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呦,呃,呼呼呼!終於上來了,凝霜你磨蹭什麽呢?趕快上來扶著我呀。”


    “小姐,咱們還是走吧,萬一被閣主發現了凝霜會被打死的,蕭公子還讓我陪著你去練功呢。”


    “你到底是誰的人?聽我的還是聽他的?”


    “凝霜當然是小姐的人,可是這裏是南苑啊,咱們不能來的,不如凝霜陪你去穀裏玩兒吧。”


    “一會兒再去,就看一下,不會有人發現的。”


    “可是……”


    “你別婆婆媽媽了,跟著我就得像我一樣機靈,知道嗎?”


    “知道了。”


    “快上來。”


    “哦。”


    凝霜左顧右盼一番後終於鼓起勇氣爬上了南苑的屋頂,一隻手緊緊護著木槿的腰,生怕她再像剛才一樣掉下去。木槿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大大咧咧趴在屋簷上,用手帕半遮著臉,身上穿著凝霜的衣物,發髻也換成了丫頭的環形雙髻,不帶任何飾品,唯獨插著一隻木槿花式樣的白玉發簪。


    “小姐,你到底要看什麽呀?那些人不過就是一些求藥之人,平日裏來南苑平日求藥的人不計其數,為何小姐唯獨對那位患者如此感興趣?”


    “你沒聽蕭然哥哥說嗎?此人無藥可醫,我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何種異症讓阿爹將人拒之門外。”


    “咦?小姐快看,楠管家又帶著人進來了。”


    “在哪?”


    “這邊。”


    “噓!趴下。”


    兩個人趴在屋簷下靜靜看著園中發生的一切,楠伯快步跑進園中,此時木瀾遠正端坐煉香房的木格窗欞下打著坐,聽到腳步聲立刻悶哼一聲,問道,“咳。木楠,你慌慌張張跑什麽?不是說了那孩子我救不了嗎?速速把人清走,我正要打坐凝息。”


    “回閣主,那孩子已經送至丘上了,隻是,隻是……”


    “隻是什麽?有話快說。”


    “那老者聽聞孫子的病無藥可醫,沒走出多久就昏厥了,一行隨從心有不甘,本是帶一人來求藥,沒想到卻要帶兩個病人返鄉,他們在苑外吵吵嚷嚷恐生事端,咱家眼下還有喜事要辦,老奴是怕此事被其他家的探子探去了,不敢擅自做主,遂將人抬進來請閣主拿捏。”


    “既如此,抬進來,平置於梨樹下。”


    “是。”


    楠伯領了命又快速折回門口招呼著幾個隨從將一個耄耋老者抬進來,放置在南苑西北角的梨樹下。木瀾遠隔窗運氣,隻見一縷白煙透過窗欞的縫隙徐徐飄出,在老者頭頂徘徊少時即刻散去。


    “無甚大礙,隻是氣急攻心暈過去了,一炷香功夫便能清醒,身體上的病症方可痊愈,至於心病,還需調養。”


    “心病?這心病可有法解?還請木閣主不吝救治,多少錢兩我們都會付。”一個精瘦的高個子隨從雙手行禮向木瀾遠討藥。


    “既是心病自然是需要特殊藥引的,我木家不是貪財之輩,求藥之人隻需拿來我所需藥引即可。”


    “何等藥引?”


    “一滴傷心淚、兩滴感恩淚,三滴淒苦淚。”


    “什麽?不要金銀,專要眼淚?”


    “木楠,帶下去吧。”


    “是。走吧,你們隨我來。”


    “楠管家。”


    “隨我來。”


    一行人見狀不再多言,跟隨楠伯來到門廊下,楠伯從腰間取下一隻錦囊遞與精瘦隨從,“丘上百花穀裏有一處別院,是供遠道來的客人歇腳的,你們先去那裏休整數日吧,集齊藥引之後交給弟子們就好,我自然會派人送香去,這個可助他盡早醒來,回去之後混在浴桶裏沐浴一個時辰便可。”


    “多謝楠管家。”


    “小桑,帶他們去別院。”


    “是,這邊來。”


    “楠管家,我等告辭。”


    “閣主仁義,你們切莫再生事了。”


    “剛才真的隻是一時心切,失禮了。”


    “無妨。”


    “告辭。”


    木槿眼見這一幕,心中疑惑更甚,某種聲音驅使她定要下去看個究竟。


    “凝霜,走,咱們跟去瞧瞧。”


    “哦,哦,好,那小姐你等著,我先下去接你啊。”


    “快點快點。”


    “嗯呃,小姐,我扶好梯子了,你慢慢下來。”


    “誒,走。”


    主仆二人順著木槿常走的小路來到了百花穀裏,木槿像隻撒開歡的小鹿般在穀裏輕盈地奔跑,“咯咯咯,凝霜你快看,好多蝴蝶呀!”


