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崇德幼稚園是一所貴族學校,其校風就像它的建築風格一樣誇張、不講含蓄,大肆的渲染派頭跟勢力,極盡炫耀內在的傲慢,而這樣的建築乍看之下的確是富麗堂皇,但看在陸新陽眼中,卻覺得就像暴發戶,既誇張又毫無理性,他怎麽也想不通,怎麽會有家長想把自己的心肝寶貝送來這種地方?在這種學校生活,難保那些小孩子長大之後不會都變成財大氣粗、吹毛求疵的小惡魔。


    一看過去,先映入眼簾的是校園中修剪整齊、綠草如茵的草地、噴泉,而由大理石鑲嵌的拱門一眼望去則是長長的走廊,長廊上堆砌著金色的雕像及波浪的牆麵、壁畫,陸新陽對它的第一印象便是頭痛,很想馬上開著車子逃之夭夭,但他卻隻能按捺住那股衝動,若非因為姊姊即將生產,姊夫在產房外焦急等待那等了好幾年的女兒--他們這幾年一直想生第二胎,一直沒動靜,所以這次從姊姊有孕的第一天開始,姊夫就一直很緊張,否則他也不會才剛下飛機,便臨危受命來接五歲的小侄子放學回家。


    隻是這幾年來,他人一直在國外,小侄子的麵沒見上幾回,他怎麽找人?


    而他媽拍胸脯打包票的說:「沒關係,有我在。」然後跟姊夫拿了一張小侄子的照片,就跟著他到了這所位於郊區的貴族學校。


    然而陸新陽很懷疑,母親真的行嗎?


    因為她一直待在日本,跟姊姊、姊夫都甚少見上一麵,更別說是小侄子了。


    他放心不下,拿起手機撥電話給母親。「怎麽樣,找到於貴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我現在正在買冰淇淋給他,你再等一下,我們待會兒馬上到。」


    她的口氣爽朗豪邁,一副有她在,萬事都搞定的模樣,他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還是有件事情,他覺得怪。


    剛剛,母親在跟他講電話的時候,他似乎聽到有個小人兒用著稚嫩的嗓音在說:「阿嬤,我要吃櫻桃口味,我喜歡粉紅色的。」


    那嬌軟的音調是於貴的嗎?


    他不確定,但是於貴會說他喜歡粉紅色的,那就太奇怪了。在他印象中的小阿貴,可是個小大人。


    他不喜歡看卡通,反而喜歡看百科全書,從小接受的是精英教育,所以要他相信那樣的阿貴會喜歡軟趴趴的粉紅色,實在很難。


    媽會不會是找錯人、帶錯小孩了?!


    陸新陽心裏一驚,這才覺得把找孩子這種重責大任,交給他那個天兵母親實在不妥,他開了車門正打算親自下去找人之際,母親回來了,手裏遺牽著個孩子。


    他一看,臉色丕變。「媽,-手裏牽著的是誰?」


    「是阿貴啊!來,阿貴,叫舅舅。」她把小人兒往兒子身邊一推,隻見那小人兒抬起臉蛋,笑甜了臉叫,「貴舅舅。」


    貴舅舅?!


    拜托,那聽起來像是龜舅舅!「我不是龜舅舅,ok?」陸新陽忍不住糾正小人兒的發音。


    是啦,小人兒的笑容是很甜,他也很高興他那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目中無人的小侄子,變成一個可愛的小人兒,可是老媽會不會太誇張了?陸新陽忍不住轉臉質問母親,「媽,-會不會太離譜了,我們家阿貴是男的,-知道吧?」


    「知道啊。」兒子問這什麽問題,孫子是她的,她會不知道阿貴有沒有小雞雞嗎?陸媽媽橫了他一眼,像是在責怪兒子當她老人癡呆。


    「媽,那麻煩-看一下,-手裏牽的這一個,她穿裙子。」


    「那是他們學校的製服啦,他們學校的學生不管男女,一律都得穿裙子,是不是啊,小阿貴?」陸媽媽蹲下身子,跟小人兒齊高地問。


    小人兒搖頭,嘴裏還舔著冰冰涼涼的冰淇淋。「不是,我們學校隻有女生才穿裙子,而且我才不叫小阿貴呢。」她嘟著嘴巴直說:「小阿貴,那名字多奇怪啊,我不喜歡,如果我要改名字,我想叫水蜜桃姊姊。」


