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心中擔憂爹爹,刻不容緩,和藍水濱,霄愧雲二人還未來得及收拾裝備,就從麥田裏直奔青珂鎮去了。


    青珂鎮位於城外不遠處,縱馬一個時辰便到了。


    辛夷他們下了馬,拉著韁繩,走向村門口。


    村口處有一寬敞的平地,是提供給村民做買賣營生,如今空當當的,半個人影都沒見到。單薄的村牌坊孤零零地立在這片空地上,上麵清晰可見三個大字“青柯鎮”,白淨的牆壁如今已破敗不堪,上麵混著黑色與紅色的汙穢。


    地上是被丟棄的的竹簍,麻布和殘缺的草席跟著風亂跑,腐爛的水果和不知是什麽東西的黑色液體泛著令人作嘔的氣味。


    辛夷不禁捂住口鼻,屏住呼吸。


    “據我所知,這青珂鎮有百餘位村民,前幾年被征兵近一半,照理說村裏還有剩下的人在啊!可現在為何這般破敗不堪,無人居住的樣子?”霄愧雲不解。


    “青柯鎮裏突然與外界失去聯係,想來是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你們看,這青柯鎮上空紅雲聚集,靈氣異常,而且近期機樞紐也斷了消息,我擔心裏麵有邪靈作祟。”藍水濱謹慎看向四周,皺眉說道。


    霄愧雲拍拍藍水濱的肩膀,眉毛上挑,眼中充滿不屑,他張著口,舌尖上卷,一副吊兒郎當模樣,歪嘴笑道:“水濱,有我霄愧雲在,大著膽子進就是,什麽事有我應付,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在我霄氏管轄的青柯鎮捉神弄鬼!走!我們進去看看。”


    “愧雲兄,萬事小心。辛兒,跟緊在哥哥身邊。”藍水濱轉頭看向身側的辛夷囑咐道。


    “嗯。”辛夷點頭,向藍水濱身邊挪了挪。


    霄愧雲打頭,藍水濱,辛夷跟後,三人往前走,進了青珂鎮,麵前是一條狹窄的胡同巷子,風吹著地上的葉子,卷了一圈又一圈,荒無人煙,蕭條冷淡,除了蕭蕭風聲沒有任何聲音,四周安靜得令人不安。


    辛夷感覺手上牽的馬在往後拉扯,不肯邁一步,怎麽用力就是不走,辛夷拽緊韁繩,手心勒紅,不解說道:“走啊!快走啊!”然後拖著它龐大身軀緩緩走著,比進村前更累了。


    “嘶嘶嘶!——”


    三匹馬同時發出嘶叫聲,挺著脖子,高抬前腳,半個身子騰在空中,發出高而拖長的鳴叫聲,三匹馬後傾著身子抻拉韁繩,趁著三人沒反應過來之時,撤掉韁繩,衝出束縛,往村外揚長而逃,不帶回頭看一眼的。


    “馬兒,你們怎麽跑了呀?你們走了,我們怎麽回去啊!”辛夷看向身後消失的馬影,伸手想挽留,無奈兩條腿的追不上四條腿的,隻能空眼望穿秋水,無可奈何。


    “辛兒,莫追,此處甚怪。”藍水濱回身喚道,生怕她離開視線跑遠。


    辛兒上下皺眉,打量著四周,除了無人之外,也沒覺得什麽異常,但不該啊!這三匹馬又為什麽會逃走呢?


    霄愧雲上前一步,將藍水濱,辛夷護在身後,形成三角形的陣型,以應對突發狀況,警惕環顧四周,握緊背後的虹尊刀,輕知置一口氣,“嗬!現在連馬匹都覺得此處怪異啊!大家小心。”


    待走進一戶人家,大門敞開著,三人警惕地進了院子,霄愧雲呼喊:“有人在嗎?請問有人在嗎?”仍未見一個人影出現,三人相互看著,更覺蹊蹺。


    這裏地勢不平,房屋層層疊落,院子布局緊湊,高牆深院,青石暗苔,平路極少,多為簡陋狹窄的台階,往往去一個地方要拐好幾個彎,拐著拐著便失去了方向感。巷子裏陽光進不來,陰暗潮濕,一縷陰風在巷子裏來回吹著,左撞東牆右撞西牆,愣是找不到出去的路,盤旋在三人腳底下。


    雖是正午,但仍覺得從牆壁中,從地上的青苔裏,滲出陣陣寒氣,辛夷抱著手臂,來回搓著來生熱取暖。


    辛夷向四周探頭問道:“請問有人嗎?”


    沒人回答。


    “哥哥,這裏發生了什麽?怎麽一個人沒有?”辛夷他們繞了院子一圈,裏裏外外無不細查,桌上的盤子裏還盛著水果,上麵一隻蒼蠅在盤旋,後院裏還有未劈好的木柴,斧子還插在木樁上,有人生活過,卻單單少了這房子的主角。


    藍水濱搖搖頭,說:“出去再說吧!”


    三人走出院子,向巷子深處尋去,打算再問問其它人家,一經幾戶人家都大門緊鎖,喊叫無回應,不好硬闖三人便一直走著,見前麵閃過去一個人,辛夷大喜,逛了一個時辰了,終於見到人了。


    那人還未見著麵,瞧見辛夷他們撒腿就跑,霄愧雲一馬當先,一個飛身,急速追上去,將那人攔住。


    辛夷和藍水濱趕來,見是一婦人,約五十出頭,樣子及其害怕,身體顫顫抖抖,緊閉著眼,步步後退,雙手合十,手上拿著一把尖刀,指向三人,臂上挎著一竹筐,竹筐被蠟黃的油布蓋著,上麵的編織縫隙中夾著幾根草葉。她嘴裏喊著:“走開,走開,你們這些鬼魅,不要靠近我!”


