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麽?”


    諸葛輕一頓,然後歪過頭說道:“磨劍啊!”


    “磨劍用什麽酒啊!”說著,一把把那酒壇子抱進懷裏。


    “好酒才能磨出好劍……而且,他喝多了就就不會想起自己殺過多少人了……”


    諸葛輕似乎心情有些低落,強硬的從他手裏拿回來就酒壇子,又是一口酒噴在劍上。


    然後他吭哧吭哧的磨著劍,不再理會錢真翔。


    而錢真翔則坐在他腳邊眼巴巴的看著那壇酒,他嘴饞極了,可是又不敢再搶一次。


    到了用晚膳的時候,侍女們排著隊將吃食端上來,高大壯碩的家丁抬著桌子放在了他們旁邊。


    直到被食物的香味兒勾得饞蟲大動,錢真翔這才回過神來,原來他坐在這裏不知不覺的就看這個人磨了一下午的劍。


    可是你別說,這一下午他都沒有感覺不耐煩過,甚至此時還覺得時間過的有點兒快了,他仿佛沉浸在刀劍摩擦的石頭上的瞬間發出的噌噌聲,看著那一壇老酒見底,他的心情由最初的心疼變成了理所當然。


    甚至還覺得這酒有點配不上那把劍。


    “一起吃吧?”諸葛輕把刀劍收起來,姿態端莊的坐上了侍從們抬過來的椅子。


    狗子也立馬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上沾著的土,自覺的走到諸葛輕對麵坐下。


    侍女為兩人布置碗筷,又添了飯還布了菜,最後站在旁邊端著水酒,隨時準備為他們把杯子添滿。


    “哇,你家裏排場好大啊!”


    這人的家裏不但院子多,連伺候的侍女都這麽多,看著規格就是十成十的古代大家族的少爺呀!


    諸葛輕聞言一頓。


    “也隻是排場罷了,你如果受不來,明天就在自己的院子裏吃吧。”說完便動手夾了一塊雞肉。


    狗子立馬搖搖頭,“你要是願意,咱倆還是一起吃吧,這麽多菜,一人一盤兒多浪費呀!”


    “……”男人沒說話,隻是微抬頭瞅了他一眼。


    狗子立馬閉嘴了,因為他腦子裏突然就浮現了屬於大家族的規格,那就是食不言寢不語,這句話在古代是如何的流行,他的心裏清楚的很,所以入鄉隨俗,他還是不要那麽吵了。


    ————


    大概是因為他太吵了,吃完了飯就被諸葛輕趕回了自己院子裏,坐在他那一方小院兒的石頭堆上,他輕輕靠著牆壁仰頭望天。


    肚子吃的飽飽的,什麽煩惱也沒有,周圍又有人伺候,還不用操心公司那些事兒,如果這裏就是現實那該多好?


    “唉~~”


    終究不過是幻想,他若是再求得更多,隻怕連上天都不保佑他這命薄的狗子了。


    錢真翔在那裏坐到半夜,大概是月至中天之時,牆壁另一麵兒的磨刀聲終於停了,他立刻精神抖擻地站起來,趴在牆上努力的往那邊兒看。


    原來是諸葛輕收起了寶劍,又隨便拿了一把普通的劍在那裏練習。


    隻不過這一次他使得劍法與白日裏所見到的不同,這一次較之上一次更加的淩厲,每招每式貫順通達,初見的速度更是快的驚人。


    在空氣中隻能看見道道殘影,院子裏的落葉隨風而動,在他身邊聚集,突然他眼神一狠,動作越舞越大,風卷著樹葉團成球狀,隨著他的劍勢揮舞擺動。


    片刻之後,他收起了劍,那樹葉組成的螺旋丸似的東西也隨之潰散,你若仔細觀察那些樹葉竟與之前無二。


    再說諸葛輕,他打完收工之後背著劍看了一眼錢真翔的方向,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磨劍的院子。


    他那眼神嚇的錢真翔心裏一跳,差點就以為他發現自己了,更差點兒把自己嚇得心肌梗塞。


    他摸了摸胸口,慢慢平複了一下過快的心跳,腦海裏不知道是因為逃過了諸葛輕的視線,還是因為看到了如此精彩的劍招,反正他的腦海裏興奮異常。


    半夜裏躺在床上都睡不著覺,腦海裏一遍一遍的想著那個人舞劍時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淩厲的招式,甚至是他出每一招時眼睛裏的神韻。


    簡直太帥了!要不是他知道自己心裏深愛著自己的老婆,他肯定馬上就要彎了!


