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易牽著葉熒的手,冰冷的如同手裏握了一塊兒冰。她緊緊握住,仿佛要將手上的溫暖傳到她手上一般。


    兩個人走到大門口,四周依舊一片漆黑。


    花易揮了一下手,點點星光閃爍,圍繞在兩個人的身旁。四周的黑暗仿佛也被這星光照亮,葉熒的手也漸漸溫暖。


    她眼中閃爍著光芒,嘴角的笑越來越明顯。


    葉熒似乎很開心,張開手臂去抓那些螢火蟲,偶爾有有一兩個也會停在手掌之中,閃爍著照亮她的臉龐。


    “我想要去看外麵,但是因為下不了床,隻能困在屋子裏麵。”葉熒輕聲說著,“姐姐為了滿足我心中的想法,總是會把外麵的東西帶回來給我。”


    葉熒聲音柔軟的如同春風一般,她看著手心中的螢火蟲發呆,眼前浮現出葉笙將螢火蟲帶回來的情景。


    她神秘兮兮的抱著一個包裹進到房間之中,關好門窗,笑嘻嘻地打開包裹,隨後大片的螢火蟲飛出,布滿整個屋子。


    點點光亮,如同葉熒透過窗戶看到的星空。


    葉笙笑著看著葉熒露出笑臉,感覺一天的辛苦也值得。她特地將包裹擋在淤青的膝蓋上,不想要妹妹看到自己為了捕捉螢火蟲受傷。


    “喜歡嗎?”葉笙出聲詢問道。


    葉熒重重點下頭,回了一句:“謝謝姐姐。”


    葉笙感覺自己做的一切都值得,眼眶一熱,差一點眼淚落下。


    葉熒揮揮手,手中的螢火蟲飛走。她轉頭看向花易,歎息道:“三十年前,我被惡靈吞噬了靈魄,成為了惡靈。姐姐為了救下我,給我吞下幾枚碎片。她告訴我,隻要我吞噬仙徒的內丹和凡人的靈魄,我就能成為鬼王,永遠陪在她的身旁。”


    凡人的靈魄非常難吃,帶著血腥氣。葉熒一想到吞噬下去可以讓姐姐開心,於是強忍著嘔吐一個一個吃掉,還要擺出開心的模樣。


    漸漸的,葉熒失去了靈識,主動去吞噬。


    每次醒過來的時候,她都痛苦萬分,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能持續多久。


    “我很想告訴姐姐,我們做這麽多壞事真的可以嗎?”葉熒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可是看到姐姐期待的眼神,我實在說不出口。”


    花易看著葉熒落淚,自己心裏也不是滋味。


    她從一進入靈識中就發現,葉熒不用同惡靈作戰,隻需要將碎片交出即可。


    葉熒捂著臉似乎在哭泣,她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她一直都是這樣壓抑自己想法。


    花易拍了拍她的肩膀,安靜地陪伴她。此刻什麽也不必說,她什麽都懂。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熒抬起頭來,張開手掌的時候,幾枚碎片出現。花易仔細辨認了一下,隻有一個是真的,其他都是仿製。


    她將左手遞過去,鈴鐺與碎片互相呼應,不一會兒就融入到其中。其他的碎片旋轉著飛向天空,隨即化成點點螢火,落在二人身旁。


    葉熒似乎解脫一般,嘴角掛著釋懷的笑容,輕聲道:“別怪姐姐,她一切都是為了我。”


    “接受完天宮的懲罰,她會回歸正常生活。”花易說著抱了抱葉熒。她很瘦,抱在懷裏好像是一堆柴火一般,大約是平日裏生病的緣故。


    二人同時閉上眼睛,花易的靈識重新回歸,就見到葉熒的身體已經恢複靈魄狀態。


    葉笙第一個衝過來,想要擁抱葉熒,卻撲了一個空。她不敢相信地伸出手去,發現自己再也無法觸碰到她!


    “熒熒……”葉笙想要說什麽,豆大的淚滴落下,模糊了她的眼睛。


    “謝謝你姐姐,和你在一起的時光,是我最開心的時刻。”葉熒笑著,眼淚就落下。


    一旁的江辰強忍著眼中的淚水,低下頭不去看這些場景。


    葉熒輕笑著,轉頭看向他,淡淡道:“照顧好我姐姐。”說完,一個縱身飛上了天空。


    她的身體越飛越高,也越來越看不清。滿滿的,她的身體化為點點星光,從空中緩緩落下。


    飄飄蕩蕩的螢火圍繞到江辰和葉笙的身旁,就像是螢火蟲一般。


    江辰和葉笙同時抬起頭,看著螢火圍繞旋轉,將他們二人的臉照的影影綽綽,忽明忽暗。他們的眼中淚水和星光混合在一起,閃閃發亮。


    葉笙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好像壓抑了三十年的感情一瞬間釋放出來一般。她的聲音嘶啞,承受著萬般的痛苦。


    眼淚一點點落下,落在星光之上,順著飄了上去,好像要將思念傳達給葉熒一般。


    蘇羨雲示意花易和江辰離去,接下來就是仙界自己施行懲罰的時刻。


    花易深深歎了一口氣,擦了擦眼角差一點滾落的淚水,扯著江辰離開。


    江辰戀戀不舍地看著葉笙,她跪倒在地上,螢火也漸漸消失,一切又陷入到黑暗之中。他心痛的有些難以呼吸,最終咬著牙轉過去頭。


    花易不知道如何安慰,隻好淡淡地說道:“時間是最好的良藥,葉天尊會撐過去。”


    “我其實一直很想知道。”江辰哽咽道,“阿笙到底是愛我,還是一直在利用我?”他的聲音顫抖,充滿了不確定和悲傷。


    花易瞧著江辰的眼睛,猶豫了半晌,道:“她是愛你的。”


    “為何這樣說?”江辰眼中似乎有些光芒。


    花易淡淡道:“你還記得你說被葉熒襲擊的時候,有一道亮光閃過嗎?我猜測那是葉笙利用你給的靈符破開了結界,特地來救你。”


    那天,葉笙坐在房間之中,看著江辰給的靈符發呆。正在此時,她感覺到葉熒竟然闖進來,似乎是在夏園的方向。


    歌聲傳來,在唱著江辰的故事。她明白,這是妹妹要吞噬江辰的內丹。


    葉笙猶豫著看向窗外,咬了咬牙,像是鼓足勇氣一般,將靈符貼在門上,快速地奔出去,救下快要被吞噬的江辰。


    江辰似乎有些不相信,花易將蘇羨雲感覺到葉笙破了結界的事情告訴他,如果靈符沒有被用掉,是不用強行突破的。


    聽到這些話,江辰一下子跪倒在地,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


    “原來如此,還好……”江辰這樣說著,最後嗚咽起來。


    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地掛在空中,仿佛螢火蟲飛向了空中,也好像是二人的黑暗中終於降臨了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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