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一帆不迷信,但自從和孟琦琦在一起後,事業忽然就上了一個台階,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他就像一艘乘風破浪的帆船,而孟琦琦是他船上的錨,讓他在與海浪搏擊的間隙中可以有一刻的休整與喘息。


    作為資本市場裏的弄潮兒,他將迎來巨浪的洗禮,他期待衝上巔峰後的風景。


    可孟琦琦卻完全沒有適應呂一帆的忙,忙到半個月不見人影,忙到一天都來不及說句想你。這種感覺仿佛被渣男吊著,隻是每每看到呂一帆眼底的紅血絲,她就於心不忍。她早已不是二十多歲的姑娘了,早沒興趣纏著對方,各忙各的已然成為生活的常態。


    嚴瑾終於迎來了自己的第一個客戶,是個普通的年輕白領,孟琦琦幫著談過兩次,雖然最後隻買了小小的一單。


    兩個人把手頭的客戶資源按資產級和地區劃分好,擬訂了每個月兩場的財富分享會,漸漸地手頭用於宣傳的素材也越來越豐富。除了慕名而來的客戶,也招募到幾個優秀的女生,有銀行跳槽的,也有貿易公司轉行的。


    一次分享會後,有個長相清俊、身材健碩的小夥子一直留到最後,孟琦琦猜想他也許是個富二代,可能想谘詢產品,沒想到他對產品了如指掌。


    小夥子毛遂自薦道:“我之前一直在第三方做,業績還不錯,隻是對他們有些騷操作不太認同,之前也接觸了不少團隊,覺得你們的銷售理念和我比較契合,不知道你們歡不歡迎我的加入。”


    孟琦琦當然願意強強聯手了,心想這孩子看上去年齡不大,但談吐落落大方、非常自信,長相也比較容易獲得客戶好感。於是歡迎之餘,表示可以幫他爭取比較高的底薪。


    小夥子一入職,就帶進來四張單當見麵禮,分擔了孟琦琦一半兒的銷售壓力,而且他銷售招募兩手抓,孟琦琦的團隊總算風風火火地拉了起來。


    嚴瑾卻看得有些眼熱,好不容易在孟琦琦麵前獲得一點點成績,馬上就被搶了風頭。可孟琦琦安慰她說:“小瑾,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和特長,李唐之前賣過基金,那比保險的門檻要高多了。你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做好眼前的事兒,別著急。”


    很快孟琦琦再出門演講或談客戶時,就有了哼哈二將,氣場上強了不少,加上網絡營銷的積累效應,越來越有專業團隊的風範了。


    呂一帆百忙中還是要關注一下孟琦琦的動態的,隻見她的小團隊裏忽然多了個陽光帥氣的小狼狗,肢體上頗有些親密,瞬間火氣就往上冒。


    他打電話給孟琦琦:“晚上你到深圳來一下,到會所找我。”


    孟琦琦以為出了什麽事兒,慌忙從百裏之外的廣州趕了過去。


    到了老地方難免會遇上老熟人,小舅、陸向榮、david、徐濤、周董,以及前不久才認識的汪老板全都在,孟琦琦進去的時候反倒有點兒摸不著頭腦了。


    眾人見孟琦琦進來也都僅僅點頭而已,呂一帆衝她一招手,她便輕巧地走到他身邊,靠在他的扶手椅旁。


    茶幾上的醒酒器裏,紅酒已經喝了一半兒,旁邊放著一遝有點淩亂的文件。徐濤臉上微紅,正講得興奮:“龍源新能源公司拿的是國字頭的牌照,也是龍城今年的重點扶持項目,上麵一直特別重視,一旦ipo成功,體量和市值都非常可觀。我們的招股書你們也看了,這事兒能不能成還看各位的幫襯了。”


    呂一帆翻著手裏用文件夾裝訂著的a4紙,眼神從公司年報上一掃而過,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陸向榮卻擰著眉毛,顯然這醜陋的排版引起了他的強烈不適。看了兩眼便把材料又放回了茶幾上。或許是雪茄吧裏空間不大,陸向榮刻意回避著與孟琦琦的目光交流。


    小舅對龍城的情況很熟,甚至充當了徐濤的說客,拍著胸脯許諾這項目前景好,而周開屆則一直觀察著陸向榮和呂一帆的態度。


    按秦玉的話講,卸任之後的周開屆除了董事的身份,現在還是個自由投資人,特別熱衷於錢生錢利滾利這樣的事情。


    而david似乎跟那個汪老板關係匪淺,兩個人不僅坐在一起,還總是不停交頭接耳。


    之前就聽呂一帆說過,david也是個放杠杆的高手,隻不過他的杠杆放在了人際關係裏。最初他跟著陸向榮出來單幹,沒多久就張口借了五十萬,打著陸向榮合夥人的名號,上了國內大佬雲集的商學院,自此一躍成為有頭有臉的投資人。


