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毅在心裏捋順了一下,大夏皇室有三方和他利益攸關。


    第一方,就是鎮北王府,他們之間應該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各取所需,盡管的確有血緣上的親近,但多年的疏離早就埋下根子。


    他不論怎麽做,做什麽,都不可能真正得到鎮北王府的認同。


    換言之,他要是老老實實的聽從夏宏的安排,雙方相安無事,要是他心裏另有想法,對這世子之位,甚至是王位起了貪心,那麽這個平衡和默契必將被打破,他們之間或許也會由血緣親人變成生死相向的仇人。


    第二方,就是端王一脈,段毅對端王可能沒惡意,也沒什麽別的想法,然而他的存在,以及夏宏等人的有意行事,使得他和端王在一開始就處於敵對關係。


    有他在,端王得到朝廷的支持可能大打折扣,甚至沒有。


    沒有他,端王或許就能如願以償,借助朝廷的力量,入主北方大地,成為新一代的鎮北王。


    可想而知,在這種情況下,端王本人對於段毅的存在,該是多麽的深惡痛絕,甚至殺之而後快。


    第三方,也就是這陳行,以及燕雲霄所代表的大夏中央皇室,代表人物之一,太子,對段毅持友好態度,當然,也是因為段毅有被利用的資格。


    說白了,太子這等人物,和夏宏一樣,把段毅當成一個工具人,就算真的扶持他當上鎮北王,也不過是太子以及太子背後的大夏皇帝用來收束北方大權的工具。


    得,說來說去,始終還是逃不過工具人的宿命,不過段毅反而放心了。


    “那麽,這位貴人能給我多少幫助?”


    段毅雖然自有想法,不過眼下沒必要向這外人透露,反而好奇問道。


    陳行見段毅這麽問,以為他有了自信和底氣,捏著胡須,神采飛揚道,


    “其一,是出身問題。


    別看世子現在春風得意,但事實上,鎮北王居心叵測。


    按照正常的流程,鎮北王應該在得到你的消息後,上稟帝京的宗人府,請宗人府派人核實你的身份,並錄名在冊,成為宗室一員,享有相應的福利。


    然而,他沒有,這就是一個漏洞,眼下他用的上你,你是世子,但若是你沒了價值,他一腳將你踢開,你又能如何?


    那位貴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幫你把身份坐實,到時候鎮北王想反悔,也得看宗室們答不答應。


    這件事我們已經在辦,隻是需要一些時間,還請世子放心。


    其二,則是人手問題,偌大一個王府,涉及軍政要事,不是光憑匹夫之勇就能成事的,故而,那位貴人派了許多人手來幫助世子。


    在下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世子最近結交的那位楊陽,楊少俠,也是一個。


    而最關鍵的人物,其實是奮威將軍楊振文,他手掌三萬大軍,其中還有一支多達萬人的精銳騎兵,也是北地除了王府親軍外的第一強軍,足夠安定人心了。”


    “其實有這兩點,在大義名分上,以及實力上,已經足夠讓世子站穩腳跟了。”


    段毅讚歎的點點頭,看起來幫助不多,但實際上已經足夠了,而且切中要害。


    大義名分,這是重中之重,就像是一對同居的男女,扯了證,代表著是夫妻,受到法律保護,要想分手,也得走程序,不是說離開就能離開的。


    但若是沒扯證,那就是要留要走看心情,變數太多。


    人手上,段毅是真沒想到,楊陽以及楊無暇的大哥楊振文居然也都是太子手下的人,尤其是楊振文,實權將軍,手握大軍,算是北地數得上的大人物,現在不聲不響的被太子拿下,實在是厲害。


    不過或許也不能這麽說,楊振文乃是神捕之子,天然就是親近中央皇室,說不定當初他來北地從軍,就是皇帝走的一步棋,如今是發揮作用罷了。


    鎮北王府或許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但也捏著鼻子認了下來,等於讓皇帝在自己的地盤上插一根旗,算是表明自己的立場。


    而且楊振文若真的是新投靠太子,改換門庭,絕對是一招定生死的底牌。


    段毅就不信這陳行敢這麽大大方方的將這個信息透露出來,不怕他轉頭賣給鎮北王府嗎?到時候死的就不是一兩個人那麽簡單了。


    總而言之,有太子這兩個承諾,段毅是真的有資格介入這盤棋了。


    當然,他的身份還是棋子,但棋子也有分別。


    以象棋來舉例,他過去是屬於車馬炮之類的,如今則升級成了將,舉足輕重,事關成敗。


    段毅也同時從陳行透露出的消息,把握到現在朝廷對於鎮北王府的一個態度和政策,懷柔為主,但如果真的捏到七寸,絕對是一下捏死,不留後患。


    想想也對,朝廷如果真的那麽容易就把鎮北王府拿下,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有動靜,因此,這事情不能急,不能用強力彈壓,要用柔和一點的方式解決。


    段毅,眼下就是鎮北王府的七寸,是朝廷眼中用來撬開一絲縫隙的機會。


    但令他感到不安的是,這個縫隙,是鎮北王府主動給出的。


    而且他雖然弄清楚了朝廷的想法,卻搞不懂鎮北王府是怎麽想的。


    首先,王府絕對不是逆來順受的軟弱勢力,不然朝廷也不用這麽忌憚和顧忌了。


    其次,若是說起兵造反,也不現實,雖然會鬧出一些動靜,甚至給北方甚至神州大地帶來一些沉重的傷害,但王府絕不會是大夏朝廷的對手。


    那麽,慢性死亡?


    段毅也不覺得夏宏是這樣的人,尤其在知道他暗中建立如意樓的情況下。


    因此,在沒弄清楚夏宏的具體想法前,就算太子對他的支持力度再大一倍,他也不會輕易涉險,誰知道是不是夏宏設的一個圈套,等著他往裏鑽?


    工具人若是武力高,有心隱退,王府不會過分追究,這也是他眼下敢踩鋼絲的倚仗。


    但一個心懷叵測之人要退走,夏宏絕不會輕拿輕放,當王府是什麽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想通了這些關節,段毅長長吐出一口氣,卸下了什麽心事,對於殷切期盼的陳行,段毅笑笑,最終還是搖搖頭。


    陳行失望,本還想再勸一下,但想到那位貴人在來前的囑咐,將嘴邊的話給重新咽回去,拱手一禮後,大步離去,頗有幾分灑脫磊落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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