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一位紫衣蒙麵公子提著劍把一頭戴鬥笠身穿黑衣的男子逼至離城外圍的白草店淺灘裏,初冬夜涼,淺灘裏的水已經結上了一層薄薄的冰層,發白的枯草一簇簇被凍死冰封在冰麵上,借著微微的月色,隱隱約約發著幽白的光。


    黑衣人左手持劍,右手死死按著受傷的左臂,一步一個踉蹌地跑進冰冷的淺灘深處,腳下發出吱吱嘎嘎地聲響,細薄鋒利的冰片劃破了褲腿,冰水很快滲入了鞋襪。


    “嘶,啊!”


    “束手就擒吧,你已無退路。”紫衣公子端正地立在淺灘邊上,眼神冷冽地盯著黑衣人,聲音冷的聽不出任何情緒。


    “你,你為何不殺了我?”


    “一路從寒月莊跟著我到了這裏,你那些死去同伴你也看到他們的死狀了吧?不想同他們一樣的話就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我等是死侍,領了命令就會以死相搏,你休想威脅我,看招吧。”


    “你……”


    還不等紫衣公子的說話,黑衣人腰間的暗器就飛射而來,好在紫衣公子身手敏捷,左右躲閃著避開了那些如雪片般砸來的飛刀。


    “找死!”紫衣公子怒目直視著那個站在冰水中前後搖擺的身影,雙腳離地輕輕一躍便騰空飛升到了黑衣人頭頂,隻見手中那柄明晃晃的劍在空中飛舞了幾下,而後直直刺入了黑衣人的顱頂。


    “啊,呃!”


    “砰!哢嚓,哢嚓!”更大的冰麵被砸開,黑衣人哀嚎一聲猝然倒地。


    紫衣公子身輕如燕地飛過白茫茫的淺灘,穩穩地落在地上,不發出一點聲音。


    “哼!”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袍子,不由地皺起了眉頭,袍子一角沾上了斑斑水跡,把劍收回劍鞘之時還不忘用懷中的絲帕仔細擦拭。


    “這是什麽人啊?”


    “哎,前麵發生了什麽事?”


    “你還不知道啊?殺人啦!”


    “什麽?誰敢在離城裏殺人?明誠君還不把他給撕碎了。”


    “你還不信啊,剛剛被抬去義莊啦,不信你自己跟去瞧瞧。”


    “哎哎,還是算了,我膽子小,見不得血腥。”


    “瞧你這個膽量。”


    “哎,我聽說啊,是城外來的殺手幹的,下手極其狠辣,被殺的那個人已經被砍得不成人形了,怕是他親娘來了也認不出的。”


    “噓!你們這些個不要命的,咱離城的天怕是要變了,還敢在這大街之上亂嚼舌根,不怕殺手混在其中把你們給認下了?”


    “哦,說的是,咱們快散了吧。”


    “就是就是,散了散了啊。”


    人群退散之時,他正閑坐在街邊一處麵攤上旁若無人的往嘴裏送著麵條。


    “這位公子好生貴氣,不是我們離城人士吧?”


    “嗯。”


    “來投親?還是通商?不管來做什麽,辦完了事還是早些離去吧,連日來城中生人不斷,八成是真的有事發生了,公子還需當心啊。”


    “掌櫃,麵很好吃。”


    “哎,多謝公子獎賞!可這,這真的太多了。”掌櫃雙手接過他送來的金葉子,見他沒有言語便也欣喜地收下了,“哎呦,這世道真是不一樣了,公子慢走!”


    他麵上冷冷一笑走入行色匆匆的人群。


    “信伯,外麵出了何時?為何一大早就如此嘈亂?”東方俊澤被吵嚷之聲吵醒了,渾身酸痛地坐在床榻邊上,帶著滿臉倦容打眼望著明晃晃的天光,猛地一下被刺的睜不開眼,本能的抬起手掌擋在眼前,一圈圈光暈包裹著他修長的手指,暖融融的光線模糊了視線。


    “大公子來了離城倒是過起逍遙日子來了,天光大亮了還在夢遊太虛?”


    “這……”東方俊澤努力睜著眼睛想要看清站在光暈中的黑影,卻始終無法睜開,直到眼角生澀流出淚來,他抬起的手掌才被人握在手裏緩緩移開。


    “兄長。”


    “俊琪?”


    “兄長可看清了?”東方俊琪一邊說著話,一邊用衣袖擦幹兄長眼角的淚痕,他高大的身影此時已經立在眼前,把刺目的陽光擋在身後。


    “你此時為何來了?父親知道嗎?”東方俊澤這才反應過來,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來赤著足站在冰涼的地板上,滿眼擔憂地望著弟弟。


    東方俊琪倒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輕盈地轉身盤腿坐在一旁的矮幾旁,兩個手指撚起幾上的茶盞一飲而盡。


    “哎呀,那是昨夜的陳茶,喝不得。”東方俊澤快走兩步奪下了他手中的茶盞,轉頭大聲喚著東方信,“信伯!”


    “嗬嗬!兄長為何如此慌張?”


    “你真的……”


    “大公子,您醒來了?”東方信弓著腰一路小跑進如房中,方才聽東方俊澤的口氣似乎有氣,心中暗自擔憂主子會不會是因為自己沒有喚他早起而氣惱了,嚇得頭也不敢抬,根本沒有注意到房中還多了一個人。


    “信伯,什麽時辰了?”


    “巳時了。”


    “為何不來喚我?”


    “老奴昨夜一直守在外麵,見大公子屋裏的燈一夜未熄,直到最後燃盡了老奴才敢進來查看,大公子昨夜……”


    見東方信麵露難色,東方俊琪可坐不住了,一下子竄到東方信麵前,急急地問,“兄長昨夜如何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呃,這位公子是?”東方信被嚇得後退了幾步,定睛看著東方俊琪,“方才您稱大公子兄長?莫非是,三公子?”


    “哎呀,我是誰等一下再說,你快說我兄長昨夜如何了?”


    “回三公子話,大公子昨夜,喝醉了。”


    “什麽?”


    “信伯!”


    “怪老奴多言了,老奴也是實在看著心焦哇,大公子是何等端正風雅之人,老奴還是頭一回見您喝成那副模樣,嘴裏還喃喃囈語了一整晚。”


    “兄長有事?”


    “無事。”


    “信伯你說。”


    “休得胡鬧!這外麵為何吵嚷?”


    “哦,老奴方才差人去打聽了,說是城外來了殺手,今晨在白草店發現了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首。”


    “知道是何人所為嗎?”


    “尚未查明,莫家的人已經在查了,咱們不好插手。”


    “死的是何人?”


    “也不知。”


    “嗬!不過是個草包罷了,兄長不必在意。”


    東方俊澤聞言,轉頭看了弟弟一眼,意味深長地撇了一下嘴便打發東方信出去了。


    “你不是胡鬧之人,究竟是為何?”


    “說來話長。”


    “那就坐下來慢慢說。”


    “有吃的嗎?我趕了幾天的路了,好餓!”東方俊琪故作乖巧地衝兄長討要吃食,仿若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呀,跟我來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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