    於是在大佬群裏,他借a的錢投b的項目,借c的錢投d的項目,一圈兒下來一對衝,最後把借的錢一還,自己賺了上千萬。


    和呂一帆這種真正搞對衝的人相比,david根本不用研究複雜的模型和數據,隻需要混在大佬群裏拉拉皮條、搞搞內部消息就可以旱澇保收。呂一帆不屑他的手段,嘲笑他是抱大腿吸血的螞蝗。


    今晚,顯然david又抱上了汪老板的大腿,汪老板的態度讓孟琦琦看不懂,他顯然是後來才加入的,跟龍城沒什麽直接的關係,可他對這個項目的篤定,又讓人懷疑他是不是得到了什麽內部消息。


    孟琦琦畢竟也算半個行內人,覺得徐濤這個項目在投資人眼裏不算是個能忽悠人的好故事,除了強調根紅苗正、出身不錯外,根本沒有亮點,甚至連盈利模式都說不清楚。這幾年新能源項目的投資已經過了風口,況且以龍城的消費水準,新能源的適用範圍未免也太局限了。


    然而有大國企背書的項目已經在走ipo的流程了,徐濤的這一波遊說則決定著有朝一日在海外上市,股票一猛子能衝到哪個高點。


    孟琦琦奔波了一天,這會兒已經有點兒走神兒了,紅酒杯在手裏晃了半天,一口酒都沒有喝。


    好不容易等到一群人散了,孟琦琦上了呂一帆的車,質問道:“你急吼吼叫我來,不會是讓我來投資的吧,我可沒有那麽多錢,連在你們私募買一手的門檻都夠不著。”


    呂一帆又把車廂的隔板關上了,掐著她的腰肉說:“我不叫你來,你就不能來看看我嗎?你最近都瞎忙活什麽呢?”


    “怎麽是瞎忙活呢?沒看我們團隊都已經六個人了。再說你一天都不回我微信,我哪裏敢打攪你。”孟琦琦撅著嘴賭氣道。


    “你是不敢?還是顧不上啊?最近招新人了,調教得挺爽的啊?那男的是怎麽回事兒?”呂一帆整個人都壓了上來,讓孟琦琦毫無反手之力。


    “呂一帆,你是不是吃醋了?”孟琦琦的眼睛裏藏不住那一抹得意。


    沒想到呂一帆一把摟住孟琦琦,用胡茬紮著她的臉說:“琦琦,要不我們在深圳安個家吧,我想忙完了還有你等著我。我怕再這麽下去,把你給忙丟了。”


    孟琦琦撲在呂一帆的懷裏滿臉緋紅,此刻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溫柔,這個精力充沛內心強悍的男人也會示弱,她終於觸到他內心深處的那片柔軟了,他想和她有個家了。


    酒店的床再舒服也總是有股陌生的味道,兩個人輾轉反側,各懷心事。


    呂一帆正在把一天談過的人和事進行匯總,甄別不同人放出消息的真假。可越是思考大腦越是難以放鬆,睡眠越成了奢望。


    而孟琦琦卻在這裏患得患失,不知道剛才呂一帆的有感而發是一時觸動,還是一個可以落地的想法。她有些煩躁地翻著身子。


    呂一帆從背後摟著她,溫存地問:“怎麽了,為什麽事兒發愁呢?”


    “你剛才的話是認真的嗎?”孟琦琦回頭看著他。


    “嗯?哪一句?”


    孟琦琦的心頓時涼半截,悶悶地說:“在深圳安家啊。”


    呂一帆說:“你最近可以在深圳灣附近看看房子,以後往返香港也方便。嗨,我還以為多大的事兒呢。”


    果然呂一帆的腦回路跟別人不一樣,“這都不算是人生大事嗎?許多人奮鬥一輩子也掙不出一套房來!”


    “孟琦琦,咱們現在是普通人嗎?不要用老百姓的思維看待房子,以深圳灣的發展趨勢,投點房產很合理啊!”


    孟琦琦心煩意亂地撥開呂一帆的手,往床那邊挪了挪,“庸俗!你們一晚上就在那裏談錢,還沒談夠嗎?我還以為你真的想和我有個家呢!”


    呂一帆躺平身子,頭枕著胳膊若有所思地說:“我們談的不僅僅是錢,而是一場數字遊戲,這場遊戲裏不斷有人進場,叫賣的人不斷推高價格,及時離場的人都賺得盆滿缽滿,可實際上一件貨都沒賣出去,你不覺得很有意思嗎?”


    孟琦琦憤憤不平地說:“就像房價一樣,真正有需求的人買不起,沒有住房需求的有錢人卻在囤積居奇,你不覺得很不道德嗎?等到市場泡沫吹破的那一天,誰都不能幸免。”


    危機就是從危險中尋找機會,而呂一帆一向嗅覺靈敏,甚至他期待運用手裏的資本推波助瀾,他生來就不是芸芸眾生中的大多數。


    他掰過孟琦琦的身子,輕吻著她的眼睛說:“你幻想的市場均衡隻能是烏托邦,如果每個人都生活得一模一樣,那還有什麽奮鬥的意義?寶貝,我說在深圳安家是認真的。我們已經奮鬥到不需要為房子發愁的階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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