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洲隻好一臉無奈地一邊安撫,一邊朝進來的小廝使眼色,小廝轉頭離開,不一會兒顧三爺和顧晏亭一前一後走進來,各自使了使眼色。


    搞定了嗎?


    差不多。


    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


    ···


    許是父子三人眼色使的太過明顯,羅氏瞥了兩眼就發現了,沒好氣地說道:“怎麽,眼抽筋了?要不要宣大夫看看?”


    顧三爺和顧晏洲忙各看向一邊,隻有顧晏亭心思直白,沒反應過來,揮了揮手道:“不用不用···”揮到一半好像發現不對,默默將手放下,往兄長身邊縮了縮。


    羅氏無話可說,隻翻了兩個大白眼給小兒子。


    明月高懸,燈深蟬鳴。


    本想在書房將就一晚的顧三爺處理好公務,沒喝幾口茶的功夫,丫鬟奉命來叫人,又顛顛地跟著回臥房了。


    進屋一瞅,羅氏坐在梳妝台前,已卸了裝扮,一身寢衣,盤起的長發落下及腰,想象中的怒氣半點都沒有,反而在出神。


    顧三爺走過去,一手撫肩,另一隻手親昵地拍了拍妻子的頭,輕聲問道:“怎麽了?有心事?”


    鏡子裏,羅氏眨了眨眼,回過神來,又抿了抿嘴,斂著眼瞼想了片刻,這才將今日母子倆的談話娓娓道來,末了扭頭看向丈夫,詢問道:“三郎,你說,我是不是不該將洲兒從外麵叫回來?”


    顧三爺歎了口氣,想說什麽,幾個丫鬟此時進來,端著臉盆腳盆及一應洗漱之物,還有一壺熱好的水,放下後就一溜出去了,羅氏起身,親手伺候丈夫梳洗。


    “讓洲兒回來,是你我夫妻一同商議的結果,更何況,洲兒早已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遲遲不娶,一人在外遊曆,誰都放心不下,讓他回來是必然的事。”顧三爺邊說邊解了外衣,用巾帕洗臉,擦拭身體,這些事,羅氏做起來輕車熟路的樣子。


    “雖是怎麽說,可京都形勢如今這般複雜,現在想來,應該等事情塵埃落定以後,才讓洲兒回來的。”


    “塵埃···落定?”聽到這四個字,顧三爺挑了挑眉,不做言語。


    夫妻倆默契十足,一聽他的語氣,羅氏動作一頓,明白這‘議儲’之事恐怕一時半會定不下來,有得是掰扯。


    擦拭好身子,顧三爺坐在床邊泡腳,熱水裏加了一些藥材,聞來味道有些奇怪。


    羅氏坐在他身旁,頭一歪,偎依在他肩上,不說話不作聲,心裏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顧三爺如以前一般,抬手輕輕拍了兩下頭以做安慰,然後手放在妻子肩側,將人往自己這邊攏了攏,輕聲笑道:“你呀,還是老樣子。”


    “三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洲兒回京,就會成為一個靶子,一枚上了棋盤的棋子?”


    “在拂兒心裏,為夫有這麽大本事?可以未卜先知。”


    “嗯。”羅氏乖乖地點了點頭。


    察覺到這個動作,顧三爺喜笑顏開,連眉梢間都染上幾分笑意,忍不住在妻子發間落下一吻,才道:“別多想了,讓洲兒回來,除了是你我的盼望,其實也是我與父親商議的結果。”


    “父親?父親為何···”羅氏有些不解。


    “這你還不懂嗎?如今咱們府裏,大哥一家心懷鬼胎,為了爵位,這些年使了多少招數,眼看著希望越來越渺茫,心思浮動之下,三心二意也未曾可知,四弟五弟都是扶不起的阿鬥,放眼整個輔國公府,有多少人心思被迷花了眼,有幾個眼清目明的呢?”


    “所以,是想讓洲兒幫忙?”


    這回輪到顧三爺點頭了,“還有一點,洲兒心思縝密,讓他回京,是做人手中棋子還是執棋的人,這誰都說不準,可他不回來,咱們還有一個晏亭,晏亭的‘棋藝’,可真算不上好。”


    一聽兩個兒子或許都在算計之中,羅氏怒從心氣,支起身子來,咬牙切齒道:“他們敢,若真如此,老娘跟他們拚了。”


    顧三爺一把將妻子的頭按回自己肩上,“洲兒的‘棋藝’,你我都是放心的,所以此事,隨他去吧,肅王府的賞花宴,原是請的你和洲兒,如今他不去,這幾日你好好想想說法,敷衍過去就是了。”


    “還能有什麽說法,就說,他前陣子喜歡上聽書,欣賞那寫故事的人,要為人家編一本書!”


    “這借口不行,不夠急切。”


    “那便說,是書院要的急,洲兒也說,他已經答應荀院長,三個月以內,必出書稿,這樣如何?”


    “這番說辭,和剛才串通到一起,倒是說得過去。”


    “那好。”


    夫妻倆說著話,屋外正烏雲蔽月,清風徐徐。


    廊下守著的兩個丫鬟連打了好幾個哈欠,見屋裏熄燈,不再叫人,這才輕手輕腳回各自屋子休息去了。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傅清月哼著從丫鬟那兒學來的小調亂唱,白皙修長的手指捏住兩支長短不一、含苞欲放的月季花枝在修剪,旁邊桌上還有一個山川紋理的圓頸白瓷,瓶口已經插好了幾枝百合和木芙蓉。


    ‘哢嚓’一聲,花枝剪了一截下來,將剩下的插入瓶中看看,擺弄一番,看著好似不太配稱,又拿了一支月季出來,朝它伸出‘魔爪’,裁剪之後再插回去,知道合心意為止。待兩枝月季插好,接著處理桌子上其他花枝···


    青煙在一邊伺候著遞東西,不時拿起團扇給自家姑娘驅驅熱氣。


    待所有的花枝都插入瓶中,傅清月左右挪動欣賞一番,又剪了兩片斜出太過的葉子,這才放下剪子,往後抻一下脖子和腰,感歎道:“終於弄好了。”


    青煙放下團扇,上前來替姑娘揉肩,邊揉邊道:“姑娘辛苦,可要臥榻休息一會兒?”


    “不了,等下連花帶瓶還要給母親送過去呢。”說到這兒,她就歎了一口長氣。


    剛歎完,春蠶從外麵走進來,低聲道:“姑娘,大姑娘方才又罰了一個丫鬟,說人辦事不盡心,慣會偷奸耍滑,讓劉婆子換人去伺候,劉婆子在外麵等您的意思。”


    又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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