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出雲閣,陳儀去掉帷帽,換了身衣裳。坐在窗邊,再度拿起玉佩仔細觀察。翻來覆去,反反複複看了許多遍,依舊隻是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玉佩。


    時間看久了,陳儀看得眼花。暫時將玉佩擱置一旁,閉目凝神暗自思量。


    春俏今日未曾跟著出門,看得滿頭霧水。便悄悄問飛白,說:


    “飛白,小姐這是怎麽了,怎麽回來就盯著這枚玉佩瞧個不停?”


    “不知。”飛白痛快答道。


    春俏噎住,無奈地翻了飛白一眼。問飛白還不如直接問小姐,自己也是暈了頭!


    過了會,陳儀睜開眼睛,起身走向門外,春俏趕緊跟上去。


    來到門外,陳儀站在廊下,遠眺庭院看看綠植,讓眼睛放鬆放鬆。秋露娉婷嫋娜從左側院中走出來。春日晚霞醉人,溫暖的夕陽中,秋露身穿嫩黃色對襟襦裙,嘴角含笑,笑得如這春日一般動人。此情此景,襯得秋露柳葉彎眉分外嬌美。


    陳儀微微蹙眉,旋即送散開。不動聲色問春俏道:


    “今兒童日來過了?”


    春俏一聽“童日”二字,臉頰刷地紅做一團!跺了跺腳,半羞半惱地嗔道:


    “小姐.......”


    陳儀好笑地望著春俏,裝作傷心模樣,唉聲歎氣道:


    “枉費我待你如親姐姐,想不到你和童日......竟還不肯告訴我,春俏,我實在傷心的很,傷心的很啊.......”


    春俏滿臉焦灼,手上帕子擰成麻花狀。她咬了咬嘴唇,直將嘴唇咬出紅血絲。這才一狠心一跺腳,麵向陳儀,跪倒在地。


    春俏又羞又臊地說:


    “小姐,都是奴婢的錯,不怪.....不怪他!”說完這句話,春俏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心,昂起頭麵向陳儀,朗聲說道:“小姐,往日都是奴婢動了幾分旁得心思,才惹得童日誤會......您放心,奴婢這會清楚明白自己心意,這輩子都跟定您,守著您。誰也不喜歡,誰也不嫁!”


    她說著說著一張臉由紅變白,整張臉蒼白沮喪,眼中甚至隱隱有淚光。


    這傻丫頭!


    陳儀簡直哭笑不得。伸出手指戳了戳春俏腦門,氣道:


    “這叫什麽話?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什麽叫一輩子守著我?還誰也不喜歡,誰也不嫁!怎麽,我讓你們服侍我,就是為了叫你們做尼姑麽?”


    春俏有些征仲,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行了,趕緊起來。怎麽你也學會動不動就跪了!”陳儀又好氣又好笑說道。


    春俏老老實實從地上起身,秋露遠遠瞧見春俏跪下,也是嚇了一跳。三兩步急急走過來。不明所以地左看看右看看。秋露不明情況,自然不敢多話,蹭到一旁低眉順眼,站著不作聲。


    陳儀看在眼中,心裏有幾分說不出地滋味。


    秋露.......


    暫且將秋露放在一旁,陳儀並沒理會秋露。春俏乖乖站起身,眨巴著眼睛盯著陳儀。陳儀拉起春俏地手,這雙手為自己洗衣鋪床疊被,整整服侍了自己七年。


    在陳儀心中,春俏早就成了自己家人一般。還真有些舍不得......


    “春俏。”陳儀拍了拍春俏地手麵,鄭重其事地問道:“你必須要跟我說句實話......你和童日,究竟是不是相互瞧上了。”


    春俏一張臉,一會紅一會白。秋露這才知道發生了何事,吃驚之下,趕緊衝著春俏偷偷使眼色,私下春俏和秋露說過此事。秋露認為,春俏和童日兩人雖互相愛慕,但在主子眼裏,可不一定是郎情妾意之事。萬一小姐......秋露再三叮囑春俏不可叫陳儀發現,舉過不少反麵例子。


    春俏餘光瞄見了秋露的示警,心中猶豫不決。


    陳儀並不著急。


    還是那句話,她隻要肯說,她就成全她。春俏自己的生活,需要她自己下決心。旁人意見並不重要,重要得是她是否有勇氣邁出這一步來。


    當著陳儀麵,春俏掙紮了好久。


    終於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春俏相信小姐,相信自己的眼光。不顧秋露頻頻示意,春俏重重點了點頭,不顧一切地說道:


    “是!”


    秋露嚇得頭目森森,她驚恐萬狀緊盯著陳儀,生怕陳儀一怒之下,春俏步自己後塵。當年,當年若不是自己年紀太小,人又傻,怎麽會在夫人逼問之下說漏了嘴?


    她也曾相信夫人,相信夫人能夠成全她和少爺那片情。然而最終還是落個提腳被發賣的下場!


    不管秋露如何胡思亂想,如何心驚膽戰。


    陳儀麵無表情,輕輕瞥了一眼身旁秋露。


    秋露抖抖索索,如那秋天落葉一般蒼涼。


    陳儀忍不住心中嗤笑。這秋露,究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還是原本便如此心思多疑?若說她原本心思多疑,她對那位情人少爺,可是情深意切的很!


    隻怕......隻怕她有情,然而有情卻用錯了地方,付錯了人罷了。隨她去吧.......


    這些想法在腦中疾馳而過,不過屏息一兩秒的時間。可就是這須臾之間,也夠春俏害怕的了。


    春俏極度不安地看著陳儀,死死咬著嘴唇。


    陳儀微微一笑,安慰地拍了拍春俏地手,說道:


    “這就好......”她鬆開春俏,笑著說:“過幾日等有時間,叫童日尋個老成持重的媒人來一趟。你跟他說,我不管旁人如何嫁丫鬟。在你家小姐這裏,嫁人就是嫁人。三媒六聘一樣也不許少。我滿意了才算成.......聽明白了沒?”


    春俏長大嘴巴,一時沒反應過來。呆若木雞看著陳儀。


    飛白對她這副傻樣,簡直不忍淬讀。舉起懷中劍鞘輕輕捅了捅春俏,嘴角明顯帶了一絲笑意,說道:


    “回神,謝恩!”


    漸漸地,笑容爬上春俏麵頰。春俏手足無措,滿麵緋紅。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


    “謝謝小姐,謝謝小姐!”


    春俏淚光閃爍,心頭脹滿了喜悅和激動。她想:秋露說得那些,一點兒也不對。小姐怎麽會跟她原來那夫人一樣呢。小姐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小姐!


    她眼淚噴湧而出。


    剛才小姐居然說,要童日三媒六聘。三媒六聘.....她何德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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