    她說得極認真,陸新陽直翻白眼,給他媽一副「-看」的無奈表情。


    陸媽媽一聽,心裏可急了。


    什麽,她找到的人不是小孫子!「那……那-不是阿貴,-是誰啊?」


    「我是甜甜啊。」


    小女孩笑容甜得像個小白癡。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被陌生人隨便帶走,還可以衝著人家笑!


    陸媽媽一看到她的笑容,心頓時軟了一大半。那表情像是沒有阿貴,帶甜甜回去也一樣,反正她本來就比較喜歡孫女。


    「新陽--」她才開口,陸新陽立刻打斷她的話。


    「-不要講了。」母親心裏在打什麽主意,他可是一清二楚,隻是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才回台灣,就遇到這樣的烏龍鳥事。


    有他媽這樣的天兵就已經夠受了,現在還加上一個小天兵,老天爺對他是不是太殘忍了一點!


    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時差還沒調過來,再加上睡眠不足,讓陸新陽此時此刻是滿肚於的大便。


    他粗魯地向母親要小侄子的照片,接著把照片放在甜甜的小臉上比對,「-到底覺得他們兩個有哪一點相像?」


    照片中的蔣於貴小小年紀卻一副大人模樣,目空一切的態度,像是睥睨天下的小貴族,反觀現實中,站在他們倆麵前的小人兒,雖穿著貴族學校的製服,但是一點有錢人家小孩的驕氣也沒有,憨厚的笑臉盈滿天真無邪,就像尋常人家的四歲小童,如此回異的差別,母親竟然會錯把這小女孩當成小阿貴!


    陸新陽火大地看著母親。


    陸媽媽被兒子這麽一瞪,氣勢頓時減弱了一大半。


    她不好意思、囁囁嚅嚅的嘟囔著,「可是……我覺得她跟你小時候很像啊。」


    「跟我小時候很像!」


    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會像個小女孩?!


    陸新陽一聽,額上青筋開始暴跳,忍不住咬著牙看著母親,陸媽媽猶未察覺兒子正隱忍著巨大的不滿,仍舊喋喋不休地說:「你都不知道你小時候長得好可愛,皮膚白白的、兩個眼睛大大的,綁著頭發、穿著裙子,就跟甜甜一模一樣--」


    「我小時候皮膚白白的、眼睛大大的,還綁著頭發、穿著裙子?!」陸新陽試著想象那個慘不忍睹的畫麵,此時此刻,他不隻生氣,更頭頂冒煙。那個不知死活的小鬼還衝著他笑。


    「你要不要看你小時候的照片?」陸媽媽一直以兒子小時候的女生扮相為傲,所以偷偷的藏了一張他小時候的照片在身上,而且為了證明她的眼睛沒脫窗,不是故意要認錯小孩,連忙獻寶似的將珍藏了好多年的照片拿出來給兒子看。


    陸新陽一看到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差點吐血身亡。


    「這是我小時候的模樣!」天-,母親把他打扮得像是個小公主,比他剛剛所想的還要糟,所以這張照片無論如何都不能留。


    正打算把照片當場毀去,他媽卻快他一步,把照片從他手中奪走,和小女孩兩相比對,「看,你小時候是不是跟甜甜很像?」所以她不是故意要認錯小孩,而是甜甜遠比於貴還像他們陸家的小孩。


    「是甜甜,甜甜的照片。」小女孩看到那張老舊得泛黃的照片,開心的直拍手。


    陸新陽這才發現自己小時候的那張照片,的確與這小女孩有幾分相像。不知情的人要是看到這張照片,鐵定會以為這小女孩是他的小孩!


    隻是,這小女孩為什麽長得這麽像他?


