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直做了個夢,夢裏麵他成了大明嘉靖時期的人,而且也叫王直,出身於徽州,從小就不怎麽喜歡讀書,反倒是對經商非常有興趣。


    而且在十來歲的時候,便跟著親戚出海,嚐到了海商的甜頭。


    自從當了海商之後,便一發不可收拾,短短幾年間就賺到了自己的第一艘商船,然後迅速擴大,很快便有了不小規模。


    由於大明海禁,海商的地位一直都很微妙,雖說賺的多,但見不得光,到了陸地便猶如一腳踏入地獄。


    因此,王直勢力起來之後,便開始往東瀛發展,最後倒是在衝繩附近弄了塊地盤,號稱五峰船主,風頭一時無兩。


    就在王直勢頭猛進之際,大明也聯係上了他,說是要承認他徽王的身份,並且開海互市,這一下子令他興奮不已。


    外頭的風光,都抵不過老家的光宗耀祖,一聽到這個消息,王直便馬不停蹄地,帶著自家所有武裝商船,朝著大明駛進。


    到了這裏,王直突然睜開了眼睛,總算是醒了過來。


    不過怎麽感覺有些異樣,眼前的景象太過陌生了,王直的狗窩根本就沒有這麽大的,而且裝飾的還如此古典而豪華。


    地板鋪著獸皮,一看條紋就知道是山中之王,頭頂的掛飾裏,隱約能看到幾顆拳頭大的珍珠。


    一旁還有好幾個身材火辣的侍女,其中兩個還是白皮膚藍眼睛。


    這裏的一切,跟夢境怎麽如此相似,難道這都不是夢,而是真的穿越了?


    王直欲哭無淚,即便是有著這麽大的勢力,坐擁無數美女,號令萬千悍勇,那也抵不過一部手機來的興趣啊。


    就在王直無語問蒼天之際,外邊走入一人,全身肌肉爆滿,黝黑的皮膚在光線下有些亮眼,腦瓜子則是一毛不拔,妥妥的光頭漢。


    王直從記憶裏能認出,眼前之人叫做毛海峰,他的義子之一,也是底下最悍勇之人。


    “義父,咱們已經靠近舟山,即將入港。”毛海峰半跪在地,恭敬地說道。


    “啊?立即命令所有船隊停止前進,轉頭返航。”王直嚇了一大跳,他可是隱約知道的,大明幾百年間,可沒有什麽開海的跡象。


    即便是對曆史毫不了解,但王直還是能知道一點的,比如大明的海禁。


    顯然這一次的“詔安”根本就是個陷阱,一旦進去,那就有去無回了。


    雖說陸地上的家人已經被控製,但王直並不擔心,隻要他沒事,大明那邊也不會傻得動他的家人。


    “義父,怎麽突然要返航了?咱們不是過來接受大明分封的嗎?”毛海峰一臉不解。


    這段時間與大明的聯係,主要還是毛海峰負責,他直接跟直浙總督胡總憲接觸,這位可是主導抗倭的一方大佬。


    而且胡總憲對毛海峰都是非常之熱情,頓頓山珍海味,出入高檔名樓,就差沒有拜把子了。


    因此毛海峰認為大明此次“詔安”的誠意還是很足的,卻料不到本已答應並出海的義父,如今突然變卦。


    王直看了眼跟前的壯漢,暗地裏吞了口口水,這廝要是對自己不滿直接叛變的話,一拳就能將他給做了。


    “小峰啊,你跟了我差不多有二十年了吧?”王直鎮定下來,接著說道:


    “咱們這門行業,雖說收益頗豐,但風險也大啊,這麽多年來,你有看到過大明要解封海禁的跡象嗎?”


    “義父,現在局勢不同了,咱們勢力雄厚,而且願意歸順,幫助大明肅清海疆,這不是雙贏的事情嗎?”毛海峰不解道。


    “嗬嗬,小峰你還是太嫩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這是古往今來的鐵律,但你也要分清楚,利益的根源處在哪。”


    “大明的海禁可不僅僅肥了咱們的腰包,那些經商世家賺的比咱們還要多,若是開海,他們的利益可就沒了。”


    “所以,這次的事情,必定有人暗中使壞,一旦咱們上岸,到時候可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隻能任人宰割了。”


    王直幽幽地說道,暗裏擦了把冷汗,若是穿越的晚一點,那他可就成為眾多穿越眾之中,掛的最快的了。


    “胡總憲不是兩省總督嗎?還能有人敢在他麵前使壞?”毛海峰摸了摸後腦勺,胡總憲可是他見過最大的官了。


    “胡總憲再怎麽大,也隻不過是地方豪強,到了京都,一個小小的言官都能讓他吃不了兜著走。”王直不屑道。


    “這也太誇張了吧。”毛海峰一張大口,滿臉不置信。


    “大明的水很深的,哪裏像咱們海商,厲不厲害,都要掰掰手腕才知道。”王直拍了拍毛海峰肩膀,感慨道。


    “那咱們就這麽回去了?東瀛那邊,已經有些不太平了。”毛海峰還是有些不甘心。


    其實王直如此迫切想要接受“詔安”,一方麵是大明的誠意,另一方麵則是他這邊後方也出了點問題。


    隨著大藩島津貴久的崛起,強勢平定南九州,並且漸漸占領大隅、日向兩國,對方的目光開始盯向了王直。


    王直這樣的過海之龍,遇到地頭蛇島津貴久,勝負還說不準,但若是真正硬碰硬,那則是兩敗俱傷的局麵。


    一直都是以商人自居的王直,當然不會無端端地去受損,能避則避。


    在這方麵,島津貴久有著優勢,畢竟他是主場,哪怕是打敗了,也有崛起的機會,即便被滅,也會有其他強藩崛起。


    王直就不同了,一旦敗下陣來,不僅僅東瀛這邊的盤口丟失,連大明都回不去,他這樣的海商,自從出了海之後,便如同無根浮萍,時刻有著滅絕的危險。


    就因為這樣,即便知道“詔安”的危險性,王直也義無反顧地接受。


    當然,現在可是不同了,王直知道大明的算盤,自然不會自投羅網。


    因此,看到有些擔憂的毛海峰時,王直安撫道:“小峰,咱們出來跑海的,早就已經將腦袋掛在腰間,不能因為一絲的困境,便畏首畏尾的。”


    “還有,東瀛那邊局勢雖然開始緊張,但咱可是經營了多年,先前我是不願白白受損,若真是硬來,那小小的島津,自然不算什麽。”


    看到霸氣的王直,毛海峰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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