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一鳴聽不出來這個聲音到底是男是女,雖然像是從遠方飄來的,又似乎是有人在他耳畔嘶喊,甚至那個聲音像鑽頭一樣生生鑽進了腦海裏。


    而那些畫麵,既陌生又熟悉。之前看到的古裝少女背影,現在看上去更加清晰了,但是關鍵的五官卻異常模糊,胡一鳴隻能憑借衣著判斷這些鏡頭中出現的女孩都是同一個人。


    “你到底是誰???!!我腦海裏出現的女孩子是你嗎?!”胡一鳴大喊一聲。


    “快想起來吧!不能再耽擱了!他來了!如果晚了,你們所有人都會迷失……直到死亡……”那個聲音繼續喊著。


    “他來了?他是誰?我們為什麽會死?”他捂著耳朵,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哪怕腦海裏的聲音震得他不住的顫抖,他也在極力的克製幹擾。


    漸漸的,胡一鳴覺得自己開始適應這種聲音帶來的頭痛,也漸漸的發現自己一但可以冷靜下來,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麵也慢慢開始連貫起來。


    然而那個女孩的臉,始終都是模糊的,就算是他盡力去伸出手,也無法觸及到她哪怕是一絲的頭發。


    嗡!又是一聲嗡鳴聲在腦海裏炸開,這一次一個新的聲音從跳入腦海,而這個聲音很明顯是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是他自己的聲音。


    隨著自己的聲音出現的,還有個身著紫袍的男人,雖然也看不清五官,卻也可以從身姿上看出來是個玉樹臨風的男子。


    他對躺在病榻上的女孩說道:“阿清……我會永遠陪著你的,信我。”聲音哽咽似乎哭了很久,已經有些沙啞。


    床上的女孩艱難的伸出手,碰了碰男人的手指,男人立馬便把女孩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裏細細的按摩,很明顯她已經沒有力氣握住任何東西了,男人心疼的又把她的手心又貼在了自己的臉上。


    女孩氣若遊絲的說道:“阿月,不用為我難過,我還可以轉世啊,等我轉世以後你還會找到的,你是妖不是嗎?你會等到我的。“


    叫阿月的男人抹了抹眼淚說:“但我可以救你,不是嗎?”


    阿清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聲音嘶啞的說道:“真可惜啊……嫁衣都做好了……咳咳咳……我卻……我卻沒機會穿了。”


    “穿!咱們穿上它!你一直都拒絕吃掉‘藥’!今天必須吃掉它!”男人哭著說。


    “什麽藥!那不是藥!那是你的……你不要啊……”女孩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男人從嘴裏吐出一個亮閃閃的珠子,他看了眼珠子對女孩說:“吃掉它你就可以好了。”


    女孩使勁搖著頭,想阻止男人的舉動,但是病入膏肓的她根本沒辦法躲開。


    男人把那顆閃著光芒的珠子塞進了女孩的嘴裏,可能是怕她把珠子吐出來,又幹脆吻了上去。這個吻時間很長,長到胡一鳴以為畫麵就此靜止了。


    當男人的唇離開女孩的時候,女孩胸口突然一陣陣起伏,一口黑血吐了一床。胡一鳴還以為女孩就此會死去,沒想到剛才還氣若遊絲,連牽手的力氣都那麽綿軟,但吐出黑血的她甚至可以勉強靠著床頭坐了起來。


    “阿月!你把妖丹給我了!也救不了我啊!我的是絕症,命師說過我根本活不過16歲的。你葬送掉500年的修為這又是何苦啊?”女孩聲嘶力竭的哭喊道。


    男人把女孩溫柔的攔進懷裏,用下巴摩挲著她的頭頂,輕輕的說:“那又怎樣?你今生是我唯一摯愛,如果你活不過16歲,那我一個人獨活於世又有什麽意義?”


    女孩一愣,慌忙推開男人追問道:“你說什麽?什麽死不死的!?”


    男人用手帕擦去女孩的淚水,溫柔的說道:“你現在是不是好多了?有妖丹在身,至少今晚你會和尋常人一樣,所以咱們今晚舉行婚禮好不好?嗬嗬,你不是期待了很久嗎?”


    女孩狐疑的追問:“你把妖丹給我了,還能拿的回去嗎?……如果沒有妖丹……你會怎樣?”


