菜貫頂,緊接著肚子和胸口又挨了高得勤兩腳,馬上就被放倒在地。但隻是這一會兒工夫,更多的人抽出了各式各樣的武器,朝著陸離和蔡珞撲去;隻分出了少數幾個人轉過身來對付嚴世蕃和高得勤。


    隻在高得勤示警的一瞬間,陸離受到的襲擊最多;他的麵前有人手持一個圓筒形的暗器,朝他射出了一大蓬藍閃閃的毒針;頭頂上至少有四隻箭射向他的身體,旁邊還有一刀兩劍分別砍向他的脖子、胸腹等要害。


    尤其是其中的一把劍,又狠又急,如毒蛇吐信,分刺他顫中和眉心兩道大穴。


    好在他已是半步宗師的修為,所謂的“金風未動蟬先覺”就是指抱丹強者對突如其來的的危險有著先知先覺。在他和蔡珞走進這條街時,便有如芒在背的感覺,高得勤話音未落,他的周身已經覆蓋上了一層薄薄的淡藍色火苗。


    那些細小的針來得最為迅疾,幾乎全數射在了陸離的身上;隻是未等手執圓筒的人得意,那些針便被陸離周身的火焰化為鐵水。


    陸離麵對眼前的襲擊,騰空躍起,先躲過了砍向他胸腹的刀;再身形轉動,袖子一甩,卷住射向他的四隻箭,向攻擊蔡珞的兩人甩去。


    使劍的高手在埋伏的人之中武功最高,他見陸離騰空,再也沒有了借力之處,臉上邪邪一笑,手上劍式再變;劍上突然間吐出一道尺許長的白色劍芒,劍法如波浪驚沸、山川震動,分襲陸離的五處要穴;不僅如此,他的背上還背著的四把寶劍也“錚錚”響動,陸續跳出了劍匣,好似被無形的手控製住了一般,朝著陸離攻去。


    且說那使圓筒毒針的殺手見毒針對陸離不起作用,便當機立斷,轉身朝著蔡珞撲去。


    “蔡珞,你也是殺害我幫長老的人,納命來!”


    對付陸離的都是高手精英,但是對付蔡珞的人最多!製定計劃的人顯然深諳兵法,知道“剪除其羽翼、集中兵力攻擊弱點”才能畢其功於一役。因此,隻派了三四個高手拖住陸離,大多數的人都想著蔡珞殺去。


    隻是,陸離武功太高,甫一出手,甩出的四隻箭便穿透了兩個人的胸口,把那兩人釘在了地上。蔡珞也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沒有誰見過這麽靈活的胖子;隻見胖子肥大的身軀在人群中穿插,身體往往能以各種難以預料的角度閃避掉各種攻擊。


    更恐怖的是:胖子蔡珞的功夫再不高,也是先天期的高手,對付這些平均練氣七八級的對手綽綽有餘,隻是盞茶之間,便有四五個殺手喪命在他的一雙肉掌之下。而且,他的攻擊手段也特別多樣,身上時不時地冒出暗器、藥粉之類的東西;應對針形暗器的時候,甚至還莫名地從身上摸出一把鐵傘,把所有的飛針都擋在了外麵。


    看著身邊不停地有人突然奇癢無比,有的同伴莫名其妙胸口被插了把小匕首,慘叫聲倒了下去;那名使用暗器的殺手越來越膽寒。


    當他無意之中看向街道的另一頭時,更加覺得一陣寒意湧向他的身體;


    那邊的戰鬥就在這短暫的幾分鍾之內就幾乎結束了。嚴世蕃和高得勤打得實在太過輕鬆,這些殺手完全沒有計算到還有人會參與到這場圍殺中來;所以隻有寥寥幾人對他們出手,而且除了一位先天之外,其他的都是些練氣五六層的雜魚。碰上嚴世蕃這位先天高手和高得勤,本身就站了個平手,旗鼓相當。


    可是,分宜縣乃是饞嘴幫的老巢,才乒乒乓乓打了一會兒,便有許多饞嘴幫幫眾聞訊趕來;他們的手上拿著各式各樣的武器,刀劍棍棒不多,鋤頭菜刀不少,隻是一會兒,便把街道這頭堵了個水泄不通;


    一時間棍棒、鋤頭、鍋鏟之類的家夥什齊飛,隻是一瞬間,便把和嚴世蕃、高得勤打鬥的五六名殺手放倒在地;就連那個先天高手,在亂戰中先被嚴世蕃一腳點在胸口,然後被幾根棍子從半空中砸了下來,臉上還挨了幾鞋底,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傷得雖然不重,但是心裏卻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這是真正的亂拳打死老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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