    辛夷一聽納悶,喃喃自問:“我們是鬼魅嗎?”


    藍水濱走上前輕聲安慰道:“這位夫人,不要怕,我們不是鬼魅,我們三人都是從廬陵來的。”


    那婦人稍許鎮定,不再喊叫,睜眼仔細瞧著,見相貌堂堂,正氣凜然,完全不像被邪氣入侵後的鬼魅一般無生氣。


    既不是鬼魅,外人來這做甚?這婦人眼珠軲轆一圈,透過細小的眼縫打量著三人,滿臉謹慎,縮著脖子,然後側身背向他們,轉身邁步要走。


    霄愧雲眼尖,一個跨步走到她身前攔住她的步伐,道:“大嫂這是要去哪?我們三人初入此地,人生地不熟,大嫂在此處偷偷摸摸,不言一語就走,可是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那婦人抬眼打量霄愧雲,一身戰栗,眼神慌亂無主,這人高大凶悍,一副鋼鐵臂膀擋在麵前,他若是出手,哪還留得人一**氣!婦人心中不安,原地躊躇,瞟向身後二人,支支吾吾道:“你們是誰?光天化日之下攔著我這婦道人家想要幹甚?看你們衣冠楚楚,沒想到竟把主意打在我身上了!告訴你們!我隻身一人,可沒什麽顧忌的!”


    那婦人抻脖高喝,大眼瞪圓,不知哪來的勇氣誓要魚死網破,藍水濱心想,這夫人想必是把我們當成惡徒了,這可是誤會大了,他急忙上前一步,恭敬有禮道:“夫人不必驚慌,我們幾人是從廬陵來這裏尋人的,但見這裏冷冷清清,不知是發生了什麽?夫人若是知情,可否相告?”


    此人溫文爾雅,淡淡的聲音如沐清風,將婦人心底的戒備打消,她微微眨眼,打量著三人,又環視四周,似在防備什麽,吞吞吐吐道:“什……什麽事都沒有,能有什麽事?你們趕快走!”


    這婦人不識好歹,急著催促我們離開,瞧她這樣子,明顯有所隱瞞,霄愧雲不滿地皺眉,哄道:“我乃廬陵霄氏少主,大嫂再要欺瞞下去不說實話,我霄氏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辛夷見霄愧雲話中有怒氣,急忙上前潤場,生怕起了爭執,悠悠說道:“這位夫人,您平白無故催著我們走,這可不是待客之道啊!再說這青柯鎮就見你一人,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夫人可將心放下,如實相告,我們一定會幫您解決的!”


    那婦人聽這三人來頭不小,吞了吞口水,正猶豫不決時,空氣中出現一陣紅色霧氣,聞到後猶如被電擊中精神恍惚,昏昏沉沉,耳朵出現幻聽,似有蚊子嚶嚶亂叫。


    那婦人急忙用袖口捂住口鼻,見幾人都著了道,沉著腦袋愣在原處,她伸出脖環顧四周,擺出手勢,悄聲說道:“捂住口鼻,跟我走,快!”


    霄愧雲點住身上的穴道,使得毒氣不至肺腑,然後大嗓門問道:“去哪?”


    藍水濱知道他心有戒備,道:“愧雲兄,我們不如先去看看這裏的情況,再做下一步打算。”


    辛夷皺眉捂著口鼻道:“夫人,那就有勞您帶路了!”


    那婦人微微點頭,保持戒備地縮著肩膀轉身離去。


    那婦人在前,領著他們穿過僅供一人行走的窄道,進入一普通民院,來到一廳堂,堂內布置整潔幹淨,四壁空蕩,家具隻有伶仃幾個,兩側各有兩個黃木椅,這是這個屋子裏最好的家具了。


    那婦人領這三人進了屋,便將廳堂房門的門閂插好,說道:“你們先坐會兒,這霧毒可得緩一下,但不至死,稍微休息下就可恢複過來。”說完將桌上的蠟燭點亮,隨後便進了內室。


    辛夷扶著木椅緩緩坐下,休息片刻,精神才清明,身體才恢複。抬頭見這裏是一個傳統的廳堂,對門的牆上擺放著的不是山水畫,而是一個靈牌位,牌位幹淨無灰,端正立於正中間,顯然有人精心打理,昏黃的燭光忽明忽暗將牌位襯地更外神秘。


    辛夷起身走近細瞧,那牌位上麵鐫刻著“故兒丁三郎”。


    辛夷想,這婦人也是早年喪子的可憐人啊!不好深思,胡亂猜忌別人的家事,便又坐回去,偏頭向那緊鎖的木門望去,木門上紅漆已經脫落,窗戶上糊著一層白紙,良好的切斷了屋內與屋外的視線。


    “哥哥,你感覺好些了嗎?”辛夷擔心地問。


    “沒事,好在剛才吸入的不多。辛兒,你有沒有感到頭暈?”


    辛夷捂著腦袋,全身泄氣,無力說道:“是啊!的確好暈!”


    藍水濱頓時緊張,走到辛夷麵前問道:“可是毒氣還沒排出?哪裏不舒服?讓哥哥看下!”


    “哥哥,我好餓啊!餓得頭暈,四肢無力,嗯嗯!”辛夷揚起臉,大眼汪汪噘嘴撒嬌道。


    藍水濱如釋重負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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