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的功夫,就周全了。


    晨起的天氣還稍顯涼意,到了午間就會熱起來,因此裏麵穿了件淡藍色白蓮樣式的羅裙,外麵罩一層梅花紋白色小衫,梳了個簡單的發髻,戴兩朵珠花,一根銀簪,一身輕簡地出門去了。


    門外,傅逸文讓小廝套好馬車,靠在門口的柱子上,已是等候多時的樣子。


    沒過多久,傅清月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中,春蠶和青煙緊隨其後,傅逸文見此忙迎上去,玩笑道:“可算來了,若再不來,我就讓小廝把馬車送回去了。”


    “二哥你不想讓我去天台山就直說好了,何必拐這麽大一個彎。”


    “我若直說,你就不去了?”


    “誰說的,那我就去找小疏。”


    “嗬嗬,行了你,上車吧,趁著這會兒涼爽,早點過去,不然等會兒熱起來,有你好受的。”


    “知道啦。”


    兄妹倆一來二去拌了幾回嘴,傅清月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待坐定,跟外麵說一聲,隻聽鞭子一響,馬車緩緩動起來了。


    天台山離城外幾十裏,身後是連綿起伏的崇山峻嶺,得宜於山上的寺廟—靜安寺,往來人煙不斷,且與其他山峰的尖聳不同,天台上的山頂是一片平地,山體像是曾被什麽東西攔腰斬斷一般,故曰天台。


    靜安寺是百年老寺,曆經風雨寒霜不倒,漸漸享有盛名,正如那些年過百歲的老壽星,自然而然就會得人注意尊敬幾分。


    每年六月二十二日,靜安寺有廟會,並不盛大,也沒有什麽特殊的含義,隻是寺廟會將這日所得的香油錢,拿出來到山腳下或者更遠的村莊裏施粥施藥,替人無償診脈看病買藥,因此這日,那些偶有慈心,或者想做善事的人家都會前來上香捐錢,來往的人會比素日更多些,久而久之成了個小廟會。


    去年這個時候,傅清月是陪著祖母來的,而今年,卻是自己要來,還拖來了二哥。


    她望著窗外的風景,周圍都是濃密的樹木,倒看不出什麽熟悉或不熟悉的風景來,隻是這上山的路不太好走,還是一如既往的搖晃抖動個不停。


    等到山頂上,在寺門前停下來時,傅清月一陣頭暈目眩,待在車上,暫時還出不來。


    “妹妹。”傅逸文的神色有些擔憂。


    “二哥我沒事,隻是有些頭暈,緩緩就好了。”


    這時,守門的小和尚走了過來,遞給傅逸文一個竹青色的香包,“這是···”


    “施主,這是凝神包,裏麵放有薄荷、橘皮等物,凝神靜氣,可以幫馬車裏的姑娘緩一緩精神。”


    傅逸文是從自己妹妹口中聽說過這個東西的,當下連連告謝幾句,將香包遞給春蠶,春蠶接過,轉身回來放到自家姑娘近處,嗅聞一番,神色稍霽。


    靜安寺特意製的香包,效用倒還不錯,傅清月的不適很快平複下來,下了馬車,親自道了一聲謝,才和二哥一起往裏麵走去。


    先是去大殿進香,求了平安符,又捐了些香油錢,求簽解文···


    這一路下來,費了不少時間,好在她與安黎元約好的時辰有些晚,是在未時,大概要吃完午膳以後了。


    午膳是靜安寺有名的素食,味道不必多說,一個‘好吃’了事。


    吃完飯,休息一會兒,在二哥虎視眈眈下,傅清月輕輕一笑,前往靜安寺後的一處榆木林,離外麵不遠的地方,有一處四方亭,遠遠便見有一道身影,在亭子裏站著,或許已經等候多時了。


    及近處,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


    聽到身後的動靜,安黎元轉過身來,雙目相對,四月多月不見,仿佛過去了許久,又或者隻是昨天。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安黎元先開了口,“傅姑娘,許久未見,別來無恙。”


    “還好。”傅清月淡淡回道。


    “那便好。”


    男子的聲音清澈,說起話來也下意識的放輕,隻讓人感覺到溫和,倒不似往日的矜貴自持。


    隻是西楚一行,有些東西終究還是變了的。


    傅清月見到人的第一眼,就察覺到了,全因對方的眼神中那一絲藏不住的歉意,至於這歉意從何而來,卻是不難揣測。


    “安公子約我至此,想必離京之前的事,已經有答案了吧?”


    “是。”


    “無論答案如此,安公子也不必覺得愧疚,畢竟從始至終,你與我之間隻有一個簡單的約定而已,而這個約定,我已經履行了。”傅清月輕聲說道。


    “不止如此。”聽她如此說,安黎元眼裏的歉意並未散去,反而愈發多了幾分,


    “這麽說,定國公府真是故意的?”


    安黎元沒有回答,隻是點了點頭。


    傅清月卻道:“這樣的話,我就少不得找安公子要個解釋了。”


    解釋?


    傅逸文站在榆木林外,四下走動,不停的望向樹林深處的位置,有些神思不屬。一是擔心妹妹受什麽委屈,二是擔心有人前來,萬一被人發現妹妹與安黎元私下見麵,那可真是百口莫辯。


    畢竟從安黎元近來有些躲避自己的神態來看,他的心意多半已經改變,如此,自然就負不得這個責任。


    此事想來他便懊惱三分,當初自己若不多事替人傳話,讓父親母親給妹妹擇一門好親事,之後許多事大概都不會發生了。


    他想的入神,連有人近身都未發現,直到人忍不住咳了兩聲,才驚醒過來。


    “顧夫子?”


    顧晏洲獨自一人,抱胸長立於簷下,一身白衣,風吹來落葉紛紛,一旁玉蘭花的淡淡清香飄來,襯的人君子如玉,渾然天成。


    “怎麽?見到我,很吃驚。”


    “啊···不是,沒有,就是有些奇怪,夫子怎麽在這兒?”傅逸文急了兩句,又反應過來,撇開話題道。


    “靜安寺的慧元大師與我父親是故交,近來閑暇,我陪父親上山來看望。”


    “原來如此。”傅逸文聽此鬆了口氣,還不待徹底放下心來,卻聽人意味深長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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