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柔回到娘家一住就是七天,都還沒有半點要回誠王府的意思。哪怕誠王已經派了下人前來問過。小柔如此任性,這下可令司大人犯難了。女兒都已出嫁,夫家還派人來催回,可她還賴在娘家不肯走,這要是傳出去又免不了要惹外人在背地裏嚼舌根了。


    但是他也不好貿然勸女兒回誠王府。畢竟這小柔為了整個司府做出了巨大犧牲。他這時正抱著兒子在正廳裏踱步哄他睡覺,可這嬰孩卻毫無睡意,躺在繈褓之中一雙烏黑的眼珠子直溜溜的盯著他老子看。可能在心裏覺得這人是個老變態吧。


    司大人哄了他半天,可是一點收效都沒有,甚感無趣。遂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頦,笑眯眯的說道:“小豐年,你長大了可要對姐姐好一點啊,聽到沒有。”然後就把它交給了剛從小姐房內出來的春翎。


    都說姐弟的感情一向好,在這司府裏也不例外,小柔尤其喜歡豐年,每日都要讓春翎去把他抱了來讓自己瞧上一會兒。


    都說嬰孩嗜睡,可是這豐年尤其不愛睡覺,令奶媽和照顧他的丫鬟們叫苦不迭。每每看到豐年瞪著個烏黑發亮的小眼珠,都會令小柔情不自禁的想起熬夜。


    豐年,你知道嗎,你不愛睡覺這一點跟熬夜哥哥真的很像。小柔邊想著邊搖起撥浪鼓逗著躺在她身邊的小豐年。卻沒想到,誠王殿下此時就正站在屋外。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誠王終於按捺不住了。他親自來到司府欲把小柔接回家,他一進屋就看到小柔正在逗著豐年玩,不禁被眼前這幅有愛的畫麵感染了。


    “給誠王殿下請安。”春翎打開門後看到來人竟是誠王,顯得有些驚慌。


    “免禮。”誠王手一揮,目光片刻都不曾從小柔身上移開。


    小柔抬頭對誠王微微一笑並問道:“年安,你怎麽來了?”


    誠王走到床邊握住小柔的手說:“因為很記掛你。”


    站在一邊的春翎就這樣猝不及防的被誠王喂了一把狗糧,她抿嘴偷笑,感覺若還繼續待在這屋內就真是沒有眼色了,遂屈膝說道:“稟誠王王妃,春翎先行告退。”


    “嗯。”


    “無妨。”


    誠王和王妃竟同時給出了截然不同的回答。


    話音剛落,誠王和小柔就對看了一眼。這下可把春翎給難住了,一時不知是走還是不走。


    怕讓誠王下不來台,小柔又急忙開口對春翎說道:“那你就先退下吧。”


    “是。”春翎應聲後走出房間輕關好房門。


    誠王坐在小柔的床沿,看到正在用力蹬腿的豐年,忍俊不禁。這下豐年都有點忙不過來了,小眼珠賊溜溜的直轉,一下子看看小柔,又一下子看看誠王,心想這個初次見麵的“怪蜀黍”又是誰呢。


    “好可愛。”誠王讚歎道,也就順便伸手在這嬰孩的脖子上咯吱了幾下。這豐年突然就對著他笑了。


    豐年的笑容讓誠王驚喜不已,他興高采烈的對小柔說:“你看,他對我笑哎。”小柔也笑了,她輕撫著豐年的小臉蛋柔聲細語的問道:“豐年,告訴姐姐,今日你為何如此開心呀?”


    誠王嘴角含笑的盯著小柔,可她此刻所有的主意力都放在了豐年的身上。


    “小柔,我們都如此喜歡嬰孩,不如……我們也生一個吧。”誠王突然說道。


    小柔沒有抬頭也沒有回答,但是臉唰的一下就紅透了,撫摸著豐年臉蛋兒的手突然間僵在了那裏。


    誠王誤以為她是在害羞所以才會無言以對,遂上前輕擁著她,在她耳邊呢喃:“你離開的這七日,我無時無刻不在思念你。今日就跟我回府好嗎?”


    縱使心裏有千百個不樂意,但誠王都已開金口,自己還能找到何理由來拒絕他呢。小柔隻能靠在他懷裏輕輕點頭。


    在司府用完晚膳後,誠王便欲帶小柔離開。因小柔的腰傷還未痊愈,誠王一把將她抱起,送上了馬車。司乾與一眾提著燈籠的丫鬟家丁站在府外向誠王與王妃行禮送別,看著馬車緩緩離去,這司大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誠王怕馬車行得急會顛著小柔,遂吩咐車夫慢些再慢些。馬車行進之時,小柔不發一言,誠王感覺到她有些悶悶不樂,以為她是舍不得豐年。


    “等豐年再大一些,我讓人去把他接來在府裏陪你住上一陣子,好不好?”


    小柔擠出一絲微笑,說道:“那我爹和繼母哪裏會舍得。我隻是傷口有些疼的厲害。”


    “停車。”誠王大聲叫道。


    遂聽見車夫一聲長籲,馬車驟然停下。


    “是不是走得太快,顛著你了?”誠王一臉的關切。


    小柔搖了搖頭。“不關馬車的事。快走吧,不然這長路漫漫回到府裏真不知要幾時了。”


    “這行刺之人真是可惡。”誠王突然麵帶慍色,他下令讓車夫繼續慢行後又說道:“本來田墨的騎兵都已經射傷了那刺客,可惜最終還是功虧一簣,讓那倆人給跑了。”


    “刺客受傷了?”小柔脫口而出。


    “對,年輕的那個中了毒箭。”


    是熬夜。小柔的心顫抖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沒事吧?”


    誠王還沉浸在憤憤當中,厲聲說道:“具體我也不知,但是父王已傳令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轉過頭,看到小柔的臉色發白,以為她是想起了當天的事仍心有餘悸,便握緊了她的手柔聲安慰道:“你放心,刺客已經離開了京都,我們現在很安全。我不會讓你的腰脊白白受傷,田墨和左翊坤已經布下了天羅地網,隻要他們出現,就算插翅也難飛。”


    看到誠王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小柔又開始憂心忡忡起來,此刻心跳的非常快。她很想對誠王說自己並無大礙,不如就這樣算了。可是,她心裏再明白不過,自己除了能擋住那一針和在心裏為熬夜祈禱外,其他的什麽都做不了。


    馬車慢慢的駛過長街,此時已近亥時,城中街道上早已沒了行人,唯有馬車駛過車輪發出的轆轆聲……


    回到王府,誠王依然男友力十足的一把把小柔抱下馬車直抵房內。待把她輕放在床榻上,剛為她蓋好蠶絲被。就聽見小柔說道:“年安,我有點累,想早點睡了。”


    誠王點了點頭,俯身在她額頭上輕吻後便走出房間輕合上門,佇立在門外許久,他抬頭看了看夜色,月亮快要滿月,這預示著離中秋佳節已然不遠,他輕吟著:“中秋誰與共孤光。”為何佳人就在府內,我心裏卻有種被人拒於千裏之外的孤寂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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