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丫!你這孩子瞎說什麽,那是你親生母親,你就這樣讓人去糟踐?快跟我進屋,別在這裏添亂!”


    這會兒,一直默不作聲的杜申母親衝上前來,一把抓住大丫的手腕,將她朝屋內拉進去。


    大丫不願,扭身想掙脫開杜母的大手,“祖母快放開我!我沒有添亂!沒有添亂!外祖母!外祖母!”


    大丫年紀小,人也小,杜母幾下就要將人拉進屋子,還是張母聽到了外孫女的呼聲,連忙從那張染血的帕子上回神。


    “當家的,快!快將大丫給帶過來。”


    張父動了動腳,卻有些猶豫,對麵是大丫的祖母,一個婦道人家,叫他如何上前跟人動手?


    張母也反應過來,隨即叫著自己兒媳:“老大家的,老二家的,都幹看著幹什麽?快去幫忙!”然後轉向杜母道:“我說親家,你這是要幹嘛?人家親母可就躺在這兒呢,你不讓大丫跪在外邊替她娘守著,你將人往屋裏拽幹嘛?”


    若說剛才還猶豫不決的張母,這下多少也被雲蕙的話給聽的起了疑。


    是啊,她家秀娥若真沒中毒,隻是驗驗咽喉,有什麽不行?


    偏偏這杜家人聽不得似的,一個個的是比誰說話聲音大,誰就有理嗎?瞧瞧他們一個個緊張兮兮的幹什麽?


    張家兩個兒媳已經將人給扒拉到自己懷裏來了,那杜母瞧著人被拉到院子裏,神情有些訕訕然。


    尷尬的解釋說:“我這不是瞧她說起胡話來了,女兒家家的,可做不得讓人動自己生母遺體的事,這事要傳出去,毀的還不是大丫自己的名聲。”


    可惜這會兒說估計有點為時已晚,畢竟剛才拖著人往屋走的樣子有些激動,張母狐疑的看過去,顯然有些不相信。


    但事關外孫女的名聲,張母還是停頓了下,將人攬過懷裏,才像是下了個很重要的決定似的。


    對著方銘盛道:“大人,民婦願意讓人仵作來驗查,不過,隻是檢查咽喉。”


    隻要不對她女兒動刀子,隻是掰開下巴瞧瞧,不傷筋不動骨的,張母還是願意的。


    雲蕙笑了,抓住這個空檔,立馬朝臉色難看的方銘盛道:“大人,既然張氏的母親都已經答應了,那是不是可以請仵作來?”


    那仵作早就跟在了這官差隊伍裏來了的,方銘盛黑著臉點點頭:“劉仵作,快去吧!”


    官差中,一身量中等,體型偏瘦的青年男子挎著布包走了進來。


    劉仵作沒什麽表情,默默拎著東西走到棺材麵前,隻見他從布包裏拿出跟銀針來,那針比醫用的銀針略粗些,但也隻粗分毫。


    棺材內,張氏一臉慘白,閉眼躺在裏邊。


    在她一側,還有一個男嬰屍體,一起躺在棺材中。


    劉仵作神色淡淡,伸手探到張氏下顎,便要掰開。


    “住手!”


    杜母到了棺材前,“你是男子,如何能碰我媳婦的身子?就算她如今已經死了,但男女有別,不懂嗎?”


    杜母不敢說不同意仵作驗屍,畢竟周圍這麽多雙眼睛,她要是阻止得很了,反而叫人起疑,但也不能什麽努力都不做。


    劉仵作的手僵在了一處,很是無奈的朝方銘盛看去,那樣子是,大人你要不開口,我是沒辦法了。


    方銘盛像是沒瞧見劉仵作的求救,慢悠悠坐在椅子上,喝起了茶來。


    “這意思,是說需要換個人來幫忙是嗎?”


    雲蕙幾步走到棺材邊,已經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一截雪玉肌膚,修長的手指已經探進了棺材。


    “沒關係,劉仵作是男人,我是女人,我替仵作將張氏的嘴掰開就是。”


    杜母神色慌張,“那怎麽可以,你,你一個婦人,就不怕,怕碰了死人晦氣?”


    雲蕙淡淡道:“不怕,為了給我弟弟洗刷清白,便是讓我在死人堆爬出來,我也不怕。”


    聲音很冷很淡,沒有什麽情感。


    杜母想看看這人是否跟她說的一樣,對上了雲蕙的視線要一探究竟,卻不料闖進了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當中,仿似一道深淵,空洞寂靜。


    “還有什麽問題嗎?”雲蕙繼續問杜母。


    杜母猶猶豫豫了半晌,嘴巴張張合合,又說不出什麽來。默不作聲了。


    雲蕙回過頭,便將手放到了張氏的下顎,細細觀察了下張氏那張烏青的嘴唇,心中已有了幾分了然,便抬頭對劉仵作道:“仵作可要開始?”


    那劉仵作點點頭,雲蕙便合作著將人的嘴給掰開了。


    仵作將銀針探入了張氏咽喉,不過片刻,等銀針從張氏咽喉取出時,銀針上頭早已經變黑了。


    這一下,在場不少圍觀的人都為之嚇了一跳。


    劉仵作拿著銀針走了出去,來到方銘盛麵前稟告了此事。


    方銘盛麵露複雜,久久後,遂才開口道:“此案另有隱情,張氏死於中毒,來人,將這院子裏的人都給我圍住,將昨日事發前在這個院裏的人都給我找出來。”


    事已至此,這件普通的誤診案自然便成了謀殺案。


    到了這裏,已經沒有幾個人在懷疑雲開了,道理很簡單,若是毒殺,雲開毫無殺人動機,他與張氏素不相識。


    一個是嫁人生子,宅在家中的婦人,另一個是才搬到杏花村的大夫,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任何交集,既不認識,雲開一個大夫,自是沒理由殺人的。


    “我閨女真的中毒了?”


    張母驚叫一聲。


    方銘盛沒說話,這般沒大沒小的婦人,聲音簡直聒噪。


    “或許,這毒也是雲大夫開錯了藥,所以張氏喝了才會中毒身亡!”


    杜母在一旁補充。


    雲蕙靜靜看著,像是看一個愚蠢之人一般,那目光她不僅對著杜母,更是將視線移到了杜申跟杜忠義身上,什麽叫自作自受,待會她便能讓這些人好生嚐一嚐。


    “這位大娘,你怕不是耳朵不好,我阿弟開的藥方上可沒有一樣藥是有毒的,這毒啊,說不好便是誰讓了進去,目的就是想毒死張氏。”


    “那誰知道,你弟弟是大夫,他想要害人,還能沒辦法?”


    杜申站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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