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激鬥的兩人此時也接近尾聲,隻見那威猛的漢子怒吼連連,抵擋的左支右絀,隻有防守之力,而無還手之能。


    就在旁觀之人以為這絡腮胡子大漢將要殞命在那年輕人劍下時,場上的形勢卻是急轉直下,結果出人預料。


    就見到絡腮胡子朝著那小年輕砍出一擊重刀,真氣和體力似有不濟,露出一個致命破綻。


    小年輕身法翩然,乘勝追擊,手中長劍磕飛壯漢的砍刀,步法趨入絡腮胡子的近身處,朝著他的心口拍出一掌,掌中蓄滿真氣,力道隻怕能碎裂大石。


    熟料壯漢在生死一刻間,猙獰一笑,側身避過心口,以胸膛正中央位置迎上那一掌,同時手臂旋出一柄匕首,宛如旋風掃落葉一般,光芒乍現,


    直接將得意之色還未散去的小年輕割喉,血噴如泉,身體轟然倒地。


    而小年輕臨死前的那一掌,在喉管被割破時力道已經散去六成,剩餘的四成,則盡數打擊在壯漢衣服下一塊自製的護具上,使得他隻是受了些輕傷。


    段毅看得一歎,純以武功而論,這壯漢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小年輕。


    不過壯漢有心機,有狠勁,廝殺經驗也是無比豐富,最終贏得這一戰。


    他從一開始就在演戲,他的武功的確不如這小年輕,但內功也不至於如此不濟,之所以從頭到尾都表現的這般虛浮,就是為了卸掉小年輕的警惕和防範之心。


    由此可見,在沒有壓倒性實力的前提下,武者強弱實在很難衡量,隻有真正打過一場才能知曉。


    這也更讓他警醒自己,未來無論麵對什麽樣的敵人,都要小心,謹慎,陰溝翻船的事情,看看就好,絕不能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而勝負一分,生死也分,這個霸刀門的棄徒以凶悍嗜血的目光掃視了下周圍的旁觀之人,勝者的姿態裹挾一股如猛獸般凶惡的氣勢,很少有人敢站出來和他對著幹。


    無比麻利的取回跌落在地上的大砍刀,從那年輕人的屍體上一陣摸索,掏出一個錢袋後掂量了一下,狠狠朝著這具屍體唾了口濃痰,大漢隨即離開城門口。


    這個過程,沒有人阻攔他,有兩個似乎是初出茅廬的小夥子本來躍躍欲試,想要撿便宜,也被兩個似乎是長輩的人給按在那裏。


    這等亡命之徒,手段多變,心計詭詐,在沒有十足的把握下,貿然出手,可能就和地上躺著的年輕人是一個下場。


    而那些遠處觀戰的一隊全副武裝的軍人,在這一戰分出生死後才將人群疏散,同時派出兩個人將屍體拖走,清除血跡,熟練的讓人心驚,也不知這些天經曆了多少次類似的事件。


    至此,一樁因為尋仇而引發的鬥毆流血事件便到此為止,不過可以預見,死掉的年輕人的師門長輩必不會幹休,而那絡腮胡壯漢未來一段時間內,也將繼續這種逃遁,廝殺的生活。


    不過這些與段毅無關,收回目光,正要離開,忽然察覺到附近有人在盯著他看。


    他閉關以來,修為大進自不必說,修持冰玄勁心法之滴水勁後,靈覺也是越發敏銳,那盯著他的人修為不精,難以將精神和氣機收攝。


    此刻便如一塊石頭仍在水中,在他心中激起漣漪,被他察覺。


    這讓段毅十分困惑,他在這裏熟人寥寥無幾,也不曾得罪過誰,連城都沒進,怎麽就被人盯上了呢?


    四方掃視了一眼,段毅的目光清澈,明亮,沒有任何的波瀾,可惜周圍人太多,他始終一無所獲。


    待到段毅離去,方才從如潮一般的人流中走出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打扮氣質都顯平庸,放到人堆裏找不到的那種。


    隻見他擦了擦額角並不存在的虛汗,望著段毅離去的方向,暗暗吃驚,


    “這小子好生厲害,我隻是無意間看了他一眼,竟然就被察覺,真不知他身上有什麽秘密,需要刀主這般關注。”


    段毅自是不知這些,抱著期待的心情進了薊縣縣城,牽著大黑馬,漫無目的的四處閑逛,一路上倒也真見到了不少的江湖武者。


    他們有的應該是遠道而來,聽口音與河北人有著明顯的區別,有的應該是河北本地的武林中人,對於幽州並不陌生,還有一些僧道之流,草原打扮的武人,總之來路不一,卻通通匯聚於薊縣之內,印證了那士兵和他說的消息。


    段毅依靠自己的眼力分辨,這些人的實力也是高低不一,有的腿腳輕靈,輕功過人,有的呼吸綿密深沉,內功深厚,有的身負刀劍,掌中生出厚厚老繭,顯然是長年累月練習兵刃所致。


    不過總體來說,還未有令他眼前一亮的高手出現,段毅逛的累了,便來到一間酒樓當中吃飯。


    隻是他人還沒踏入這酒樓當中,就有兩個低頭哈腰,跟狗腿子一樣的小二朝著他走來,年紀都不大,看起來都很機靈。


    隻見其中一個小二看了看段毅,以眼神向著身旁的夥伴問詢了一下,便朝著段毅露出極為謙卑且討好的笑容,


    “客官可是段毅段大爺?


    我們會賓樓已經在二樓內給您開好了貴賓包廂,酒菜也已經準備妥當,還請您跟我來。”


    說著,這小兒側著身體,彎著腰,對著段毅,將右手伸展正對酒樓大門,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旁邊的那個小二也是極為有眼力見道,


    “至於您的坐騎便交給小的就好,一定會喂上好的飼料,清水,養足體力。”


    說罷,也上前接過段毅手裏的馬繩,將段毅的大黑馬朝著酒樓後院牽去。


    段毅耳力非凡,能聽到那裏還有許多馬匹的聲音,知道是專門為客人存放坐騎的地方。


    這讓段毅有些懵逼,他本就要在此休息,飽餐一頓,倒沒有拒絕,隻是十分好奇是誰安排的這一出。


    他今早出關,然後騎馬趕到薊縣,漫無目的的亂逛,又挑準這個時候來吃飯,地點事先也未曾敲定定,根本想不到有誰這般神通廣大,能未卜先知。


    “小二,是誰訂的包廂?


    你怎麽認得出我來?


    又是如何知道我會來這裏的?”


    段毅實在很好奇,來了個素質三連問。


    他在這裏認識的人不多,而真正神通廣大,消息靈通的,恐怕也隻有宇文家族的人了。


    不過,真的是宇文家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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