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片狼藉的血案現場打掃得不見一絲汙穢,何警官便帶著其他工作人員迅速撤離了學校。肖明熠逃逸途中雖未喪命,卻同樣因此受到了極重的槍傷。因他手中還握有肖魏兩家生意場上的重要線索,因而警方對其保留了不允當場擊斃的做法;隻在其受傷後押上了救護車,在兩名警員的看守下帶著他一路疾行,撤離了原地。


    奕霜向阿九發送了短短一條訊息,並簡明交代了事情的經過結果,繼而便跟隨著警方一道離開,回到了當地警局去做筆錄。校級活動所在的大禮堂此刻正因精彩節目的上演喧鬧不止,此時此刻的校園,除了在門口保安室處值班的幾位安保人員外;其他便再無一人,清楚查看到整件事的發生。


    奕霜心中再清楚不過的明白,這一切看似順其自然抓捕犯罪嫌疑人的事情,實則都不過是堰橋與阿九在背後布下的局。


    肖明熠同魏靈然所在的肖魏兩家,雖不同於淩川和白氏這樣的百年藥業;到底也在這個城市的市場裏,占據著一席不爭之地。如果說,當年肖老爺子苦心經營的公司,的的確確是在為老百姓研發出一係列低價有效的藥物,方才為肖家博得了與魏家合作的機會的話;那麽從肖明熠與魏靈然的父母接手兩家公司的這代人起,當年那個精益求精力求精品且極為看重質量的公司,便早已在利欲熏心的誘惑下,漸漸迷失了原來的初心。


    正如自己曾在電影中所看到的那樣,肖魏兩家從國外的黑作坊中,以極低的價格買到了進口製藥的藥源;後來卻以不斷抬高的價格,漸漸控製了此類藥物的價格與市場。雖然總體市場仍在其他幾位大家的手中力求平衡,但源於其他人的手中都不曾對這類藥劑進行過深入開發與研究;因而才讓肖魏兩家鑽下了這個空子,在這座城市裏,獨占下了一席之地。


    如若不是今日肖魏二人同自己與阿九之間的那件恩怨,對於眼前這樣一個人,她們又何須報複於此?魏靈然總把一句“人在做天在看”時刻掛在嘴邊,天真相信肖氏同魏氏的藥劑毫無任何質量的問題。


    可紙終究是有包不住火的那一天。肖明熠與魏靈然所在的兩家公司生產出來的藥劑,終於因為成分超標致人死亡的問題,在網絡平台中甚囂塵上遭人唾罵。禍事愈演愈烈,身為肖氏和魏氏法人的肖明熠與魏靈然二人,終因這件事淪為了拒不入獄受審、叛逃家族逃逸的重點犯罪分子。以至於事到如今,一個成為了正義槍下的孤魂野鬼,一個重新抓捕歸案,自此接受媒體大眾的公然庭審。


    奕霜自信從來不是一個善良之輩,但在自己的眼中,也確然是容不下這樣傷天害理的齷齪之事。更何況,肖明熠二人不僅僅是在情感上欺騙了自己;如今更是觸碰到了奕霜心中,做人的那道根本底線!


    懲罰也好,嫉惡如仇也罷,自己不過是在這件事情的發酵上,添了一把大料與薪火。之前通過那場婚禮發送到網絡平台的資料,現在已然為肖魏兩家帶來了更多的討伐。尤其是在肖家用毒藥害人性命事發之後,肖明熠與魏靈然二人便如過街老鼠般人人喊打,遭人唾罵。直到得到奕霜回歸的消息後,二人才膽敢悄然潛入s外國語學院,妄想從阿九這裏討回一個公道來。


    未曾想到的是,阿九和奕霜早已從付堰橋的手中得到了消息,並以此製定了通知警方抓捕二人歸案的計劃。兩周前阿九便以“冬行季活動尚未準備妥當”為由,以此通知了校方,活動需要數日延期。同時,為了營造這次規模最大的冬行季活動,阿九更是出動了全體幹部團隊所有人手,借此將全校當天所有可以到場的工作人員,做好了妥善周密的安排。


    肖明熠輾轉旅途至s市外國語學院的消息,一個月前便已被確認了下來。因害怕他性格狡詐多疑,途中察覺後改變自己的行程,奕霜同時也多次改變了自己的行程,不知不覺中變動了幾個途徑的站點。如此方才引誘著肖明熠與魏靈然二人,順利出現在了這裏;為實施抓捕二人之計,布下了所有的眼線。


    另一邊,阿九在得到確切消息後便帶領所有參會人員,隨後發布了冬行季新的活動通知。因其在學院中關係網的廣泛,因而並未受到他人諸多阻攔與猜疑。奕霜出現的時間並非偶然,在此之前,警方便已在四周做好了埋伏和消音的準備。隻待肖明熠同魏靈然出現在此的第一時間,便對二人所在的範圍,進行了包抄和鎖定。


    奕霜憑借三人之間的激烈矛盾,既成功轉移了肖明熠的注意力,也幫隱藏在身後的大隊人馬打好了掩護。可未曾想到的是,肖明熠確然陰狠至極!自己在逃命的過程中居然以魏靈然作墊背,拉過她擋在自己身前,替他挨過了最為致命的一槍!如此才有了今日魏靈然身死,肖明熠不過重傷被押的情形。


    看著當地新聞日報上一筆帶過的內容,回想起事發當日的觸目驚心,奕霜隻對此感到深深地疲憊。從小長大至今,雖不同於其他人一樣單純良善,到底算不得一個大惡大善之人。從被馮遠之一路打罵,到結識了阿九這樣差別懸殊的朋友;從進入高不可攀的帝宸工作,再到後來被白家強製帶回。


    其間是非曲折,可謂一言難盡。


    正如在那間狹小密室中第一次見到自己的親生母親白素寧時,那種二十年來都不曾相認的感覺般,心中糾纏隻覺撲麵而來,時時徘徊在自己的身邊,充斥著無盡地疲憊與酸澀。這些日子以來,她總覺得自己似是活在夢境之中,所經曆的那些人與事,都不過是自己二十年來幻想中的一場大夢。


    可今日在刊登的這條言語晦澀的新聞內容中親眼所見,她才清楚意識到了一個不爭的事實——


    原來這一切並非是夢,而是真實存在著的,是如今正在經曆著的,再絕望絕望不過的事。


    想及此,奕霜不由輕輕地放下了那份報紙。報紙彼端傳遞而來的輕薄觸感,如今卻如千金之重般,讓她感到了幾分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抬起頭,注視著手機屏幕上此刻正顯示的那條訊息,奕霜漆黑如墨的瞳孔驀然間便睜了開來。


    “白家與淩家訂婚一事,想必他們已通知到你。今晚冒昧請你一聚,自有要事與你相商。地址在此,今晚19:00,望你會來


    ——淩瑞陽。”


    白政言不過有幾分這樣的打算,淩家那邊反卻如此迅速地放出了消息,此刻淩瑞陽竟率先一步做好了麵談的打算。既然如此,現在看來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有些話、有些人隻有見上一麵,方能知其是敵是友。


    念及此,奕霜望著那條簡單訊息不由揚了揚嘴角,輕輕將機蓋合了起來。


    “淩瑞陽?那麽…很高興與你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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