    懷疑的泡泡如雨後春筍般,一個接一個冒了出來。


    「小朋友,-爸爸呢?」


    「甜甜沒有爸爸。」小女孩才剛回答,陸新陽都還來不及反應,陸媽媽就抱著她哭得淅瀝嘩啦,直像是在演八點檔。


    「沒有爸爸!哦……-好可憐喲!」


    小女孩甜笑地拍拍她的背,安慰她說:「阿嬤-別哭,甜甜沒有爸爸,但甜甜還是很幸福,因為甜甜有媽咪喲。」


    那小女孩的堅強令陸新陽覺得吃驚,因為她心裏雖然清楚她跟別人不一樣,知道自己沒有爸爸,卻毫不自卑、哀憐,反倒坦然麵對,一點也不以為忤。


    在這一瞬間,陸新陽驚覺自己內心深處有一小塊地方被這小女孩給感動了。他蹲下身子問她,「那-媽咪呢?」


    她媽咪都不管她、都不教她嗎?


    任由她單純的被人用一客冰淇淋就拐跑,如果今天她不是遇到他們,而是落入歹人手中,那怎麽辦?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他不禁怒火中燒。


    「媽咪?媽咪今天有事要忙,所以要甜甜乖乖的在學校等媽咪,但她還沒來,阿嬤就來了。」


    說到阿嬤的時候,小女孩還抬頭看著陸媽媽。


    「阿嬤說要買冰淇淋給甜甜吃,還要帶甜甜去麥當勞,然後要去醫院看媽咪跟妹妹。」小女孩在心中畫了很美的圖,圖畫裏有媽咪、有剛出生的妹妹還有她,是一幅很美的天倫圖。


    「還有爸爸。」陸媽媽還補述。


    陸新陽皺眉大叫一聲,「媽!」


    她在這時候還鬧什麽啊?她會讓甜甜以為隻要跟著他們走,那麽她所期望的一切都能成真,從此之後,她的家不隻有爸爸、有媽媽,還會有個小妹妹!


    陸新陽牽起小女孩的手,「走,我們去找老師。」當務之急是把甜甜送回學校,再趕緊找到於貴,然後--


    然後怎麽樣?


    他還能怎樣?


    這個小女孩再怎麽像他,都不會是他們陸家的小孩,所以就算他對她的母親再怎麽不滿,甜甜始終是別人家的孩子,他一個外人能怎樣?


    他有什麽權力數落甜甜的母親,責備她沒教好孩子,放任她跟著陌生人走?


    他一向不是個愛管閑事的人,更何況這孩子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今日一別,說不定連再見麵的機會都沒有,所以別人家的家務事,他實在不想管,也不適合管。


    陸新陽牽著小女孩的手往學校走,她卻仰著臉問他,「我們不去醫院看媽咪了嗎?聽說媽咪要生娃娃了,阿嬤說娃娃是個小女生,甜甜喜歡妹妹,不喜歡弟弟……叔叔,你不喜歡甜甜嗎?要不然,你為什麽都不笑?」


    小女孩一路話沒停過,她是那麽單純地想要一個家、想要一個妹妹--而該死的,他卻什麽都不能給她,還要硬生生的把她的夢打碎。


    突然間,陸新陽覺得自己是個混蛋,而且在這一瞬間,他很想會一會甜甜那個不負責任的母親!


    他想問問她,為什麽決定生下甜甜,卻不能給她一個完整的家?


    「舅舅?阿嬤?沒有啊,我沒有看到他們。」蔣於貴--蔣氏集團目前唯一的繼承人,雖然小小年紀,但卻有著超齡的成熟。


    此時此刻,他站在校園的長廊,穿著燙得筆挺的校服,那擦得黑亮的皮鞋,與他一絲不苟的嚴肅表情,在在都像是他那叱吒風雲的父親的翻版。


    路過的小女生下管跟他是不是同班的,看到他,全都忍不住揮揮小手,跟他說再見,而蔣於貴則沉著得像個小大人,微微頷首與人示意,然後繼續用手機跟父親對話。


    「他們可能是迷路了吧。」他四下看了一眼,沒發現舅舅與奶奶,隻看到一個女人像隻無頭蒼蠅,沒頭沒腦地左右亂轉著,像是在找人。


    她會是他阿嬤嗎?


