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剛才真是太厲害了!!”夢蝶一邊趾高氣揚地重演剛才的情景,一邊模仿芝蘭氣的說不出話的樣子。


    “好了。”樂琳兒隻一邊輕笑著看著夢蝶手舞足蹈的樣子,受慣了別人的氣,某一天終於得以釋放,高興是正常的。


    夢蝶看到路過的侍女投來鄙夷的目光,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在國相府,說話做事必須更加謹慎才是,這才斂了斂動作,可依然在偷笑。


    夢蝶攙扶著樂琳兒,撇開“過界”的枝椏,道:“這鵝卵石的小徑著實不好走,且日頭越來越毒,小姐我們還是到那邊坐會吧。”夢蝶指著那小溪旁邊的假山,那裏樹林陰翳,應當是十分舒適的。


    “去聚星齋。”


    “聚星齋?小姐這是要去見老爺嗎?”


    “是,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定是要去見爹爹的。”


    若是沒聽見樂琳兒的語氣,大家勢必以為樂琳兒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可樂琳兒的語氣裏帶著冷漠且堅硬的成分,聽了讓人不由得背後一涼。


    不久,主仆二人便到了聚星齋。


    聚星齋大門緊閉,隻有幾個小廝在門前候著。


    看到樂琳兒的到來,一個小廝小跑著來到樂琳兒的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看著樂琳兒穿著像是大家裏的小姐,那小廝才恭敬道:“請問這位姑娘有何要事?”


    樂琳兒輕笑,自五歲之後,自己同母親便搬離了國相府,一年也難回相國府幾次,這小廝不認得自己也是正常。


    “爹爹他可是在會客?”樂琳兒瞄了一眼聚星齋的門,問道。


    “哦,原來是大小姐啊!”聽到樂琳兒這麽說,那小廝更加恭敬地彎了彎腰,臉上的笑意更濃,道:“客人呀,剛才已經走了。大小姐您先在這候著,我去稟報老爺!”


    不久,小廝便小跑著跑了出來。


    “老爺請您進去呢!”那小廝欠了欠身,模樣謙恭。


    “有勞。”樂琳兒對那小廝回敬了一個微笑,又轉身對旁邊的夢蝶說:“你先在外麵候著,我去和爹爹說些話。”


    夢蝶點了點頭,主子說什麽便是什麽。


    樂琳兒推開門,又轉過身輕輕合上。


    坐在正中央的書案前,正是當今國相府的主人,樂榭忠。


    他身著黑色錦緞的常服,兩鬢的頭發已經發白,雖然年過半百,可野心依然沒有褪去半分。樂琳兒知道,悲劇雖然不是樂榭忠直接造成的,可他是縱容者,本質上和操作者並無二致。


    從樂琳兒進門到樂琳兒盯了他半晌,樂榭忠的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書案。


    樂琳兒斂了斂眼中的厲色,微微欠了欠身,道:“琳兒給爹爹請安。”


    “你怎麽回來了?”樂榭忠這才瞟了一眼,又極快地收回目光,語氣極為冷漠。


    連寒暄都懶得說,虧得自己還有些作用,若是連那點作用都沒有了,怕是自己也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樂琳兒心底冷笑,唇齒微啟,道:“自是二姨娘體會女兒剛剛喪母,讓女兒回來住一段時間。”


    樂榭忠了解自己的枕邊人,她讓樂琳兒回來,不過是想給她個下馬威。


    樂榭忠對於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自是不會多言,她願意做就做好了。


    “請安也請了,我這手邊還有許多公文要看,無事便下去吧!”樂榭忠執筆在寫寫畫畫。


    樂琳兒沒有做聲,半晌,樂榭忠才道:“有事?”


    “爹爹許久沒見女兒,難道不想敘敘舊嗎?就算是不想敘舊,那母親的事,女兒也想和父親談談,畢竟女兒的母親也是從爹爹一無所有就跟著爹爹的,爹爹就算與母親的情分斷了,但這些年的陪伴,爹爹也不能忘記吧。”


    樂榭忠執筆的手突然一頓,半晌,樂榭忠才放下筆,目光炙熱地看著樂琳兒。


    當初,樂榭忠還是個窮秀才的時候,遇到了正值風華正茂的樂琳兒的母親洛氏,雖比父親小了近十歲,洛氏依舊被樂榭忠的才華所吸引,不顧家人的反對也要追隨父親,可洛氏終是追隨錯了人。樂榭忠的官職越升越高,對待洛氏也越來越冷淡,隨著洛氏的年老色衰,樂榭忠的妾室也越添越多,在樂榭忠仕途最重要的一年,遇到了左將軍家的嫡女餘氏,樂榭忠慣會蒙騙女子,不知使了什麽招數將餘氏迷的神魂顛倒,即使是妾室,也硬要入樂府。


    後來,左將軍連同樂榭忠誣陷前國相叛國通敵,因樂榭忠檢舉有功,官拜國相。


    “坐!”半晌,樂榭忠才收回目光。


    樂琳兒笑著,坐在一旁。


    “你母親的死,我也很難過,但逝者已矣。”樂榭忠麵無表情地說這些話,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傷心之處,樂榭忠可真夠虛偽的,樂琳兒心裏如是想著。


    “那父親既如此傷心,為何女兒聽苑裏的下人議論,母親投河後便被草草地入土,連相國府都未曾回過?”


    “畢竟死者為大,到處顛簸豈不是不太好?”


    “是嗎?母親生前最重視自己的聲名,如今走了卻也不配回到府上嗎?”樂琳兒輕笑一聲,可這笑聲裏分明是諷刺,“母親忠於爹爹一輩子,從未對不起爹爹半分。”


    “所以,你到底想怎麽樣?”樂榭忠是個聰明人,他雖奇怪於樂琳兒突然的強硬,卻也明白樂琳兒此話有所求。


    “如同爹爹所說,逝者已矣,但活著的人卻要顧及生前名。免得爹爹落得個拋棄糟糠之妻的罵名。”


    本來皇城內認識國相府大夫人的人極少,如此做也沒什麽,可如今看來,樂琳兒也不是省油的燈。


    “哦,是嗎?那你想怎樣呢?”樂榭忠順著樂琳兒的話,這個女兒何事變得如此伶牙俐齒了?


    “女兒是想在國相府設母親的靈堂,讓眾人參拜,最重要的一點是,必須讓母親入樂府祠堂!”


    樂琳兒這是想讓大家都知曉洛氏,弄得人盡皆知,麵上是讓樂榭忠得了個重情重義的名聲,可實際上卻讓他無法立馬讓餘氏坐上大夫人的位置。


    “琳兒真是事事為父親考慮啊!”樂榭忠笑著看著樂琳兒,一派“父慈子孝”的場麵。


    “為父分憂那是琳兒該做的!”


    “對了,今晚住在哪?可有讓下人收拾房間嗎?”


    “未曾。”樂琳兒十分有禮節地笑了笑,還未等樂榭忠再次發話,樂琳兒便道:“二姨娘體恤女兒,待會兒便會和二姨娘好好商量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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