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此時,因胸前的傷口,姵姬口吐鮮血,月澤寒急忙將姵姬枕在自己懷來,他低頭伸手捂住她的傷口,運作靈力以期望可以治愈。


    姵姬躺在月澤寒懷中,看著他緊張的神情,慌亂的動作,她淡淡一笑,如雨後花影縹緲,抓不住的美感,“應龍,這一世,你還是......親手殺了我,對嗎"


    月澤寒愣神,手僵在空中,半晌,他自責地看向姵姬,她依舊滿臉微笑,就像當初第一次在溫泉見麵,她依舊臉上掛著笑容,盡管此刻有些虛弱無力,但月澤寒後背卻異常寒冷,時不時皮膚中竄出一股電流刺激著,喚醒著他上一世親手殺死姵姬的記憶,連同著現在,也是一樣的命運。


    “姵姬?”麵對姵姬,月澤寒無話可說,他也不想解釋。


    姵姬看著月澤寒,幽幽說道:“上一世,你也是這樣,如此決絕地殺掉我呢!就連現在,你也是一點兒都沒變呢!你叫我該怎麽辦呢?該怎麽辦?”


    自姵姬說出那個殺掉這個詞的時候,月澤寒心中早已崩潰,一直堅持自己尋找的勇氣也傾然間全都消失,隻剩下寒冷的漆黑與絕望。


    不,我不要再墜落下去了,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怎麽可以就此放手!


    “姵姬,請原諒我,今生今世,來生來世,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不會放手的,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好不好?”月澤寒深情說道。


    姵姬大笑,隨後伸手撫上月澤寒的臉,眼神溫柔如水,月澤寒心中又燃起希望,她,這是相信我嗎?


    隻看得懷中的人兒眼神一冷,下方傳來冷冽的聲音,“你,憑什麽自以為是,覺得我姵姬還會在原地等你?”


    月澤寒頭簾冰涼,整顆心都墜落穀底。


    “你,既不信我,又何必委屈自己強求自己來生生世世尋我歸去,難道,是要我因你的退步隱忍而可憐你嗎?”


    月澤寒急忙反駁道:“不,我絕不會這麽想!我應龍對你是真心的!我所作所為皆是自願,我愛你,姵姬,我是愛你的,我是辜負了你,但是......都過去了,我們重新來過好不好?”


    姵姬眼神漸漸變得溫柔,她彎眼笑著,露出皓齒,睫毛上下一震,道:“你,還是那般天真呢!真好,這樣......也就不會受到傷害!也不會感受到我的痛!”


    月澤寒皺眉,即便此時姵姬對自己笑,但這眼中透露出的莫名的冷漠感生疏感將他的心凍成冰塊,墜入穀底,他有些怒道:“你為何還是不信我?”


    看著月澤寒質疑以至於憤怒的眼神,姵姬眼中蒙上一層淚紗,她抬眼望著月澤寒,胸脯起伏,脖子上的白筋輕輕抽動著,聲音哽咽帶著哭腔,似因為情緒太過於激動連說話都沒有力量,如青煙般縹緲,她喚著,“應龍,我......放過你了......你也......放過我吧!”


    “為什麽?我們明明可以在一起的,姵姬!我們說好要在一起的!記得我們當初的承諾嗎?你還記得嗎?”月澤寒激動地顫抖著身子,忘記控製自己的情緒使得聲音連外圍的霄愧雲他們都嚇了一跳。


    “是啊!我記得,那時很美好,一切都很美好,直到一切......都算不得數了。”姵姬眼神迷離,似懷念起過去的日子而滿臉幸福,但隨即,她眼神變得冰冷,一把推開月澤寒,嘶啞喊道,“應龍,你說要跟我重新來過,可我沒了心,又如何去愛你呢?你既然重獲新生,那就該好好生活,為何......還要招惹我?如今我不過是一縷殘魂,沒了心便無法轉世,終日遊蕩,墜入無極,當初我摧心立誓,再不見你,再不念你,再不......愛你,如今,這誓言仍舊算數,我,姵姬,依舊......恨你恨得發狂!”


    “你騙我!沒了心,我這還有,我可以把我的心給你來維持你的生命,你說你不愛我!你既然恨我便說明你心中有我!姵姬,不要再騙自己了,不要一個人承擔,相信我,我們可以共同麵對的!“月澤寒抱緊姵姬在懷中,緊緊禁錮,生怕下一秒,哪一刻,她便離自己而去。


    姵姬虛弱地被月澤寒抱在懷中,咬著下唇用力掙紮。月澤寒見姵姬仍舊怨恨自己,於是抬起手,抓向自己的胸脯。


    姵姬察覺,他這是要再次大當著自己的麵刨出自己的心啊!姵姬一把抓住他的手,眼神冰冷,聲音顫抖,質問道:“你憑什麽.......憑什麽自以為是覺得我會再次接受?”


    說完一把甩開月澤寒手,受到反力作用,虛弱的姵姬這一下子朝後傾坐到地上。


    “姵姬?”月澤寒對著姵姬紅著眼擔憂道。


    “噗!”姵姬突然口吐鮮血,似是氣急攻心,她一手撐地,一手捂著胸口抬頭說道:“應龍,你既已負我在先,那我姵姬是死是活便再與你無關聯,我要你活著,我要你不死不傷,我要你......忘了我!”