    “哇!這裏原來這麽美啊?我還是第一次下到百花穀裏來呢。”


    “你也被禁足了嗎?怎麽可能沒來過?”


    “小姐你又忘了,凝霜年紀還小隻能留在閣裏學規矩學幹活,隻有成年的姐姐們會被派出來采花蜜。”


    “哈哈,我忘了你也和我一樣大,那以後你要好好跟著我喲,我會經常帶你出來玩兒的,在外麵多好呀,誰願意整日被關在練功房練功,我才不喜歡呢。”


    “小姐,咱們真的要去別院嗎?那邊可是有很多人的?”


    “跟我來,本小姐自有辦法。”


    “嗯嗯。”


    凝霜跟著木槿跑到別院外麵的菜園裏,機警地躲在一旁的雜物後麵觀察裏麵的情形,隨從們把老者抬進院內便沒有人再出來,不一會兒,院門緊閉。木槿做了個手勢招呼凝霜開始行動,“走。”


    “恩。”


    木槿本想一個健步衝過去然後再趁人不備爬上屋頂的,可是無奈自己功夫不濟,沒等跑出幾步呢就被地上的碎石絆倒了,整個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痛的呲牙咧嘴的,這下可嚇壞了身後的凝霜。


    “誒呦,疼死我了。”


    “小姐,你摔到哪裏了,快起來讓凝霜看看。”


    “呃,好疼啊,你先不要動我,我好像動不了了,不知道是不是腿斷了。”


    “什麽?腿斷了?那,那怎麽辦?”


    “你別叫了,小聲點兒,去找蕭然哥哥,不要讓別人看見了。”


    “哦哦,那我現在就去,可是小姐你怎麽辦,我不能把你丟下呀。”


    “這裏是家裏的地方,我在這裏不會有危險的,你可要快點兒來啊,我這麽趴著實在難受。”


    “恩,那小姐你一定要等我啊。”


    “啊!你好囉嗦呀。”


    “走了走了。”


    半晌,凝霜遲遲未到,木槿趴在地上都快睡著了,正在迷迷糊糊之際,一雙靛青色長靴出現在她眼前,繼而聽到一個清脆有力的聲音,“小妹妹,你為何睡在這裏?”


    “睡?你也不看看這是睡覺的地方嗎?我明明就是摔倒受傷了爬不起來而已,你是誰呀?怎麽會在這裏?”


    “我,我來求藥。”


    “求藥?你生了什麽病?”


    “不知。”


    “哦。哎,你能不能先把我抱起來呀,我的腿好像動不了了。”


    “讓我抱你起來?男女有別,這恐怕不妥吧。”


    “哎呀你這個人真囉嗦,我都這樣了你還計較什麽呀?一點俠義精神都沒有。”


    “那好,月白得罪了。”


    “謝謝啊,誒呦,輕點輕點,好好,好。”


    木槿被那人抱起好生放在一邊的石塊上坐定,抬眼看見一個臉色煞白的紫衣公子,眉宇間透露著寒涼,麵上沒有一絲表情,眼睛倒是澄明,對方也正在打量著她。


    “你剛剛說你叫什麽?月白?”


    “在下肖月白,離城人士。”


    “你是從離城來的?那你給我講講離城的事吧,我從來沒有下過風丘。”


    “好啊,但是,你是什麽人?”


    “我出生就在這裏了。”


    “哦,你是忘憂閣的丫頭吧?我看出來了。”


    “呃,恩,是。”木槿尷尬地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算了,懶得解釋了。


    “小姐,小姐,我帶蕭公子來了。”


    “哦,我在這兒呢?來了。我先走了,下次再聽你講故事。”


    “好吧,你當心。”


    “對了,我叫槿兒。”


    木槿不願讓木蕭然看到他與外人在一起,匆匆起身迎了上去。


    “你又亂跑,這下好了吧?”


    “蕭然哥哥你就不要罵我了,人家很疼的。”


    “真是氣死我了,來,上來我背你。”


    “恩,果然蕭然哥哥最好了。”


    “槿兒。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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