    男人再次溫柔的把女孩拉進懷裏說:“現在妖丹給你了,就是你的了,已經和你融為一體了,所以……你就是我的妖丹……隻要你陪在我的身邊,我們就再也不分開了好不好。”


    雖然女孩還是有些懷疑,但她還是輕輕的點了點頭,靠在了男人的懷裏。


    此時場景忽然一轉,畫麵來到了掛滿紅綢的廳堂,而整件屋子浮空點燃著上百隻龍鳳喜燭,把整個大廳照的猶如白晝。


    此時,男人身著大紅色吉服麵帶微笑看著站在廳堂門口的新娘,胡一鳴也順著目光望過去,發現這一次可能是新娘蓋著蓋頭,頭部不再是模糊一片。仔細看去,蓋頭的四周繡著一朵朵九瓣蓮花,而流光溢彩的嫁衣前襟上繡滿了吉祥的花朵。但新娘子從麵前走過時,他才發現,嫁衣的後麵居然繡的不是鳳凰,而是一隻九尾妖狐。完全看不出製作嫁衣的材質,比絲綢更有光澤,比紗更輕盈。在燭火的映照下,嫁衣的就像是鑲滿了寶石般熠熠生輝。


    麵對這奇幻的一幕,胡一鳴再次被震驚到,尤其是看到嫁衣後麵的九尾妖狐刺繡,他才反應過來蓋頭上的應該也不是九瓣蓮花,而是狐尾。


    當二人拜過天地,男人便拿起稱杆挑起蓋頭,看到自己的妻子羞紅了臉,開心的說道:“從現在起你我便是夫妻了,叫我一聲相公可好?”


    “相公。”女孩說道。


    “嗯,我在這裏。”男人把妻子摟緊懷裏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頭發。


    當蓋頭掀開的一瞬間,胡一鳴以為自己可以看到女孩的容貌,但是很遺憾,又是一片的模糊。


    正在遺憾時,胡一鳴餘光瞥見了這個男人,正在從腳部開始慢慢消失,而消失的部分化作塵埃般的飛粒,無聲無息的飄散在空中。他想出聲提醒但自己卻出不了聲音,嗓子似乎有東西堵住一樣。


    直到男人的身體也開始慢慢消失了,女孩子才反應過來,她先是傻傻的看著他已經消失的腿部,又哭喊著去抓住那些消散在空中的飛粒,可一切都是徒勞的。


    “是不是因為妖丹!是不是因為妖丹給了我??”女孩哭喊道。


    男人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發笑了起來:“隻要妖丹在你這裏,隻要你活著,咱們早晚有一天都會相會。”


    女孩瘋狂的搖著頭:“不!我要咱們現在在一起!我不要你消失!為什麽這麽傻……你本來不需要死的……”她一邊哭,一邊奮力的想用蓋頭把他飄散的飛粒包起來,然而,飛粒透過蓋頭繼續飄散。


    最後女孩抱著一顆頭顱跪倒在地上,幾乎哭得背過氣去。


    男人在最後一刻對女孩笑了笑,說道:“我隻是希望,在你死之前成為我的妻子,我也僅僅是希望,當我去尋你時,你是作為我的妻子回到我身邊的。”這些說完,他也已經完全化作微粒。


    新娘抱著空空的蓋頭,側身躺在冰涼的地上,原本浮空燭火也因為男人的消失而熄滅掉落。整個畫麵,不再有哭聲,隻有風吹動著大紅的喜綢。


    ……


    不知道為什麽,胡一鳴看到此處,淚水如泉水般奔湧出眼眶,他想上前抱住躺在地上的新娘,想過去安慰她,然而此時此刻,他卻什麽也做不了。


    他越是掙紮,女孩的身影就越是遙遠,他越是想抓住對方的嫁衣,自己的身體就會開始無限的後退,甚至到最後他似乎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向了天空。


    就好似自己是那個消失的男人,眼睜睜看著妻子哭死絕望,卻無能為力。


    ……


    不知過了多久,胡一鳴猛的睜開眼睛,他捂著快要炸開的頭緩緩的坐了起來,等他愣怔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了地板上。一陣涼爽的清風吹倒了他的臉上,他扭頭看了看窗外,清晨鳥兒的歡唱,和從窗戶吹進的晨風讓他稍微平靜了一些。


    他搖了搖頭,發現頭痛居然在此時開始慢慢緩解,甚至昨天那種困擾了他一夜的眩暈感,也驟然消失。


    就好似昨夜的一切都隻是夢境般,那些不可觸及的畫麵,在清風吹過臉頰的時候越來越顯得不再真實。


    他踉踉蹌蹌的走到陽台,把頭探出窗外吹著清涼的風,忽然他想到一個問題——這個窗戶什麽時候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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