    不像,那女的看起來比他媽還年輕,阿嬤就算是再怎麽保養有方,也不可能如此年輕。


    蔣於貴收回膠著在女人身上的目光,冷靜地回應著父親。


    從他父親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很慌張。


    是怕他走失、不見了嗎?


    他才沒那麽蠢,這麽大的年紀了,還會不見!


    歎了口氣,蔣於貴小大人似地勸著父親,要他放心。


    「就算沒人來接我,我一樣可以平安回到家。我會背家裏的電話,住址,會自己叫計程車回去,如果這樣你還不放心的話,那麽我可以請警察送我回去,或者你有舅舅的手機號碼,我讓他來帶我。」


    蔣於貴條理分明地說出解決之道,還安慰父親他不會有事的。「總之,你請安心地待在醫院陪母親待產,我不會有事的。」那口氣平靜得完全不像是一個五歲小孩會講的話。


    蔣東城剛剛急慌了,竟完全忘了還有手機這一回事,一想到兒子竟然比他還冷靜,他就汗顏,連忙念了一串數字給兒子。「記得起來嗎?」


    「唔,我可以,332……是吧?」記憶力驚人的蔣於貴複述一遍。


    「我馬上打電話叫舅舅、阿嬤來接我。」


    「聯絡到舅舅、阿嬤之後,給我個電話,好讓我放心。」


    「我知道了。」


    沉穩地與父親通完電話,蔣於貴切斷通話,改撥舅舅的手機號碼,電話是接通了,不過那端十分嘈雜,像是舅舅正在跟人家吵架。


    「舅舅嗎?我是於貴,你人在哪?」


    「我在你們學校大門前,我現在有件事要處理,你再等一下,我待會兒再打電話給你。」他現在有十萬火急的事急著要處理,所以陸新陽先把侄子的電話給掛了,再跟這個有理說不清的女人說清楚、講明白。


    「我說了,我沒有誘拐小孩,是我母親認錯人了,對於這次失誤,我本人獻上十二萬分的歉意。」他從來沒遇到這麽魯的女人,簡直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既然不是誘拐,那好,你把孩子還給我。」徐凱真伸手要人。


    當欣愛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她,說甜甜不見了,她馬上衝出教室幫欣愛尋人,幸而老天長眼,就在這男的要把甜甜帶走時,讓她給逮個正著,雖然他長得不像壞人,但世風日下,誰規定壞人一定要長得麵目猙獰?總之,他跟甜甜不熟,牽著甜甜就不對。


    她伸長手要抱小孩,而陸新陽一看到她伸手,便急忙的把甜甜往他身後一拉,護衛的說:「我不能把孩子給-,甜甜說-不是她媽咪。」


    「我的確不是她媽咪,但我是她的凱真阿姨。」對於這個胡攪蠻纏的大男人,徐凱真氣得腸子幾乎打結。最後,她索性蹲下身子,讓甜甜看清她的長相。


    「-記得嗎?甜甜,我是徐老師,是凱真阿姨,-上幼幼班的時候,我上過-們班的奧福音樂課,我教-跳兔子舞;-忘了我,那-應該還記得兔子舞吧?兔子舞啊?」怕甜甜真忘了她,還唱作俱佳地跳起兔於舞,企圖勾起她的記憶。


    看到兔子舞,甜甜便笑了。


    「我記得兔子舞,而且我也會跳哦。」她掙脫陸新陽的大手,跳給大人看。「但是我不記得。」舞跳完了,她馬上又躲回陸新陽的身後,這樣的舉動,讓徐凱真忍不住歎氣。


    「怎麽會不認得我呢?我是凱真阿姨啊。」她再次把臉湊上前。


    甜甜卻直搖頭說:「-不是凱真阿姨,因為凱真阿姨的眼睛小小的,-眼睛大大的。」


    「那是我去割了雙眼皮。」


    「凱真阿姨沒有胸部。」


    「那是因為我去隆乳。」徐凱真一一的解釋,而她愈說,愈是覺得身邊的男人,看她的目光變得很不一樣。


    現在是怎樣?