    說著,姵姬眼角淌出一道眼淚,這淚水如此苦澀讓人心頭如被棒槌擊打過後痛徹心扉,在微弱得近乎消散的神識中,姵姬笑了,應龍,我恨你,非常恨你,可是即便你如何傷我,我也不忍傷你半分,就讓你我之間如夢似幻,兩不相欠。


    姵姬的身體漸漸透明,化為藍色熒光散於空中,星星點點,照亮了黝黑的石洞,月澤寒伸手去抓,卻撲了一場空。


    那句忘了我,解開了千年的愁怨,一朝一瞬隨著姵姬的消失一起化為虛無,是心死了嗎?是恨不起來了嗎?還是即使再恨再怨也不舍得?


    你說你要我忘了你,但你知道的,我怎麽可能忘了你呢!你忘不了我,我又怎能一笑而過?


    月澤寒坐在原地,真個人透著無盡的哀傷與落寞,淚水遮擋視線,無法辨別現實還是夢境。


    幾多歡笑尤昨日,殘憶追舊年,而如今,溫柔懷中不複再,夢醒一場空,哭非哭,笑非笑,歎不過傷歎,哀不過悲哀,心已凍結,情已枯竭,難再新生......


    月澤寒低眉垂頭,目光無神,猶如行屍走肉般呆傻,口中喃喃喚著,“你為什麽這麽傻?......”隻要有一點希望,我都會將我的心給你讓你魂魄穩固下來,可是你,為何連這救命的心也不願接受?


    月澤寒低眉垂頭,目光無神,猶如行屍走肉般呆傻,口中喃喃喚著,“你為什麽這麽傻?”


    姵姬已死,女魃也同樣死去,月澤寒一人孤零零跪坐於暗處,似乎沒人懂得他的傷痛,他也不願讓人去明白。


    眾人傷感共情,皆久久不能忘懷。


    霄愧雲操起火把,點亮了山洞,走近月澤寒,輕聲問道:“月公子,你可還好?”見月澤寒沒有反應,他歎了口氣,道,“請節哀。”


    霄愧雲看著月澤寒的背影,孤獨落寞,但他知道,沒有人可以幫得了他。正憂傷著,突然聽得洞口傳來細碎的石子碾壓聲。


    霄愧雲警惕,轉身大喝一聲:“誰?”


    其餘三人皆看向洞口,半晌,從洞外黑暗中走出一個人,借著洞內火光,眾人瞧見那人竟是青柯鎮鎮長黃老。


    “黃老,你怎麽在這?”


    拐杖有一聲沒一聲地敲打著地麵,黃老抬起陰鬱的眼眸,嘴角輕笑,“我們黃氏一族曆代守護的秘密竟被你們發現了?沒想到,畢方鳥竟然衝破禁錮,恢複本性,最終竟為了保護那個人甘願灰飛煙滅,嗬嗬!一切造化弄人啊!”


    眾人滿臉疑惑,莫非黃老早就知道了?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


    沒等他人開口,月澤寒刷的起身,一個閃影衝到黃老麵前,等眾人回過神,隻見月澤寒雙手揪著黃老的脖襟,眼珠通紅,麵貌猙獰,繃著眉尾青筋冷冷質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麽?”


    眾人恍然,藍水濱驚訝說道:“月公子,手下留情!”


    月澤寒此刻聽不得任何話,他盯著黃老,磨牙問道:“姵姬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們把她怎麽了?”


    黃老似毫不畏懼,他仰頭看向月澤寒,額頭擰出多條橫杠,眼尾皺紋加深,他露出一口年老退休的黃牙,笑道:“月公子這是想要我黃老的命嗎?我黃老一把年紀,黃土早已沒過胸脯,你想要的話隨時拿走,不過,我想你理解錯了,不是我們把姵姬怎麽了,而是你把她如何了?”


    我?我把她怎麽了?月澤寒眼神遊離,愣在原地,對!是我親手殺了她!月澤寒胸口收縮,呼吸一滯,他雙目無神,好似眼前有道屏障將他困在自己的愧疚之中,一旦被困其中,將萬劫不複。


    他緩緩地鬆開抓緊黃老的手,踉蹌後退幾步,神色哀傷,口中喃喃自語,“是我殺了她!是我!”說著說著他崩潰淚下,“……我又一次傷害了她!……”


    沒想到黃老對月澤寒的傷痛熟視無睹,反而幸災樂禍,半點沒有同情之心,道:“月公子,你也不必自責,姵姬這次魂飛魄散也是好事啊!省得你們二人生生世世糾纏不放,每次都是個你親手殺了她的結局,這樣一次結束,也少些波折。”


    “為什麽說生生世世?你什麽意思?”月澤寒抓著胸脯,頭皮發麻,勉強壓製哀痛怒目看向黃老。


    “月公子,你就是在裝糊塗啊!當初你拋棄苾珺姑娘,她心痛至極之下詛咒你與姵姬二人相愛卻不得善終,這……都是你應得的!”


    忽的,月澤寒半蹲於地,一手拄著劍,隻見他將頭埋在暗處,嘴角上揚,淒涼的笑聲傳來,隨後,他抬頭大笑,周身靈力紊亂,滿頭墨發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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