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人好容易,不再戰戰兢兢磕頭請罪。


    高睿言看了一眼姚景潤,心想:六哥今天狀態不對,可別真逼出火氣,到時連累了旁人……


    至於這個“旁人”是誰,高睿言下意識便忽略過去。


    這邊幾人乖乖應諾站起身。


    劉老夫人又衝著姚景潤要行禮。高睿言知道她定又要囉裏囉嗦,沒完沒了賠罪,對此高睿言很是不耐煩。


    他哼哼唧唧,半真半假地說道:


    “得了得了,不就是個及笄禮,怎麽一會磕頭一會磕頭,真是無趣,無趣至極!……本世子要看人磕頭,還需要到你們忠勇伯府來?其實老夫人想要賠罪,倒不如弄一桌好酒好菜來,比這無甚誠意地賠罪,豈不實在許多?”


    什麽叫看人磕頭,敢情她們幾人這是給他表演呢?


    劉老夫人早就見識過,高睿言這三兩不著調的脾氣,可沒想到幾年不見,他比從前更甚……一張老臉憋得泛青,卻不敢和他甩臉子。這兩位都是天之驕子,哪個她也得罪不起!


    隻當沒聽見,假笑說:


    “高世子言之有理,確實該當如此,好酒好菜自然是有得!高世子,這邊都是女眷,還請您移步前院……”劉老夫人說到這裏,麵向趙中星說:“中星,還不快帶六殿下和高世子,去尋你二姨夫和三姨夫……”


    趙中星見劉老夫人叫到自己,幾人眼光看過來。他強忍住滿腹怒氣,一眼不看陳嵐蓉。笑著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劉老夫人並未見到陳嵐蓉失態的樣子,自然不知趙中星氣從何來。隻顧和高睿言說道:


    “請高世子放心,老身這就吩咐下去,給高世子和六殿下另備一桌好酒好菜。”


    高睿言這才滿意。折扇搖得瀟灑自在。轉而麵對姚景潤,試探性地問道:


    “六哥,來都來了。要不……喝點?”


    姚景潤眼神越過高睿言,看了一眼怪石嶙峋的石山。輕聲說道:


    “也可。”


    高睿言嘻嘻一笑,單手背後,用折扇拍了拍趙中星肩膀說道:


    “走罷走罷,你帶路......吃酒去。”


    趙中星忙不迭點頭,躬身前麵帶路。


    “世子爺,六殿下......這邊請!”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趙中星刻意忽視了喬君桓。


    趙中星在前麵帶路,高睿言跟在後麵,對著姚景潤擠眉弄眼,說:


    “六哥,瞧見沒,這小子生氣了!不過也難怪他......六哥你說,同樣是陳家小姐,這陳二小姐跟陳三小姐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嘖嘖嘖!”


    聽見陳儀名字,姚景潤呼吸一頓。


    提起陳儀,高睿言立刻四下張望。並沒瞧見陳儀身影。他不知怎得,心中忽而有些失望,不由問趙中星道:


    “噯,對了,怎麽今兒沒瞧見陳三小姐?”


    “回世子爺,儀表妹方才還在這裏的。”趙中星恭恭敬敬回答道:“世子爺要在下去叫儀表妹過來麽?”


    “不用不用.....本世子就是隨口一提,哈哈......”高睿言腦海中跳出一個場景,那日喬府杏花雨,飄飄灑灑漫天花雨。陳儀一身粉裝豔麗如花.......高睿言又覺得心跳加快,他怎得又想起她了……


    他用力搖了搖頭,想將這場景從腦海中甩走。


    他這突如其來的甩頭動作,晃得幾人詫異不已。姚景潤瞥了他一眼。喬君桓依舊是那副不溫不火,不聲不響的狀態。


    趙中星則奇怪地看了看他,關心道:


    “世子爺這是......”


    高睿言趕忙打著哈哈,說:


    “無事,咱們走罷,喝酒去!”


    一手拽起喬君桓,一手拽起姚景潤,嘻嘻哈哈說著閑話,跟在趙中星身後,往另一頭繞了過去。


    ——————


    陳儀和春俏二人從石山後往出雲閣繞。


    院中小徑兩邊多是鬆柏,石榴等綠植。望著這些枝繁葉茂,鬱鬱蔥蔥的樹木,陳儀想念起喬府的桃杏園來。三月四月桃花杏花開,身臨其境之時那種芬芳怡人,直教人心醉。


    也不知喬嘉慧這會子,是不是眼巴巴盯著桃杏園,口舌生津,等著吃桃兒杏兒呢!


    陳儀想到喬嘉慧饞嘴樣兒,忍不住笑出聲來。


    春俏見她笑得歡快,跟著笑起來,說:


    “小姐,您這是笑什麽呢。看您笑得這麽開心,說出來讓奴婢也跟著高興高興。”


    十二歲的陳儀這幾年竄地飛快,早比春俏還高出半個頭。既然春俏好奇,陳儀倒是起了戲謔之心。


    陳儀臉上帶出神秘,伸出手指勾了勾,說:


    “你過來,我告訴你!”


    春俏信以為真,趕緊湊了過去。陳儀趁機,中指微微曲起,動作迅速地在她腦門上,使勁彈了一下。


    “噠”地一聲,春俏腦門被彈出個紅印來。


    “啊喲!”疼得春俏誇張地挑起來,捂著腦袋跳腳,口中氣哼哼叫道:“小姐又捉弄奴婢!小姐小時候可不這樣,越大越愛捉弄人!”


    陳儀捂著肚子,笑得前俯後仰。笑著調侃她說:


    “誰叫你成日好奇這個好奇那個?從前也沒見你好奇心這般重啊。”


    春俏揉搓著腦門,真準備開口反駁。


    忽然,陳儀聽見小徑另一頭傳來淅淅索索聲音。這聲音由遠及近,腳步聲格外沉重。


    陳儀聽過飛白形容過關於腳步聲。


    隻有下盤極穩,內家功夫深厚地,走路聲音才會與這般沉重。飛白練得是輕功,腳步輕盈。如蜻蜓點水,即使是夜深人靜之時。若飛白不想旁人聽見,那就誰都聽不見。


    這裏地勢偏僻,外人輕易不會走到這裏。除非是忠勇伯府下人。可忠勇伯府裏,並沒有如來人這般功夫!


    陳儀立即手指抵住朱唇,說:


    “噓......有人來了!”說著便拉住春俏。


    二人默契,三兩步躲到一邊。掩在樹身粗壯的鬆柏後麵,探首往小徑看去。


    不多時,隻見小徑路上出現人影。


    來人是名二十來歲的男子,身材孔武有力。身量卻不高,看起來似乎隻比陳儀略高稍許。作為一名成年男子,這人身高顯然偏矮了些。


    但他走路雙臂揮動有力,腳步聲既沉且穩。就算陳儀不懂功夫,也能看出名堂。他應當是如飛白形容那樣,下盤極穩且內家功夫了得。


    這人長相普通,著一件藏青色勁裝,並無任何出彩之處。隻下顎邊,有顆小手指甲蓋般大小的黑痣。陳儀相信,隻要見過此人一麵,必定一眼便能認出他來。


    可惜,陳儀並不認得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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