    她是新世代的女性,為了愛美、想讓自己變得更有自信,整形是天經地義的事,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而這個男的,他幹麽拿那種看妖怪的目光看她引


    徐凱真氣呼呼地橫了陸新陽一眼。


    他馬上舉手道:「-別誤會,我對-做任何事都沒意見,隻是甜甜不認-,我就不能貿貿然地將她交給。」


    「我是這所學校的老師。」


    「誰能證明?」


    「我們學校的老師個個都能證明,但我懷疑,就算我把人叫來了,你也會懷疑他們是我的同夥,隻要甜甜不認識他們,你說什麽都不會放人對不對?」


    「是的。」看來這女人不傻。「但-可以找一個她認識的。」


    「甜甜識人能力很差,她除了他們班的老師,誰都不認識。」


    「那就叫她的老師來。」


    「甜甜的老師今天隨車出去。」


    「那就叫她的媽媽來。」總之,他一定要看到小女孩的熟人,才放心把人交出去。


    陸新陽十分堅持,徐凱真也沒轍了,隻好狂call欣愛,說她女兒被人扣住了,現在隻有她來,才能找回女兒。


    「-人在哪?」欣愛聽到女兒找到了,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


    「在大門口。」


    「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欣愛急急的掛斷電話,匆匆忙忙的往大門口奔去。


    而這一頭,陸新陽還沒等到甜甜的母親,倒是陸媽媽在車上等得不耐煩,下來了。


    「怎麽了?我在車上等了好久,也不見你回來,你怎麽還沒把孩子送回學校?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這孩子可愛,也想把她帶回家。」


    「媽,-別在這時候攪和了。」她講這種話,豈不是要引人疑竇,讓這女人更加認定他是人口販子,專門誘拐小孩子的。「媽,-看著甜甜,別讓這女人把甜甜給拐跑了,我打個電話給於貴。」


    「不用打了,我人就在這。」人小鬼大的蔣於貴站在這好一會兒了,隻是大家剛剛忙著吵架,根本沒注意到他的存在。


    「剛剛舅舅說你在大門口,所以我就自己找來了。還有,我可以證明徐老師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我的話,舅舅應該就可以相信了吧?」


    「你確定嗎?」發出疑問的是甜甜。


    「我確定。」


    「可是凱真阿姨的臉大大的。」甜甜的眼睛在徐凱真臉上溜呀溜、轉呀轉的。


    「那是因為她去削骨整形。」蔣於貴跟她解釋。


    「-還去削骨整形!」這個女的,她全身上不到底有哪個地方是真的啊?對於勇於在自己身上動刀的人,陸新陽是隻有驚歎的份。


    而聽到他的驚歎,徐凱真是萬分不爽,兩手-腰,凶巴巴的模樣像個小茶壺。


    「怎麽樣,不行哦?」


    就算她全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是真的,那又怎樣?礙著他了嗎?就在兩人大眼瞪小眼,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欣愛來了。


    看到媽咪,甜甜就拋開陸新陽的大手,直奔母親的懷裏。


    「媽咪!」


    「甜甜!」


    母女倆像是經曆了生離死別又重逢的緊抱在一起。


    「好感人哦。」愛看八點檔的陸媽媽還拿出手帕來擦眼淚,眼角卻覷見兒子的反應怪異,像是被鬼打到一樣。


    「兒子啊,你是不是認識甜甜的媽咪?」她大膽猜測,甚至嚴重懷疑甜甜就是他的女兒。


    要不然,怎麽那麽像新陽小時候。


    「元欣愛!」陸新陽雖有些不信,但看到甜甜的母親,仍試著叫喚那個屬於記憶中的名字。


    她是甜甜的母親?


