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了!”沒過多久,雲芽先生就開始張羅吃飯,這速度倒是挺快。


    一人一份豬蹄,色澤光亮,香氣撲鼻,一看就很有食欲。


    一人一朵菜頭,當著林哏哏的麵用滾燙的高湯澆過,如花瓣舒展開來。


    一疊鹵花生,顆粒大小均勻,煮得有些剔透。


    不得不說,這個國學大師,是個講究人。


    “小林少俠,喝點兒?”


    “客隨主便。”


    “好,那我就沾一沾小英雄的光,喝這贈予英雄的酒。”雲芽也不運作,當即開了一瓶林哏哏帶來的酒。


    “來,萍水相逢,當喝一杯。”雲芽先生給自己和林哏哏都倒了一杯,一口的小杯。


    “嚐嚐菜。”


    按林哏哏原本的習慣,應該會抓起豬蹄啃起來,可在這個老學究麵前,實在不好意思。


    拿過湯匙,裝模作樣喝了一口菜頭裏麵的湯。


    “嗯,鮮!好手藝。”


    “哈哈,知己難尋,再喝一杯。”


    林哏哏再嚐了嚐鹵花生。


    “入味,軟爛適中,好火候。”


    “哈哈,再喝一杯。”


    林哏哏沒有拒絕,一飲而盡。


    “雲芽爺爺,三杯下肚,我可要露出我的真麵目了。”


    “嗯?請便。”


    林哏哏再忍不住,放下筷子,直接上手抓起豬蹄,一大口咬了下去,滿口的膠原蛋白伴隨著鹵水,在林哏哏口腔裏炸開,滿足到翻白眼。


    “好。”林哏哏咽下嘴裏的美味,伸出大拇指說了一個好字。


    “哈哈,小林少俠灑脫啊。”雲芽先生顯然也很滿足他對自己做的美食如此喜歡。


    “雲芽爺爺,我敬你一杯。謝謝你的盛情款待。”


    “喜歡的話,有空常來,但不許帶這麽好的酒了。”


    “哈,再多我也拿不出啊,可沒有那麽多人覺得我是什麽英雄。”林哏哏笑著說道。


    “嗯…對了,挑了什麽東西沒有?”雲芽指了指書櫃說道。


    林哏哏這才放下手裏的吃食,認真說道:


    “雲芽爺爺,都太貴重了,雖然我不懂書畫這些,但我看新聞啊,您的墨寶,我承受不起,但是還是謝謝你。”


    雲芽擺了擺手,起身慢慢走到書櫃旁,取下了一個巴掌大的盒子走回來。


    “值錢不值錢,都是炒作而已,但你們年輕人,對書畫多不感興趣是真的,你看這個你可喜歡?”


    林哏哏接過,打開一看,是一塊類似銅片的東西,挺厚的,拿在手裏有些分量。


    上麵隻刻著浩然正氣四個字,但沒有落款。


    “雲芽爺爺,這也是你刻的嗎?”


    雲芽先生點了點頭說道:


    “我的畫不值錢,值錢的是雲芽的名字,所以這個沒落款的浩然正氣篆刻牌送給你,你就無需介意價格的問題了。”


    “我是很喜歡,但是為什麽不落款呢?這上麵還有位置啊。”林哏哏摸在手上問道。


    “刻刀斷了,嗬嗬,其實啊,篆刻師們都說在雕刻過程中,刻刀斷了是不吉利的征兆,原本不該送給你,可轉念一想,如此迷信,這豈不是辜負了浩然正氣這四個字。”


    “有道理,我收下,您這麽說完,我更喜歡了。”林哏哏似乎受了雲芽先生的話影響,隻覺得自己此刻一身正氣,諸邪不侵。


    “好,赤子心性,浩然正氣,保持下去。”


    林哏哏酒足飯飽,看了一眼時間,居然下午四點多了,手機上還有盧經理的信息,問他晚上有沒有時間,業主方請吃飯,會有高管到場,不好拒絕。


    林哏哏趕緊回複可以,雖然這裏剛吃飽,但是馨萌不在,領導安排了總不能拒絕吧。


    告辭了雲芽,林哏哏直接按照盧燕婷發來的地址,趕往酒店。


    南山國際大酒店,南山的地標建築,林哏哏知道這也是何氏的產業,路過無數次,從來沒進去過。


    人靠衣裝,一番打扮下的盧燕婷又恢複了職業女性的知性氣質,因為穿的便裝,比工作裝更多了一份嫵媚。


    “一股酒味,林哏哏,別告訴我你中午喝多了。”盧燕婷皺了皺眉頭問道。


    “咳…喝了,但沒多,晚上要喝酒嗎?”林哏哏沒敢說自己剛放下杯子過來。


    “要的,能行嗎?我酒精過敏不喝酒,之前都是馨萌擋下幾杯,這還能喝嗎?不行就算了。”


    “沒問題,走吧。”林哏哏確實沒事,跟雲芽先生喝得不少,但喝得慢,新陳代謝快,問題確實不大。


    “注意幾個問題,今天是何氏組局,從公安局劉隊的話裏我們可以猜測,這很大可能是一場目的為恐嚇的蓄意傷害事件,如果是這樣,今天的主題就兩個,一是做工作讓我們撤訴,工地開工,二是他們決定嚴懲,但可能性不大。”盧燕婷向林哏哏分析道。


    林哏哏猜測裏麵有貓膩,但經盧燕婷這麽一說,突然有種單刀赴會的感覺。


    “咱們怎麽應付?”


    “如果是讓我們撤訴,你同意嗎?”盧燕婷反問道。


    “當然不行啊。”林哏哏不加思索回答道。


    “如果何花讓你同意撤訴,你同意嗎?”盧燕婷再次問道。


    這倒是讓林哏哏啞口無言,何花在她心裏絕對是正義的,可矛盾的是,這是她自家的項目,每拖一天不開工,都是巨大的消耗。


    “這…”


    “你看你猶豫了,很正常,我要告訴你,迫於各種現實壓力,我們興許會選擇撤訴。這也是我們監理公司領導給我的交待。”


    “那馨萌不是白受傷了。”林哏哏不忿道。


    “你又錯了,撤訴與否,對馨萌個體來說,都是一樣的,甚至撤訴的話,她得到的補償會更多。”


    “那…”


    “那什麽?”


    “那就沒有公道了嗎?”


    “看吧,你又錯了,這世間當然有公道,正義可能會遲到,但從不缺席。走吧,見機行事。”


    見林哏哏還想說什麽,盧燕婷微微一笑,率先向酒店走去。


    對她的話百思不得其解的林哏哏也隻能跟上,這裏麵的利益糾紛並不是他一個初入行業的毛頭小子可以一眼看破的。


    建築業複雜,何氏水深,林哏哏潛意識裏感覺,今天要麵臨的這場飯局,可能是他下水的第一步。


    同時也思考著盧燕婷剛才問自己的話,如果是何花讓自己撤訴呢?


    她今天會不會在場?或者自己要不要先問一下?還是不問了,自己幾斤幾兩,也許左右不了結局。


    林哏哏歎了一口氣,向盧經理說的,見機行事吧,從深淵來的人,沒理由害怕黑暗,隔著衣服摸了摸浩然正氣牌,他對自己說了一句:再深的水,我也替你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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