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萊德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了過去。


    隻見一個身穿剪裁得體的黑色禮服,背頭梳得一絲不苟還抹著頭油,不論儀容儀表都十分得體的俊朗年輕人,就正襟危坐在書架旁的沙發上看著自己。


    這著實把他嚇了一跳,這裏可是異常事物收容間,不會再有地方比這裏的防護更嚴密了,可對方是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來的?怎麽沒有觸發防護符文陣列?


    聯想到這裏關押著許多詭異的收容物,布萊德瞬間產生了很不好的聯想,一時間有些失色。


    “你好,要賭一把嗎?”俊朗的年輕人見他不回話,便微笑著又重複了一句,隨後竟一揚手,把手裏的什麽東西丟了過來。


    布萊德是必然不會去接的,往旁邊一閃身,迅速離開餐桌閃到了一旁。


    叮叮當當……


    小巧的事物精準的掉進了喝光的湯碗裏,碰撞時發出清脆的響聲,最終停在了碗底。


    原來是兩粒六麵骰。


    等等……


    骰子?


    聯係上這個年輕人英俊得體的形象,沙啞的嗓音,在加上這對標誌性的六麵骰,布萊德的腦海中閃電般劃過身體原主人的記憶,辨認出了對方的身份——“賭徒”!


    相較於其他被列為絕對機密的收容物信息,“賭徒”反倒在調查局內部廣為人知。甚至風冠城裏的居民們,也有很多對其印象深刻。


    這是一個在十幾年前,詭異地出現在研究部門的地下收容機構裏的異常事物個體。


    沒錯,他是自己跑進來的。


    發現他當天,研究人員們正準備進入ss-051號收容物的收容間對其進行常規研究。


    但當打開門,所有人都愣住了。


    ss-051,也就是那頭產出的奶能瞬間治愈一切疾病並挽救瀕死者的奶牛,居然不見了!


    當時賭徒就站在房間裏,唇邊有牛奶殘留,見研究員們到來,還十分有禮貌地和大家打了招呼,並問出了那個在後來十幾年中廣為人知的問題:“要賭一把嗎?”


    一個詭異的家夥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某個收容物的收容間裏,並導致該收容物消失,研究人員被嚇得不輕,立刻拉響警報,喚來警衛部隊將其團團包圍。


    但凡當時賭徒有半點異動,他們都會引爆ss-051裏的大當量符文炸藥,將收容間和裏麵的所有事物全部湮滅——雖然後來調查局知道了,這麽做非但無法對賭徒造成半點傷害,反而會招致更加嚴重的後果。


    賭徒對警衛手裏的武器絲毫不感到擔心,還很有禮貌地說:“很抱歉驚動了你們。但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我隻是來取一場賭局的賭注。”


    有人問什麽賭注,他回答說ss-051就是賭注。


    人們繼續追問,什麽賭局?


    但他拒絕回答,聲稱提問者付不起答案所需的代價。


    在這之後,他取走了五名警衛的生命。


    他還說,第一名警衛的生命是第一個問題的代價;餘下四名警衛的生命,則是自己表露出該問題代價過大以至於神秘事務調查局無力承擔時,聆聽者依據這種表述本身判斷出該問題所代表的價值,因而對該問題涉及的自己、ss-051、賭局參與者產生的粗略認知而必須付出的代價。


    當時研究員們當即引爆了房間裏的符文炸藥,以清除這個詭異的入侵者。


    但當硝煙平息,人們再次進入地下空間查看狀況時,卻發現“賭徒”依舊好端端地站在厚達一米的塵埃中,微笑著說:“你們已經付出了傷害一名神祇的代價。”


    隨後姆諾奇斯峰便發生了山體滑坡,數以百噸計的泥石流傾頹而下,衝垮了神秘事務調查局的總部,共導致71名幹員死亡,301人受傷。這也是姆諾奇斯峰如今隻剩下了一個凸出山體的小小平台的原因。


    於是這位“神祇”就這樣留了下來,站在原本提供給ss-051的收容間廢墟裏,整整三個月裏不吃不喝不動,任由神秘事務調查局圍繞著自己重新建造了防護更加嚴密的收容間。


    做好付出代價的萬全準備後,局長下令詢問“賭徒”既然賭注已經取走,又為何要留在這裏。


    “賭徒”回答說,自己在等一個言而無信的家夥,對方欠了自己很多債務,卻一直拒不償還。


    就在調查局以為又會有人死去,或是總部再次受到地質災害的摧殘時,d-001收容物收容失效的消息傳了回來。d-001逃出了位於邊緣之地的收容地點,夷平了一座有著數千人口的邊境礦業小鎮,調查局付出了極大代價,才將其重新收容。


    “賭徒”則在收容間裏靜靜地說道:“這就是答案的代價,另外,這個答案本身是免費的。”


    打那以後,再也沒有人敢問“賭徒”任何問題,或是對他做任何事情。就在人們擔心對其形成了實質上的收容會不會進一步付出代價時,卻發現“賭徒”完全無視嚴密的防護,視屏障與符文陣列如無物一般來去自如。


    他會在每天入夜時離開收容間,到城裏任何一座酒館裏尋找願意和自己賭博的人。什麽都賭,從以金錢為賭注的棋牌遊戲,到坐莊開設賭局並抽取參與者的一定水錢……他樂此不疲,而且從不賴賬,當所在酒館打烊,他也會自己回到收容間裏。


    神秘事務調查局完全拿他沒辦法,抓不回來,卻又趕不走,好在“賭徒”並不會在麵對平民時展現出自己超乎尋常的一麵,被賴賬或是受到不公正待遇時,也不會讓對方付出相等的代價。


    似乎和不甚了解神秘事物的平民相處時,“賭徒”也真的變成了外表展現出來的那樣,僅僅是一個極具涵養卻又無比好賭的英俊青年而已,再無其他。


    久而久之,城裏的居民就都熟悉了他,並開始將他稱為“賭徒”。十幾年過去,“賭徒”漸漸成為了人們茶餘飯後所津津樂道的話題人物,亦是令神秘事務調查局頭疼不已的超等級神秘事物個體……


    研究員早已對其作出判斷,其危險性,恐怕不亞於任何一個已知的收容物。可偏偏又無法對其進行任何研究,因為從他身上得到任何信息,都會付出與之相符的代價。


    調查局對他唯一的了解,便是他曾稱自己為“一名神祇”。


    神祇……


    或許在大災變前,神祇確實存在。但那隻是停留在傳說中,據說隻有奈蘭位麵,才居住著無所不能,司掌各種神職的神祇。難道他就是其中之一?


    他來到這裏,又是為了向和人討債?


    ……


    身體原主人的記憶緩緩消逝,頭痛感隨之消退。


    布萊德揉了揉腦袋,重新望向了房間一角的可怕存在。


    每一次檢閱或是被動檢閱原主的深層記憶,布萊德的頭都會疼痛萬分,且會隨著記憶的破碎程度加劇。這不是什麽好現象。


    “所以……要賭嗎?你可以從我這裏得到健康——你夢寐以求的健康,我是指真正意義上的那種。”


    “賭徒”別有深意地指了指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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