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文突如其來的火氣,罵的張二夫人一時愣住。下人個個噤若寒蟬,低眉順眼躲到一旁。


    “爺,您這是怎麽了,我何時說瞧不起忠勇伯府親戚了。我隻是說中星這孩子,根本不是良配。”張二夫人喃喃說道。


    陳家文罵了幾句,火氣未散。聽她辯解,更是怒火中燒。一把將桌麵上擺放好的飯菜,通通掃到了地上,丁零當啷四處飛濺。


    看著滿地狼藉,張二夫人徹底怒了。


    “爺到底在做什麽,這些個飯菜難道惹著您了?您要是有火就衝我發,何必打碎碗碟!還有,爺剛才說什麽張府。張府怎麽了,張府和忠勇伯府是比不了,可家中子侄多有在朝為官之人。官位雖不高,也比忠勇伯府隻剩個空殼子強!”


    “你說什麽,再說一次。”


    “難道我說錯了麽,忠勇伯府就是說起來好聽些。爺去外麵打聽打聽,哪個不說忠勇伯府就像爛泥潭,誰還能瞧得起咱們府.......,也對,這些事兒,爺天天出門在外,所聽所聞,隻怕比我還清楚那麽幾分。爺心裏明白揣著糊塗......”


    張二夫人話沒說完,陳家文手臂高高舉起,惡狠狠地扇了她一巴掌。隻聽得“啪”地一聲。麵皮一緊,隻覺左邊臉頰刺痛。


    張二夫人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看著丈夫陳家文:“你打我......”


    陳家文早已氣紅了雙眼,一字一句沉聲說道:“打你又如何!往日都是太過忍讓與你,這才慣得你如此不分上下,不知尊卑。對自己丈夫也敢如此,你那些婦德呢,都吃到狗肚子裏去了?”


    張二夫人是怕他,那是覺得丈夫溫文爾雅,相貌英俊,自覺配不上他。那是一種自卑心裏作祟,可不代表張二夫人就沒有脾氣性子。


    多年夫妻,他竟然說打就打。還口口聲聲質問她的婦德,他怎麽說得出口!


    張二夫人“嗷”地一聲撲過去,瘋了一般又撓又踢,又哭又叫:“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陳家文,枉我和你做了十多年夫妻,枉你還是朝廷命官。居然伸手打女人.......我跟你拚了!”


    陳家文被她瘋癲樣子嚇住,一時愣住忘了躲避,臉上吃了好幾下王八撓。感覺到火辣辣的疼痛,這才反應過來,頓時大怒。反手就扯住她的胳膊,一頓暴揍!


    陳二爺夫妻一言不合,打了個天翻地覆。這事兒沒過一會就傳到了陳儀耳朵裏。


    冬兒吃著陳儀給得點心,餘悸未消:“三小姐,您是沒瞧見,二夫人那樣就跟瘋了似的。我娘好心好意勸解,反倒給打了出來,傷到了腰。這會正躺在床上直哼哼,恐怕沒有個三五日,肯定下不來床.......”


    傷得這麽重?那她不照顧她娘,來出雲閣作甚?總不會是特意過來,把這事說給她聽得吧。陳儀一想就想通了,肯定是有什麽想法而來。


    冬兒和春俏一向交好,通過她的嘴,自己也得了不少消息。能幫的上的自然會幫她。


    陳儀想了想說:“你娘年紀大了,這傷在腰上可不是小事,千萬馬虎大意不得......有什麽需要你盡管說,不用跟我客氣。”


    冬兒麵露驚喜,有些不好意思道:“多謝三小姐.......我娘的傷,大夫說了,要上好的金瘡藥。可一貼上好的金瘡藥,動輒一錢銀子,還非得十貼八貼才能好.......”


    “所以你想要借銀子?”陳儀不耐煩聽她扭扭捏捏,直接問道。


    冬兒連連擺手,慌忙說道:“不不,不是借銀子.......是我聽春俏說過,說您這兒有一種金瘡藥,治療跌倒損傷最是有奇效。所以奴婢想.......”


    春俏怎麽會跟她說這個,陳儀心存疑慮。但這事不是大事,先放一旁,等會問問春俏就知道了。


    “嗯,確實是有。等一等,我拿些給你。”


    平日陳儀都會備些應急的藥物放在多寶閣裏,裏麵亂七八糟什麽都有。她雖有傷在身,也不能讓冬兒自己去取。叫她發現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知會惹來什麽是非。


    陳儀起床吃力,冬兒倒有幾分眼力見,趕緊上前一步。扶起陳儀:“三小姐您慢點,您這身子也不爽利.......”


    陳儀由著她扶起來,站直了身體,這才擺了擺手說:“無妨,如今早好了許多,不過是起床時有些不便.......你且在此候著,我去給你取藥。”


    “是。”冬兒鬆開了手,陳儀緩緩走到隔間多寶閣,打開抽屜。先是取出五張藥貼,想到她說傷在腰間,老年人骨質疏鬆.......想了想,又多取出五張,一並拿給冬兒。


    冬兒拿在手上,見一下給了這麽多,歡喜的眼圈通紅。滿口不住道謝:“謝謝三小姐,謝謝三小姐.......”


    “行了,快些回去罷,你娘還等著呢。”


    冬兒這才千恩萬謝,退出門外。


    冬兒剛出門,春俏端著晚膳走進來。一見冬兒沒坐多大會,便歡天喜地跑了,連她在後麵叫都沒聽見,不由有些奇怪。


    放下飯菜,把剛才冬兒吃的點心收到一旁,好奇的問:“這冬兒是怎麽了,怎麽來時苦著臉,走時又笑成這樣。”


    陳儀三言兩語說了個大概,想起冬兒說得話,問春俏:“你怎麽會同她說這些?”


    春俏歪頭想了想:“好像是上上回,您不是在老夫人哪裏假裝撞破了腦袋,就那回。冬兒問我要不要緊,要不要銀子。若是缺銀子,她有些私房錢,說是要給您拿去抓藥吃。我給回絕了,見她像是有些生氣,隨口就說了句:小姐自己有藥,是上好的金瘡藥,比外麵買的還好些,花不了多少銀子.......大概就是那回,她就記在心裏了罷。”


    原來是這樣......陳儀心中微定。


    不是她太過小心,她的親事,讓這府裏從上到下都是一片嘩然。劉老夫人先不用說,肯定要想法搗亂。今兒張二夫人和陳家文拌嘴打架一事,起因還是因為親事......小心駛得萬年船,還是多注意點好。


    很多事,都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引起,便如秋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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