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顧喬便被梅氏搖醒。


    這可不比沈晚出嫁的那一次,顧喬還能偷偷睡個小覺,這一次新娘是顧喬自己,愣是天色不亮就被梅氏拽了起來。


    等到洗漱齊整坐在梳妝台前,顧喬看到旁邊的喜婆,陡然想到什麽,連忙驚恐地喊道:“我能不絞麵嗎!”


    “那怎麽行!”梅氏立即反駁,然後伸手壓住了她的肩膀,望著鏡子裏的她講道,“每個新娘子都要絞麵的,乖乖聽話。”


    沈晚在後麵“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顧喬在心中哀嚎,但沒辦法,她娘守著她,讓她無處可逃。


    等絞完麵,瞅見喜婆準備往她臉上敷粉,她連忙拿出了夏掌珠昨夜給她送來的香粉,“用這個吧。”


    反正她才不要用喜婆的那個,把一張臉變得跟個白麵饅頭似的嚇人!


    喜婆愣了愣,但看到香粉罐子上的沉香閣三個字,頓時眼前一亮。


    “這沉香閣是南邊有名的香粉鋪子,就是用鮮花萃取做出的香粉、胭脂還有香露等,據說用了特別貼合臉部肌膚,會讓肌膚細膩瑩潤!”喜婆連忙講道。


    顧喬笑了笑,抿唇不語。


    這沉香閣自然就是當初十裏莊的合作夥伴,要知道這裏麵的原材料還有十裏莊的月季花呢!


    很快,喜婆便幫她把妝容上好了。


    這一看,妝容果然服帖美麗。


    “新娘子可真漂亮!”沈晚在後麵忍不住誇讚道。


    夏掌珠也來了,跟著誇道:“可不是,今晚得把新郎官看得錯不開眼去!”


    兩人生的都是女兒,梅蓁蓁和陸慕夏湊到一起就有了玩伴,而陸戀夏正是吃飽了就呼呼睡大覺的時候,孩子們都有嬤嬤看著,兩個當娘的人總算是偷得了片刻清閑,這才能來陪新娘子。


    隻是剛在房間裏沒待多久,梅蓁蓁和陸慕夏就跑來了。


    “娘,我們也要看新娘子!”


    “娘,我要看姨姨!”


    顧喬聞言立即轉過頭去,“喏,給你們看。”


    “天呐,姨姨好漂亮!”梅蓁蓁仰頭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她。


    陸慕夏也指著顧喬的頭上講道:“姑姑的步搖真好看!姑姑更好看!”


    顧喬算作陸少祈的妹妹,所以陸慕夏便喊姑姑。


    瞧見小家夥們這麽會說話,顧喬臉上的笑容就沒停過。


    “好了好了,小機靈些,快讓婆婆和你們巧姨說會兒話。”梅氏立即笑道。


    沈晚和夏掌珠見狀,立即相視一眼,然後含笑將孩子拉開。


    顧喬臉色一紅,立即明白她娘這會兒功夫是要交代什麽了,畢竟當年她娘也同樣交代過沈晚。


    等到大家退出屋去,見梅氏翻開了春宮圖後,顧喬更是如坐針氈、臉紅如血。


    想當年她還打趣沈晚來著,等到自己的時候,卻不想也如此緊張。


    其實這種緊張並非來源於這圖冊,而是她即將麵對的事情。


    今日大婚,她與沈昭終於如願以償的等到了結為夫妻的這一日,而等到晚上洞房花燭,有些事情便不可避免。


    想到這裏,她更是心跳加快、羞澀不已,以至於梅氏在她耳邊具體講了些什麽她也沒聽進去,隻知道傻愣愣的點頭了。


    梅氏交代完這些,又牽起了她的手,鄭重地叮囑道:“你現在是熱孝期,這些娘隻是提前告訴你,你卻不可與昭兒……明白了嗎?”


