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珞並沒有直奔顧文承家。


    雙方的矛盾已經產生,他這樣上門隻會讓人誤以為是興師問罪。


    他來到濟善堂,把事情告訴了嚴世蕃。嚴世蕃也不遲疑,馬上打發手下人給譚府送了張名剌過去。


    過了小半個時辰,便有人來回報:顧文承上了省城,已經有小半個月沒有回來了;顧文承的父母早逝,現在顧府是顧文承的夫人作主。


    蔡珞和嚴世蕃麵麵相覷,硬著頭皮去拜訪顧文承的夫人,隻會讓人說他們欺負人孤兒寡母。


    “非常時期,在城外出現了這麽一股來曆不明的武者,非分宜之福。”


    陸離不在分宜,當前饞嘴幫的頂級戰力隻有蔡珞、傅國青和李木子三人;而對方有金丹大宗師的存在,怎麽小心都不過分。


    隻是李木子人不在,三人回去商量了一下,打算晚上再探田莊。


    三人之中輕身功夫屬傅國青最差,便由他帶人殿後接應,蔡珞和嚴世蕃負責探查。


    整個田莊的布局很簡單,四麵開闊,西邊是袁河的一條小支流,北邊有一片桑木林,都是上好的水田。


    是夜,正值十五,天上一輪圓月大放光明,極其不利於夜行;但蔡珞和嚴嵩輕身術何等高明,配合上夜行衣,借著桑木林的掩護,如夜梟一般飄入了田莊之中。


    田莊中隻有三排土坯平房,連個像樣的磚瓦大宅都沒有,也難怪不受顧家人重視。


    蔡珞和嚴嵩打著十二萬分的小心,分頭進行,很快就看完了所有的土屋,竟然沒有看見一個人影。


    饞嘴幫的人都整日價盯著田莊,根本就沒有看見有人進出;但是這幾十號人就這樣莫名的消失不見,寂靜的夜裏,詭秘的田莊,讓蔡珞感覺有些毛骨悚然。


    兩人再細細搜索了一圈,依舊一無所獲。蔡珞再也不藏著躲著,幹脆一個個屋子踹了門進去,仔細察看。


    “見了鬼了,人都到哪兒去了?連牲口雞鴨都沒有見到一隻。”


    嚴世蕃突然眼睛一亮,道:“對,雞鴨沒有也便罷了,這七八月的天氣,怎麽溪邊連蛙叫聲都沒有?”


    兩人身形如電,往溪水邊奔去;果不其然,靠近田莊的溪水裏頭,橫七豎八地躺了一地的屍體。


    事情詭異,蔡珞幹脆發出了信號,把大隊人馬叫了進來。


    經過幫裏鷹眼的查驗,這些屍體全部都是顧家的佃戶,死了至少有五天以上,全都發臭了。就連那老渣子,昨天還活蹦亂跳的,今天也已經躺在了這兒。


    第二天早晨,濟善堂總堂,何祥正向蔡珞匯報:“顧家的老管家已經去認過人了,總數二十六人,都是顧家的佃戶;”


    “看出什麽問題了嗎?”


    何祥搖了搖頭:“對方做的很幹淨,死者全部都是一刀致命,幹淨利落,絕不脫離帶水;莊子裏也搜過了,找不到任何能夠證明對方身份的東西。我們已經擴大了搜索的範圍,打算在全袁州範圍內徹查所有的江湖人士......”


    嚴世蕃道:“看來,此事和顧家無關,否則不會下此狠手。”


    “行了”,蔡珞突然打斷他的話,“不管是寧王府還是東宮的人,都是來者不善。這段時間讓兄弟們加強戒備,一直到大哥回來。”


    陸離雖然已經不是饞嘴幫的幫主,但是眾人依然以他為首;嚴世蕃雖說地位特殊,但是畢竟還不是饞嘴幫的人,親疏當中還是隔著一層。


    當下,蔡珞等人把田莊收拾整齊,封鎖了消息,布下暗探,繼續對此嚴密監視不提。


    且說陸離出了分宜,一路向東,經玉山、衢州,到了鬆江府,沿途除了大小貓兩三隻,竟然順風順水,沒有出任何岔子。


    便是在寧王府控製的地盤上,也沒有任何阻礙。


    要不是陸離心裏清楚寧王必反,還以為他們已經老妓從良,與他從此和平相處了。


    才進入鬆江府,便有徐階帶了家丁門人出迎;若是在鬆江府外嚴家的聘禮出了差池,那是嚴家和陸離的責任,可在鬆江府內若還有人打聘禮的主意,那就是打徐家的臉了,所以徐家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雙方見麵後簡單地寒暄了幾句,陸離便又吩咐好手下,把饕餮袋中的各種珍貴事物重新取了出來,在禮車中放好,然後檢對禮單,確定無誤之後還重新啟程出發。


    這一次前頭有徐家的人開路,聲勢更為浩大;徐家乃是鬆江府的望族,數百年的世家;沿途的士紳官員、徐家故吏但凡知道是徐府嫁女兒,無不或多或少地送上一些禮物,但求日後大喜之日能夠獲得徐家的一紙請柬。


    更有許多年輕的士子,聽說徐階在隊伍之中,都紛紛趕來;


    徐階乃是謙謙君子,年歲又小,不擅長推辭,便打發了兩個精明強幹的管家沿途接待,能夠推的便都推了去;不能推辭的,便稍微停下車隊應付一二;


    饒是如此,又過了五六日,待他們趕到徐家村時,車隊竟然比起之前長了兩三倍有餘,收到各式禮物多達十餘萬兩。


    鬆江府百姓之富,徐家威望之高,讓陸離頻頻咋舌;


    便是武聖村這種千年世家,在這些方麵都不如徐家這樣的官宦世家。


    到了徐家村,場麵卻變得極為簡陋,徐家隻在村口和家門出放了幾掛炮仗,便把陸離迎了進去;


    真正應了“儉以養德”四個字。


    這一次迎接陸離的可不隻是徐有容的父親徐敏一人,還有徐家的家主徐政和叔父徐牧。


    陸離略一驚愕,便心中有數。


    徐家的這幾位不隻是徐府的長輩,更是朝中大佬,能夠出門迎接陸離,隻憑嚴嵩的身份是遠遠不夠的。


    那麽,隻能是因為陳瑜兒的身份。


    因此,待陸離把事情辦完,便起身向幾位老大人鞠了一躬:“晚生這兒還有一些禮物,是嚴德球送給徐小姐的,還請幾位伯父行個方便。”


    徐敏笑道:“如今聘書已下,禮物也已經收了,德球私底下送點禮物給容兒也不算逾禮。不過,子歸你在這大堂之上說出來,卻太狂妄,沒有君子之風。”


    陸離爽聲笑道:“難不成小子非要在陰暗之中做些蠅營狗苟之事不成?”


    在場幾人都大笑起來,徐敏招來徐階,道:“你且把子歸帶去見瑜兒姑娘,就說姑爺有書信送給你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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