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星樓,徐若伯在打下好大一片家業後命人督建而成,樓高三層,有二十一米,三簷十字歇山頂,黑色玻璃瓦剪邊,布瓦覆頂,樓體呈四角形,顯得古樸典雅,美觀大方。


    在聚星樓四麵,則是人工挖掘的曲折長廊,兩側由打磨的極光滑石棍圍成,中間則是一幅幅鏤空的石雕,腳下柚木塗刷黃漆,顯得富麗堂皇。


    而長廊分割的其餘部分,則是一蓬蓬盛開荷花堆聚的水池,水質清澈,泛著翠色,風兒吹過,花香滿天。


    戴著半邊麵具,易容後形貌頗為醜陋的段毅打量著這座徐府的寶庫,那裏麵藏著的,就是足以叫天下人都震驚的巨大財富,金子,銀子,珠寶,古董,數之不盡,或許還有徐若伯這麽多年來混跡江湖收藏的一些奇特寶物。


    哪怕段毅並非財迷,也是心中搖曳,難以自持。


    不過,雖然寶山就在眼前,但橫亙在他和寶山之間的,還有一道不得不解決,也不得不重視的關隘,那是一個手持羽扇,頭戴高冠,風度翩翩的青袍中年。


    他孤身立在通向聚星樓當中一座涼亭當中,右手持羽扇,遙望天邊濃煙,耳聞血腥廝殺,卻絲毫不為所動,仿佛一個沒有任何起伏波動的石頭一般。


    當段毅的視線投注到此人身上時,這青袍高冠的中年同樣感受到了鋪天蓋地湧來的氣機,望向段毅。


    四目相對,彼此的瞳孔倒映出對方的身形,天地似乎都為之一頓,無形的殺氣和壓力衝撞,將被分割的方方塊塊池中荷花葉子打擊的搖搖欲墜。


    “毒手天心?”


    段毅觀其衣著,打扮,腦海當中立馬浮現出此人的身份來曆,這與當日段子興與他說起的莊世禮手下三大高手之一毒手天心一般無二,想來是他了。


    見到此人,段毅心中火焰猶如被澆了一盆熱油一般,轟然爆發開來。


    沒有任何言語,沒有任何試探,段毅原本已經漸漸熄滅的殺意再度炙熱起來。


    踏步上前,右腳飛踢,猶如鋼鞭鐵棍,堅硬石質的長廊一端獸首直接被段毅足中大力踢斷。


    隻這麽一腳,段毅便用了滴水勁,龍象般若功之大力,些許劍術之精要。


    嘩啦啦的碎石粉末與石子四處亂濺,而後呼嘯一聲,破開重重空氣阻隔,如炮彈出膛朝著那涼亭當中的毒手天心飛去。


    你可以想象百十來斤重的石頭攜著箭矢一樣的速度衝擊而來的力道嗎?


    那種澎湃的壓力,滾蕩的氣勢,充塞在整個眼球當中的黑暗,凶橫不可擋。


    所以,毒手天心也不敢,麵色微變的同時,身體化作一縷青煙,迅速消失在涼亭當中。


    砰地一聲巨大撞擊聲響起,原本美觀典雅的涼亭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其中用作支撐作用的兩根粗大石柱被直接撞斷,粉碎。


    無數細小碎石落入到荷花池當中,將本來盛開的荷花打的花瓣飄零,根莖折斷。


    將大好的美景破壞,始作俑者段毅卻是渾然不覺可惜,反而桀桀怪笑一聲,壓著嗓子,聲音沙啞道,


    “好個輕功,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你這摘星步學得可不錯。”


    摘星步,是南方星宿海的輕功絕技,也是毒手天心的招牌武功。


    在他迎麵不到不足五丈之距,青袍高冠的毒手天心卻是微微一笑,渾不將剛剛爆發的危險當一回事,反而羽扇輕搖,猶如與好友攀談一般,道,


    “我的摘星步雖好,卻隻能用來逃命,算不得本事。


    不過閣下的腿功卻是非同小可,破敵殺人,無堅不摧,可畏可怖。


    來而不往非禮也,閣下也接我一招穿心釘吧!”


    毒手天心羽扇遮麵,淺笑之時,一道暗器驟然發出,朝著段毅破空襲去。


    其速快如閃電,其力凝聚如芒,短短的三寸鐵釘,卻給人以濃濃的死亡之感。


    段毅雖極為亢奮,血管當中流淌著炙熱的戰意與殺機,但精神如水,心靈境界古井無波,映照四方虛空,秋毫之別也可分辨察覺。


    幾乎在毒手天心出手同一刻時間,手中長劍輕輕一抖,劍化飛星,寒光乍現,於空中將瞬息而至,刺向他心髒的穿心釘半空截擊,發出一聲叮鈴的脆響。


    而後手腕旋轉,劍勁如絲,縷縷纏繞,大北鬥七式之要訣應用於劍術之上,反手一拍。


    這所謂穿心釘便被他化解力道,一劍平拍入腳下的淡黃柚木之內,發出一聲噗嗤入木之音。


    雖然表麵看起來十分輕鬆寫意,但段毅心中卻是極為警惕,雙眼眯起,對這個毒手天心的武功不敢小瞧半分。


    對方的穿心釘雖然出其不意,而且速度極快,但並非真正厲害之處。


    其凝聚在穿心釘當中的古怪勁道才是重點,好似一個螺旋的錐子一般,快速推進,凝聚著霸道的穿刺之力,甚至有些許的破氣之效。


    且釘身上顯然喂養了劇毒,針對武人所用,絕非泛泛。


    假使剛剛段毅托大,非是用劍,而是用拳掌硬接,又或者一些大高手小覷對方,以護身真氣抵擋,恐怕直接就要玩脫。


    要麽被穿心釘射殺在當場,要麽染上劇毒,生死堪憂。


    段毅想明白這一點,表情有些古怪,帶著點無奈,歎息一聲,暗道:


    所以我最討厭玩毒的了,實在是防不勝防,詭異叵測啊。


    在段子興敘說當中,莊世禮手下三大高手,癲道人,影子刺客,還有這毒手天心,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威名最盛者,莫過於最後的毒手天心。。


    但事實上,恐怕武功最強者,為癲道人,他是玉虛宮棄徒,又得大還丹相助,自不去多說。


    而殺人最多者,為影子刺客,人家是專業的,誰也比不了。


    毒手天心,不如癲道人武功高,沒有影子刺客殺人多,之所以令人談之色變,最關鍵之處,就在於他有常人防不勝防的毒功。


    用毒之人,善於借用外力,一般的平凡百姓,尚且能用劇毒殺死身懷絕技的武學高手,更遑論將毒術與武學結合到一起的用毒高手了,越級殺人,就不叫個事。


    橫練武者是旁人眼中的鬼見星,用毒高手,則是武人心中的閻羅王,可見其難纏。


    不過,再難纏,今天段毅也要動手,拔一拔這顆老虎牙。


    其一,在於對方身後那龐大數額的財富。


    其二,他要將莊世禮的一臂斬去,削弱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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