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杲所帶領的建州左衛,其實是由他的部落為主力,其他小部落作為附庸,一旦遇到戰鬥,最先派上的,自然也是這些小部落的隊伍。


    這種戰鬥模式,在北方的遊牧民族裏頭,是最為常見的,沒有誰會傻傻地讓自己的主力衝在最前頭,那樣的話,一旦損失慘重,此消彼長之下,主力的位置也會失去。


    當然,作為先鋒的隊伍,在戰鬥取勝之後,分配戰利品之時,自然也是分到最多的,不然的話,也不會有人甘於作為附庸。


    眼下王杲的發問,自然也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剩下的就是眼前這些部落首領們如何反應了。


    這些首領自然不是傻子,每個人都懂得審時度勢,若是對手偏弱的話,那肯定是搶著請纓,反之則是一片沉默。


    當前的情景,便是一片沉默,雖說沒有跟宋軍打過仗,但大家夥多少也聽聞相關的信息,都知道宋軍兵峰強悍。


    而且明眼人都能夠看得出,對麵的宋軍數量,比他們這邊還要多上一倍,別說是幾百的先鋒,即便是全部總攻,也不一定討得好處。


    這樣的判斷之下,自然沒有人敢自告奮勇,都默默低著頭,等著王杲親自點名分派。


    “既然你們都不願主動請纓,那就由我來點名了,愛新覺羅頭領,在這裏你的部落實力僅次於我,這個先鋒就由你來吧。”王杲目光鎖定在一旁的覺昌安身上,直接說道。


    覺昌安本來還想著後退一步,離開對方的視線,想不到最終還是躲不了。


    其實在大家夥都保持沉默之時,覺昌安就知道這個任務會落到自己頭上,就如對方所說的,他是僅次於王杲的實力,自然逃不掉。


    王杲早就對愛新覺羅一族產生戒心了,每次戰鬥對方都是衝在最後,逃得最快,如此一來,實力保持最完好的,也是覺昌安的部落。


    因此,隻要有機會,王杲就會將覺昌安的部隊推到前頭,盡量讓其損耗,好保持附庸部落之間的平衡。


    無論是在哪裏,高位者都會玩弄平衡的權術,王杲能夠一直保持建州左衛女真的頭領位置,便是一直這麽弄的。


    “遵命!”覺昌安再怎麽不願意,還是硬著頭皮說道。


    事已至此,覺昌安隻得出列,開始在自家的兒郎裏頭進行點兵,按照要求,這一次得先派出兩百人。


    覺昌安作為部落族長,自然不會親自上前線,而是讓他的侄子尤魯哈進行帶隊。


    “尤魯哈,此次前鋒隻作為試探,不可莽撞,一旦事不可為,便直接轉逃回來。”覺昌安輕聲囑咐道。


    “族長,俺曉得的,王杲這廝就是想要削弱咱們部落實力。”尤魯哈常年跟著覺昌安,自然知道隊伍裏的微妙關係。


    “知道就好,上了戰場之後,務必小心,宋軍的火器可不是大明那些燒火棍能夠比擬的。”覺昌安繼續提醒道。


    “嗯嗯!俺會小心的。”尤魯哈點頭說道,同時跳上戰馬,大手一揮,兩百個族中的士兵便跟在了後頭。


    “將軍,敵軍有動靜了,看情景是想派先鋒試探一番。”宋軍這邊,金家老五指著尤魯哈的隊伍說道。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見識一下我宋軍戰陣的厲害。”宋四郎取下望遠鏡,冷冷地說道。


    在應對騎兵方麵,宋軍這邊已經不僅僅是局限於原先的排隊槍斃戰術,而是在此基礎上,又加了些輔助兵。


    為免被對方騎兵射出的箭矢所傷,宋軍這邊除了排列的火槍兵之外,最前方還排著盾牌兵,直接排成一道盾牌防禦線。


    除此之外,火槍兵們亦是身穿輕甲,並且帶著頭盔,有著盾牌兵的掩護,對方的射手隻能進行拋射,如此一來精準度自然下降,即便是射中,也不是致命傷。


    看到宋軍的陣型,王杲這邊禁不住皺眉,對方的防護實在是太到位了,簡直就是武裝到了牙齒,他以前所見過的大明邊軍根本就沒法比。


    “都督,宋軍裝備精良,恐怕此役不好作戰。”覺昌安搖頭說道,為尤魯哈的先鋒隊擔憂。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先看看再說。”王杲擺擺手說道,宋軍表現的越優良,他就越要試探其實力,即便是要逃,那也得逃得心服口服。


    聽到此話,覺昌安翻了翻白眼,隻能無奈地看著衝鋒的尤魯哈一夥,希望這些小夥子們能夠盡量完好地回來吧。


    就在尤魯哈帶著部下衝鋒之時,宋軍這邊也已經擺好了陣型,隨著指揮官的口令,最前排的火槍兵快速子彈上膛,舉起火槍瞄準,然後便是一陣陣的射擊聲。


    尤魯哈的兩百騎兵衝勢凶猛,並且隊形排得很散,都是三兩人一隊,相隔好幾米,如此能盡量避免傷亡。


    建州女真沒少跟大明邊軍打交道,自然也知道如何應對火器,因此在衝鋒之時,都會分成小隊,相互保持一定距離。


    如此衝鋒陣勢,在第一輪射擊之中,卻隻有不到十個騎兵倒下,而且其中大部分還都是馬匹被射中而已,倒下的騎兵隻是摔傷而已。


    僅僅隻是進行三輪射擊,給尤魯哈一夥造成將近五十騎兵傷亡,騎兵的衝鋒就已經來到了麵前,宋軍便已來不及下一輪的射擊。


    “長槍兵出動!”眼看女真騎兵已經衝入二十米距離,下一刻便會衝入戰陣,指揮官卻是不慌不忙地叫道。


    這一套戰法平時早就訓練的嫻熟,而且當前的軍隊,都是經曆過多場戰役的老兵,麵對凶猛的騎兵,也沒有過多驚慌,而是按部就班地執行指令。


    指揮官話音還未落下,長槍兵就已經快速進入陣列,依著盾牌兵,將一杆杆長槍全部舉起,槍托直接紮在土裏,槍尖則是對外。


    長槍兵不僅用盡全力抱住長槍,也用身子幫助盾牌兵鞏固住盾牌,以免被對方給衝垮。


    當長槍兵準備就緒之際,懷裏的長槍也傳來一股股巨大的衝擊力,身前的盾牌亦是被撞的“砰砰砰!”亂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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