    而甜甜這麽像他,豈不是……


    一聽到有道陌生的嗓音叫著她的名字,欣愛下意識地抬起臉看了那人一眼。


    但這一看,瞬間即傻住。


    「陸新陽……」她喃喃喚著那個讓她痛了好幾年的名字。


    「你們真的認識?!」陸媽媽手捧著心,興奮的差點腦中風。「甜甜果然是我們陸家的孩子,我就知道我沒看錯!我就知道老天爺待我不薄。」陸媽媽正想衝過去抱住甜甜,也來個祖孫大團圓。


    幸好陸新陽及時回神,將母親給拉住。


    「媽,-別玩了,我跟這個女人是不可能的。」他還沒忘記,當初自己是怎麽被這個女人給拋棄的。


    欣愛不相信愛情、不相信他。


    「為什麽不可能?你沒娶、她沒嫁--」因為甜甜稍早說過她沒爸爸,所以甜甜的母親應該還是自由身才是。「既然這樣,為了孩子,難道你們兩個就不能破鏡重圓,再來一次嗎?反正以前你們相愛過,現在要找回以前那種愛的感覺,應該不難才是,對吧?」陸媽媽急巴巴的問道,


    多少年了,兒子不論婚嫁,總是孤家寡人一個,他都不知道身為母親的多替他擔心。


    怕他隻愛男生、不愛女人,怕他們陸家唯一的男丁是個gay,現在他連女兒都有了,她也就放下心中那塊大石頭。


    總之,兒子不是gay,一切好辦!他們陸家也不是多麽勢利的人,不論甜甜母親的出身是好是壞,她都不計較。


    她隻要有孫女可以抱就好了。


    「甜甜!」


    「阿嬤!」


    祖孫倆抱成一團,讓陸新陽看了頭又開始痛。


    他就怕她這個樣子,什麽事都還沒弄清楚,就一頭栽了進去。他不懷疑甜甜是他的孩子,也很高興她是他的孩子,但是,孩子的母親--


    他看了欣愛一眼。


    五年了,她的模樣沒變,還是像以前一樣看起來單純、可人,問題是,她看似單純,但思想可一點都不簡單。


    「-想要人家當-的兒媳婦,人家可不一定會肯。」


    「為什麽不肯?」陸媽媽不解。「我兒子長得人模人樣,不隻家世好、人品佳,對女人更是溫柔體貼。」


    「這我可以證明。」徐凱真搶著發言。「剛剛我懷疑他是人口販子,嚴重汙辱他的人格時,他雖氣惱,卻仍然很理性地跟我溝通。」很少男人能在被人汙辱時,還能保持風度的,所以陸新陽母親說的,她也認同。


    她光看陸新陽的長相,就給他一百分。剛剛要不是認為他是人口販子,她早撲過去跟他要電話,而麵對這樣的優質男,欣愛為什麽會不願意嫁?


    欣愛卻有難言之隱,而她那個難言之隱要是說出來,鐵定笑掉別人的大牙。


    「因為她跟我交往時,隻想玩玩而已,根本不想認真。」所以當初他們分手時,他才沒想過她會懷孕,甚至會生下他的孩子。


    「打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她就說得很明白,她隻要當人情婦、隻要愛情,不要婚姻,是不是,元欣愛小姐?」陸新陽冷笑的揭穿欣愛的廬山真麵目。


    當年他為了愛她,所以委曲求全,答應她無理的要求,心想日子久了,她會改變、會懂得他的真心,他們兩個終究會在一起,可惜後來證明,那些想法全是他一相情願,欣愛根本不領受。


    她愛他,不如他愛她來得多。


    他們兩個在一起三年,他依然改變不了她的想法,所以最後他跟她協議分手,從分手那天起,他們就再也沒見過麵,直到今天--


    他不隻再次見到欣愛,她甚至為他生了個女兒!


    為什麽?


    陸新陽不懂。


    她不是隻要愛情,不要婚姻嗎?那麽,她又為什麽願意生下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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