    顧喬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她現在是熱孝期,可以趕在這期間完婚,卻不能行房,不然按照大熙朝的風俗,熱孝期身犯邪淫,會被世人戳脊梁骨罵的。


    想到距離熱孝期過還有一個半月的時間,她頓時輕鬆了許多。


    但隱隱的,又有些說不出的空落。


    交代完後,梅氏重新將門打開,喜婆接著完成接下來的步驟,顧喬隻覺得這禮節當真繁瑣,好在終於傳來了鞭炮聲,隨後仆從便急匆匆來報,說是新郎他們到大門口了。


    仆人話音剛落,穿著新衣、神采奕奕的梅執勇就疾步而來。


    “姑姑,我來背妹妹了!”梅執勇朗聲講道,目光落在顧喬身上的時候,流露出了驚豔。


    隨後他一雙眼裏填滿了笑意,將眼底深處的悵惘和愛戀掩埋。


    顧喬也看著他笑了笑。


    喜婆唱喏,顧喬隨之起身。


    梅執恕轉身,半蹲在了顧喬身前。


    隻是就在顧喬準備伏在梅執恕身上的時候,梅執恕卻突然被人扯開了。


    “梅家表哥終究是表哥,巧兒出嫁當由族兄背出去,自然應該由我來,梅姨您說是不是?”顧淩突然出現在房中,他身上還穿著鎧甲,風塵仆仆,顯然是連夜趕來。


    他的突然出現,讓眾人都愣住了。


    驅逐韃靼後,顧淩奉皇上旨意,帶著剩下的沈家軍班師回朝,但算著日子,大軍還得有三五日才能抵達。


    如今他身為一軍統帥卻出現在了她的婚宴上,若是叫皇上知道,隻怕會被問罪。


    顧淩立即講道:“我已稟明聖上前來參加婚宴,梅姨不必擔心,侄兒省得輕重,不會連累貴府。”


    這話雖然是對梅氏說的,但全程他卻目光灼灼地看著顧喬。


    既然與她無緣,那他就為她送嫁,做她的娘家人。


    梅執勇突然多了競爭對手,立即站到了顧淩和顧喬中間,將人隔開,然後朝顧淩質問道:“你算哪門子族兄?都出了五服的!早早就定下了我背巧兒,你別添亂。”


    “哪有表兄背人的道理?我就算出了五服,我也姓顧。”


    兩人立即爭鋒相對的爭論起來。


    梅氏頓時頭疼。


    當初為這事她和顧婆子就商量了許久。


    原本是準備讓顧學西背顧喬的,顧學西在帝京城為官,他畢竟是顧家村的,也算得上是娘家舅舅。


    但梅執勇堅持要背顧喬,兄妹倆雖然是表親,卻從小親厚,梅氏經不住梅執勇求,顧喬又向來不看重規矩,便改成了梅執勇。


    結果現在臨到頭了,又冒出來一個顧淩,還如此強硬不肯退步,這可如何是好?


    正當顧淩和梅執勇爭執不休的時候,一道淩厲的勁風襲來,顧淩立即伸手格擋。


    但來人掌風太過霸烈,他立即往後旋身退了一步,梅執勇也被震開退後。


    等到兩人站穩,就聽得顧喬一聲驚呼,再定睛一看,顧喬已經落入了一身大紅喜袍的沈昭懷中,被他懸空抱起。


    隨即,沈昭眸光冰涼地掃了二人一眼,冷聲講道:“我的夫人,我自己來接。”


    說罷,他抱著顧喬就大步流星地出了門。


    “哎,定國公,這於禮不合啊!”喜婆連忙喊道,沈昭卻充耳未聞,轉眼人就走遠了。


    眾人瞧著這一幕,頓時麵麵相覷。


    梅氏無奈,隻得抓起了蓋頭,急忙講道:“都走吧,趕緊去前廳看看!”


    夏掌珠忍不住湊到沈晚耳邊講道:“定國公未免也太著急了。”


    沈晚掩唇偷笑,不經意地就想到了她出嫁那日,她哥舍不得他,結果梅執恕愣是等不及,從堂屋就將她抱上花轎的場景,原來當大舅子和當新郎官會如此不同。


    再一看梅執勇和顧淩兩人,兩人麵黑如鐵,互相蹬著。


    “都怪你,你瞎攪和什麽!本來是我背巧兒出門的,這下好了!”梅執勇氣極。


    “我攪和,分明是你攪和,不然就是我上,哪裏輪得到你這個表兄!”顧淩懶得搭理他,轉身就跨出了門檻。


    “顧淩我告訴你,我和你沒玩!以後肅州想讓我送糧,你等著!”


    “老子以後還不一定在哪兒呢!愛送不送!”


    兩人打著嘴仗,步子卻不慢,一路吵到了前廳。


    到的時候,沈昭和顧喬宛若一對璧人,正站在廳堂裏等著梅氏他們,因為還要敬茶辭別娘家人,沈昭才能將顧喬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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