    就這樣,腦海裏一遍又一遍的演變著那些招式,狗子在差不多清晨之時才沉沉睡去,負責打掃這個院子的侍女將飯菜放在小桌上便離開了。


    而大早上起來舞劍的諸葛輕似乎沒有察覺什麽不對,一遍又一遍的練著印在腦海裏的招式,即便這麽一招,每一次他都練過無數遍了,可是他都覺得不夠。


    諸葛一族,十年前正是江湖上的霸主,雖然他們家裏從沒出過武林盟主,可是他們隨便的一句話都比武林盟主來的要穩。


    那時的天下人隻聞諸葛,而不識連文昭。


    那連文昭明麵對他們家很客氣,轉頭就往他們家裏潑髒水,後來連發現髒水都髒不了他們,又想起了好多的陰謀詭計。


    江湖上突然傳聞諸葛一族殺了少林方丈至青大師,而方丈確實也是被人殺害在禪房裏。


    這件事風波一時,所有人都不相信會是名門正派諸葛一族所幹,氣的連文昭咬牙切齒,馬不停蹄的就帶著幾個忠實的粉絲踏上了他們諸葛家的房梁。


    誰知道還是真的讓他打聽到了他家的機密,雖然隻是一些不懂事的下人幹出來的齷齪事,可傳到江湖上,依舊是讓人看不起他們家。


    隨著謠言越演越烈,他們家的地位總算是有所動搖,連文昭借勢一波誣陷,直接帶著江湖上的人殺進諸葛家。


    一夜之間滿門皆人頭落地,當時他正在表兄家做客,才逃過此劫。


    從那以後,他親手燒了諸葛家的房子,江湖上再也沒有諸葛一家的傳奇,人們很快就將這個曾經的大家族淡忘。


    表哥一家怕受到牽連,連夜南遷,他便住在表哥家的院子裏,每天都等著仇家上門來刺殺。


    這十年,他哪天不是腥風血雨?反觀那害了他一家138口人的罪魁禍首,那人連坐在盟主之位上三屆,一個隻能看人臉色的貨,如今成了獨霸一方的盟主。


    嗬,武林大會將近,這次他一定要報仇!


    ————


    狗子一覺睡到太陽曬了屁股,這次他床邊兒的粥已經涼了,狗子的心也是拔涼拔涼的。


    今天是拜師呀我的天!當徒弟的這麽不上心師傅會不會不要他了?


    他還一招半式兒都沒學上,這要是被人掃地出門,不但他自己丟臉,連小命都得丟了。


    著急忙慌著喝光了粥,吃上一粒變形丹,做才急匆匆地走出了院落。


    彼時,諸葛輕正在第三遍練那套劍招。


    狗子默默縮成一小條擠在牆邊,試圖讓自己隱形,可是諸葛輕是什麽人?那可是這遊戲裏最大的boss,據說策劃給他設計的結局居然是報了仇之後什麽也不想幹,束手就擒才被人擊殺的。


    這樣一個人才,就算是一隻螞蟻爬進了他的感知範圍,他也能立馬知道螞蟻已在什麽方位,甚至連表情都能察覺。


    於是乎,諸葛輕打完一套輕輕收工,眼睛立馬就看向了錢真翔。


    狗子對對手指慢騰騰的從角落裏挪出來,站在那裏低著頭不敢說話。


    “跪下!”隻聽諸葛輕一聲輕喝。


    “啊?我就是起的晚了一點兒,不至於吧?”


    狗子立馬抬起頭來,不可置信的問道,卻看見那男人表情嚴肅的很,瞬間他就慫了,弱弱的伸出一根手指比劃道:“能不能隻跪一點點?”


    能跪,但是隻能跪一點點!


    “跪下!”


    可是諸葛輕卻毫無商量的餘地又一次輕喝道。


    “好嘞!”


    隻聽撲通一聲,狗子結結實實地跪在了地上,表情乖巧的不得了,一點兒也沒有扭捏的感覺。


    大概這就是求生欲吧?


    他視死如歸的表現差點兒崩了諸葛輕拚命繃住的臉,隻見穿著短打的男子仰麵輕咳,然後繼續說道。


    “今日我諸葛輕代表烈祖宣誓門規,台下之徒可願聽從?!”


    狗子這才明白,原來拜師禮這就開始了,還以為這人是惱怒他起的晚了呢。


    “嗯?”諸葛輕見他不說話,微挑眉頭。


    “弟子願意聽從!”狗子會意,立馬將兩手附地,結結實實的磕了一個響頭。


    見他回答,諸葛輕這才繼續說道。


    “一、不可做忘恩負義之徒。


    二、不可做貪贓枉法之事。


    三、不可做趨炎附勢之輩。


    四、不可做濫殺無辜之人。


    這幾條規矩你可能做到?”


    “弟子做得到!”


    “很好,那麽下麵這幾條你要聽的很清楚才行。”


    “五、要做一個熱心百姓對天下有利之人。


    六、要做一個心思沉穩對江湖有利的人。


    七、要做一個恪守本心對自己有利的人。”


    “本門所有準則都記錄在這本拜師帖上,以上我所讀的是你入門之前必須承諾自己能夠做到的事,現在我需要你如實回答,你能做到不能?”


    錢真翔的表情認真,他從來都沒有抬頭起來,此時心裏無比知道自己的答案,如果是以前的他,或者說現在的他,他肯定做得到,可是誰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麽,最近他身上詭異的事情越來越多了,他開始發現自己的身體有時候竟然不受自己控製,真是害怕,萬一他學過武功之後為禍人間怎麽辦?


    “我……”


    他說不出來保證的話,因為他自己也同樣在責問著自己,他更加不敢擔保,以後不會出現任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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